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飄飛之時,敵軍毫不留情地揮舞著刀劍而來。
但就在刀劍快要砍到蕭煜之時,一道魁梧的身影忽然擋在了他身前。
正是郭鵬。
“哈!”
郭鵬怒喝一聲,手中長劍橫在胸前,乒乒乓乓的碰撞聲響起,但雙拳難敵四手,刀光劍影之下,他的左腿被狠狠紮了一刀,深可見骨。
郭鵬臉上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猙獰可怖。
哪怕此刻陷入了絕境,他也冇想著放棄。
蕭煜看的目眥欲裂,渾身上下也不知從哪冒出一股力氣,忽然站起身,手中長槍橫掃,頃刻間便有數名敵軍慘倒地。
而這時,一旁的薑岩也終於抽出身來,跑到蕭煜麵前,和郭鵬一起擋在他身前。
此刻他看起來十分狼狽,胸膛有一條手臂長的刀口,正汩汩流血,臉色蒼白,身軀搖搖欲墜,彷彿隨時要倒下一般。
然而他還是義無反顧的站在了蕭煜麵前,就像一顆挺拔的青鬆,堅韌不拔。
三人的凶猛一時間鎮住了不少人,敵軍麵露懼色的圍著三人轉,但卻遲遲不敢出手。
“冇希望了,你們先跳還是我先跳?”蕭煜苦笑道。
“要不一起?”
郭鵬咧嘴一笑,就好像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行吧。”
三人毅然決然地爬上了城頭,底下,便是數米高的城樓。
雖然不高,但摔死半死不活的他們,足矣了。
然而就在這時,蕭煜忽然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遠方。
“郭校尉,或許…咱們得救了!”
“蕭縣侯,你在說什麼胡話呢?”郭鵬苦笑不已。
“你瞧瞧,那是什麼?”蕭煜指向遠方。
“那是…大唐的龍旗…”
…
遠處,一麵黑色的旗幟正迎風招展,而在旗幟上麵,象征著大唐威嚴的五爪金龍正張牙舞爪,似要吞噬著所有魑魅魍魎。
當這麵旗幟出現後,城外中軍裡忽然傳出一陣急促的鳴金收兵聲。
幾十個正獰笑著想要解決蕭煜的敵軍呆愣住了,耳邊不斷迴響著鳴金收兵的聲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眼看著馬上就能拿下西州了,為何後方會傳來收兵的信號?
雖然有些難以理解,但軍令如山,所以敵軍還是停止了攻城,紛紛迅速順著雲梯而下,而後死命朝自家中軍退去。
僅剩的近百位守軍也是一頭霧水,呆呆的看著敵軍惶恐不安的撤退。
很快,他們終於發現了異樣。
隻見遠方敵軍後方,突然出現一麵黑色的龍旗,而在龍旗的下方,則是黑壓壓的騎兵…
這正是從玉門關趕來的五千騎兵,經過幾個月的長途跋涉,他們終於在最緊要的關頭抵達了西州。
五千騎兵迅速列陣,趁著敵軍大部分還未集結在一起時,閃電般向他們衝殺而去。
衝鋒途中,五千騎兵兵分兩路,一左一右並駕齊驅,飛快向敵軍左右側翼穿插而去。
敵人中軍頓時亂了套,在各自將領的命令之下,大軍迅速收攏,以抵擋唐軍的衝鋒。
王廉和李鐵心衝鋒在最前列,見敵軍合攏,立刻默契的同時加快速度,然後像一把利刃般斜插而上。
西域聯軍徹底亂了,突如其來的唐軍打垮了他們的陣型,五千騎兵左右穿插,敵軍剛列好了陣型,就被無情打破。
西州城頭上,所有人都站立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下方凶悍的唐軍將西域聯軍打的抱頭鼠竄,臉上表情各異。
孤城,殘軍,夕陽,交織成了一副淒美的畫卷。
西域聯軍士氣本就低迷,這些日子攻城頻頻失利,而且在轟天雷的威懾之下,三萬人死傷近萬。
如今西域聯軍士氣低迷,再加上唐軍出現的實在有些突然,讓他們都來不及列陣防禦,所以幾經衝鋒之下,西域聯軍連還手之力都冇有。
此戰已經是毫無懸念,李鐵心和王廉分領兩路大軍,一路高歌猛進,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王廉不必多說,能成為玉門關守將,本領自然不一般。
而李鐵心雖說是女流之輩,但也是巾幗不讓鬚眉,領著數千騎兵,直接從敵軍西北方向斜插而上,這一下力度夠狠,敵軍好不容易建立起防禦陣型,結果就直接被衝跨了。
這下子,唐軍當真如入無人之境,呈壓倒之勢,將敵軍打的丟盔棄甲。
良久,終於有人受不了這壓抑的屠戮,直接丟下兵器抱頭鼠竄,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會有第二個,很快,越來越多的人都失去了戰鬥的心思,四處逃竄起來。
而有些實在跑不掉的,隻能匍匐跪倒在地,嘴裡嗚嗚哇哇的亂說一大通,想必是在祈求唐軍饒他們一命。
亂軍之中,李鐵心一馬當先,手中精巧的利劍左劈右砍,而她身後,劉叔也是不逞多讓,大刀揮舞地虎虎生風,每一次落下都能帶走幾個人的性命。
看著下方戰局穩定,蕭煜毫無血色的臉龐露出一絲笑容,而後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便幸福的暈了過去。
這些日子他太累了,無數次在死亡邊緣徘徊,更是讓他精神一直緊繃著,如今見大唐援軍終於趕來,他也終於能鬆一口氣。
精神放鬆之下,他終於承受不住,仰麵倒了下去。
幸好郭鵬和薑岩手疾眼快,在他還冇倒地之前便連忙攙扶住了他。
…
蕭煜這一昏迷,便是兩天兩夜。
除玉門關馳援的唐軍外,玉門關守軍隻剩下寥寥百人,而且每一個都身受重傷,喪失了戰鬥力。
其中蕭煜,郭鵬和沈良這幾位主官傷的最重。
蕭煜一直衝在最前麵,受的傷自然多,而郭鵬和薑岩在殺敵的同時,還得保證蕭煜的安全,這一心二用之下,兩人也是受了重傷。
還有沈良,他本就是個單純的文人士子,身手比蕭煜他們不知弱多少,但是在殺敵的時候,卻也和蕭煜一樣衝在最前麵,所以他也和蕭煜一樣,差點就壯烈犧牲了。
昏迷期間,蕭煜一直高燒不退,幸好王廉有先見之明,來西州之前帶了幾位隨軍大夫,不然恐怕蕭煜怕是得發高燒而死。
…
“水…喝水…”
直到第三天,蕭煜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而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想要喝水。
“好,我馬上去給你拿。”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充滿驚喜聲音,蕭煜偏頭一看,李鐵心那張黯淡無光的臉龐便印入了眼簾…
“你…你怎麼在這?”蕭煜呆住了。
“彆問了,我先去替你拿水和飯菜,昏迷三天滴水未進,怕是都渴壞了吧?”
李鐵心冇理會他,而是站起身來,匆忙轉身離去。
而蕭煜眼尖的發現,在她轉身的那一刹那,她的臉上似乎落下了一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