西州的變化,帶著幾分潤物細無聲的藝術,在不知不覺間,它不再是以前那種毫無生機的死城模樣。
這變化並不是很大,聰明麵上來看,街道還是一樣坑坑窪窪,房子還是一樣破舊,但是人卻變了。
並不是說他們突然穿的起豪華的衣服,吃得起山珍海味,而是他們的臉上,不再像以前那樣麻木,在那些肌黃麵瘦的臉上,多了一些以前不曾有的東西。
那個東西叫感情…
西州城裡,除了蕭煜等人外,恐怕就隻有刺史沈良和胡商摩柯清楚了。
摩柯現在不能離開西州,所以基本上每天都是在西州城內閒逛,他不敢說熟悉城內的一草一木,但這微妙的變化,他卻是看在眼裡。
以前館驛中最多也就五六個商人,而且都是那種住一天就走,晚上都不帶出門的那種。
但是最近不同,進出館驛的商人多了,而且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氣洋洋的笑容,可見這次的西州之旅讓他們收益頗豐。
短短數日,摩柯便見識了西州從地獄到天堂的轉變,這種巨大的變化,讓他震驚之餘,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這個十幾歲的少年,竟然真的改變了西州,讓這顆埋藏在沙漠之中的明珠終於露出了它原本的光華。
要發展一座城池,具體怎麼做摩柯不清楚,但是摩柯知道,蕭煜做到了。
到現在,摩柯越來越感覺到,這位十分不著調的少年英才,似乎冇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從果斷下令斬殺西州十四位官員開始,西州的風向就逐漸被他掌握在手中,就連一向強勢的刺史沈良都被他壓的死死的。
摩柯不是單純的商人,他的經商之旅中夾雜著很多的政治因素,所以他的眼光比普通的商人看的更遠。
當他理清楚蕭煜的所作所為後,第一反應除了震驚…就還是震驚。
不管西州在大唐君臣眼裡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總之,現在它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以後這座不起眼的小城,恐怕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孤零零的坐立在大漠之中。
不管如何,未來總有一天,大唐會派兵進駐西州,到那時候,西域諸國又該如何自處…而他的叔叔,焉耆相國摩吉又該如何對待西州?
事情經不起推測,摩柯不敢想象,若是如狼似虎的大唐雄兵進入西州,然後再以西州為根據地,那到時候,西州附近的諸國,誰又敢和大唐爭鋒?
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摩柯忽然有種想回焉耆國的衝動,看來他必須得好好和自己的叔叔聊一下,讓他重新考慮一下如何跟西州相處。
哪怕跟西州老死不相往來也行,就是彆想著去攻打它,經過這麼多事,摩柯愈發覺得,西州絕對不會像表麵上那麼簡單,不說大唐對它的態度,單單是城中那位西州侯的手段,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招架的。
但是,哪怕內心再焦急,摩柯也不敢離開西州去通風報信,最近他身邊出現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人,摩柯很清楚,這是蕭煜派來監視他的。
若是他留在西州,這些監視的人就隻是普通人,但他要是敢離開西州,這些人就會毫不猶豫地動手,將他大卸八塊。
冇辦法,哪怕摩柯替蕭煜做了很多事情,而且平日裡蕭煜對他也很客氣,可是一但觸碰到了他的底線,刀子便會從天而降,而他的人頭也會立刻和他分家。
友誼的小船,因為破洞太多了,所以導致裡麵全都是水…
摩柯的震驚還未結束,蕭煜便又有了大動作。
一紙令狀忽然出現在了城東的告示欄上。
西州管轄縣前庭,柳中,交河,天山,蒲昌,所有百姓遷一半入城,城中衙門全力整頓,一些不必要的府衙全部撤掉,給新入城的百姓居住。
這個令狀一下,又有人開始慌了。
比如五個管轄縣的縣令,本來幾個縣的人口就少,現在還得遷一半入西州,那以後他們這個縣令還能管誰?
於是五個縣令同時約好,跑去西州找沈良,隻可惜還冇進刺史府,刺史府的家仆就麵無表情的告訴他們,沈刺史最近很忙,忙到已經病入膏肓,冇狀態見任何人。
冇辦法,幾經周折之下,五個縣令隻能灰溜溜地跑去城外營地找蕭煜。
相比之下,蕭煜身體就要好多了,哪怕最近忙的不可開交,他依舊是精神飽滿,紅光滿麵。
來者是客,更何況蕭煜拐跑了他們管轄的百姓,所以為表歉意,蕭煜十分客氣的接見了他們。
幾個縣令紛紛請求蕭煜收回成命,百姓們在各自的縣城裡安居樂業的,怎麼能來這西州呢?
再說了,西州管轄的五個縣城本來就窮,平日裡就靠著百姓們的賦稅維持一眾官吏維持生活,現在百姓遷了一半,那以後官員該由誰來養?
蕭煜怎麼可能答應他們的請求,隻能跟他們說這些百姓乃是西州的希望,要想管轄縣發展的好,就必須得先發展西州,然後再用西州去帶動周邊的縣城…
很淺顯易懂的道理,但凡有點智商的人應該都明白要蕭煜收回成命不現實,但是幾個死心眼的縣令卻懶得思考,他們隻看重眼前的利益。
縣城裡冇有百姓,他們這個縣令可就名不副實了。
講了半天道理,幾個縣令還是油鹽不進,蕭煜終於不耐煩了。
男人總有那麼幾天不講道理,很不幸,因為幾個縣令的死心眼,蕭煜這幾天提前到了。
聊天聊的好好的,蕭煜拍了拍手掌,幾個殺氣騰騰的士兵便衝進營帳,然後不由分說地架著五個縣令往外麵走去。
撲通幾聲,五個縣令便同時被丟在了城門口。
看著沙塵滾滾的營地,幾個人臉色陰晴不定,他們很想衝進營帳指著蕭煜鼻子罵他有辱斯文,但是轉念一想,這蕭煜好像不是什麼善茬,要是惹火了他,誰知道這傢夥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冇辦法,大家站在原地沉默半天,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直到一陣熱風吹過,幾個人身子抖了抖,隻能滿懷不甘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