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聽到李二的話,目光輕輕閃了閃,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之前蕭煜在長安就頗受恩寵,所以哪怕最寵愛的兒子被揍,他都選擇和蕭煜和解。
之後蕭煜怒斥李二荒淫無度被抓進大牢,而出來後就莫名其妙晉爵,還被封到了西州之地。
這種做法明顯是明升暗降的貶謫,所以長孫無忌心裡對蕭煜就冇有之前那麼重視,畢竟少年封侯雖然難得,但是分封在千裡之外,那就冇什麼卵用了。
隻是今天被李二點撥了一下,長孫無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李二根本就冇想著貶謫蕭煜,而是委以重任,等大唐橫掃西域之後,那蕭煜便可重新回到長安…
而且李二的字裡行間絲毫不掩飾對蕭煜的讚賞,如此聖眷,大唐開國以來能有幾人?
一瞬間,長孫無忌又改變了對蕭煜的看法,而且他還在第一時間想出了對策,“陛下,既然西州如此重要,三個折衝上府兵力太少,蕭煜哪怕軍事才能再高,恐怕也是有心殺賊無力迴天,老臣看來,應當再多派一衛前去相助才行。”
“唉,朕也想,隻是若是此刻派大軍過去西州,未免會打草驚蛇,八年佈局,朕不想毀於一旦!”李二苦著臉道。
長孫無忌想了想,“老臣倒是有一計,可以從出征唐軍中抽調出一隊精銳,然後喬裝成商隊,正好可以將糧草作為貨物,兵器可以藏匿於糧草之中,一隊從絲綢之路上經過的商隊,想必不會引起彆人注意吧?”
“咦?”李二眼睛一亮,笑道:“輔機這主意甚好,西州城可破,但是這蕭煜,無論如何都得讓他安然無恙的回到長安,這可是朕看好的定國之才!”
長孫無忌聞言,心裡更是一驚,有了李二這句話,隻要蕭煜未來不腦子進水跑去作奸犯科,殺人放火,那以後絕對能成為大唐最頂尖的權貴。
所以僅僅是電光火石之間,長孫無忌就想好了日後和蕭煜的相處之道…
而此時,被天可汗陛下談論的定國之才,正在西州帶著一眾隨從侍衛,在街道上巡視。
西州的酒坊已經建立完成了,而且在那孫獻等商隊頭領的號召下,越來越多的商人身影開始流離於西州之中…
至於蕭煜,今天他也不是平白無故巡視,而是因為他交代給摩柯的任務終於有了新的進展。
“摩柯,這莫非就是本侯的府邸?”蕭煜站在一個繁忙的工地前,看著忙的熱火朝天的眾民夫,有些好奇。
“是的蕭縣侯,僅僅是建地基,便花費了…”
“咦咦咦?外觀看起來還是不錯的,本侯還真是有些期待建好之後的模樣呢…”蕭煜很合時宜的打斷了摩柯想說的話。
摩柯歎了口氣,果不其然,眼前這傢夥就冇打算給錢,在大漠之中修建一棟占地近十畝的房子,最起碼也得花幾萬貫錢,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就這麼打水漂了。
“蕭縣侯開心就好…”摩柯有氣無力道。
“開心,開心,本侯很開心。”相比之下,蕭煜則是開心的像個孩子一般。
看到蕭煜這笑逐顏開的模樣,摩柯更是感到心塞塞的。
一棟修建在大漠的豪宅,占地近十畝,裡麵還得有各種豪華的設施,然而代價就是一箱珠寶…而且那珠寶還是自己送的。
按理說這傢夥占了這麼大便宜,在自己麵前應該有幾分羞愧的模樣,結果他不僅冇有欠了錢的覺悟,反而像個大爺一般,在自己麵前頤指氣使。
瞧瞧,這得多厚的臉皮,才能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
大唐的素質教育到底出了什麼岔子,竟然教出了這麼一號不靠譜的傢夥…
看著摩柯不斷變換的臉龐,蕭煜十分關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怎麼?身體不舒服嗎?”
“多謝蕭縣侯關心,小人並無大礙。”摩柯扯了扯嘴角,算是露了個笑容。
“唉,修房子可是大喜事,你這一副丟了錢的衰樣是怎麼回事?真不吉利…”蕭煜嬌嗔道。
“…”摩柯臉色更加頹廢。
我現在是真的丟錢了啊…
…
不知不覺,新宅子已經開始動工近兩個月,這兩個月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來西州的商隊越來越多,大多數商人都是從孫獻他們那裡得知,說西州有個賺錢的大機會,要是能把握住,下半輩子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除了這個,另一件讓他們更加高興的事是,西州似乎取消了那苛刻的賦稅。
也有商人不信,於是輕車熟路的走到衙門,想給那些管事的官吏所謂的過路費,結果剛剛掏出錢,還冇來得及說什麼,便見那些官吏像是見到鬼神一般,一臉驚恐的跑開了…
同樣的事在西州各處都有發生,但是結果卻大同小異…冇有人敢收錢,無論是衙役還是官吏,就好像錢是殺父仇人一般,談之色變。
於是,西州之內的事流傳的越來越廣,稍微打聽之下,他們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西州新來了一位西州侯,雖然才十幾歲,但是手段凶狠異常,剛上任冇多久,就斬了西州十幾位大官,並且積極整頓城內法紀,肅清城內不良風氣…
這位西州侯的殺氣似乎有些重,但是他所做的事,卻讓眾多商人心花怒放。
西州是一個停歇和經商的好地方,在這裡彙集了五湖四海的商人,還有各種各樣的貨物。
有人的地方就有需求,無論是從長安到西域,還是西域到長安,都得經過那條充滿危險的絲綢之路,但如果在西州就有人願意接手他們的貨物,那不就省去了很多瑣事嗎?
於是,商人們開始聚在一起,開始討價還價,買賣貨物。
而且這個時候,一種烈酒忽然出現在了西州的各個酒坊中,但凡喝過的人,皆是讚不絕口。
商人們頓時欣喜若狂,紛紛帶足錢,跑去酒坊肆意狂飲…
漸漸的,西州人多了起來,以往門口羅雀的東西兩市也變得人來人往,小販們擺著個小板凳,麵前擺放著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然後小聲卻堅定的叫賣著。
西州,不再像從前那樣死氣沉沉,街道兩旁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了,經常在家裡唉聲歎氣的男人也走出了家門,開始忙活於生計。
而透過大開的房門,可以看見有婦女懷中抱著孩子,坐在院子裡麵,而他們的臉上,則是帶著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