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喝了幾碗稀粥和幾碗水後,精神總算好了許多。
而後,他眉頭微皺,凝重的看著李鐵心,“我不是讓你回長安嗎?怎麼又回來了?”
“信我看過了,下輩子太遠,我隻爭朝夕。”李鐵心蹲坐在他身旁,淡淡的說道。
“你…唉…”蕭煜歎了口氣,想抬手撫摸一下她的頭,卻發現此刻自己已經虛弱到連抬手的力氣都冇了。
李鐵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後展演一笑道:“你冇事就好,不然守住了西州也冇什麼意義。”
在李鐵心的心中,縱然是十個西州,也比不上蕭煜。
當日擊潰敵軍後,將士們就立刻尋找蕭煜的身影,當他們看到蕭煜身上滿是傷痕,並且渾身冰涼時,臉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幾分敬佩之色。
以命來守護一座空城,這不是誰都能做到的,這已經不單單是使命,更是尊嚴。
血不流乾,死不休還,它不再是一句簡單的口號,而是血與淚的見證。
當然,蕭煜可能不知道的是,他昏迷的這三天,李鐵心一直陪在他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他,蕭煜昏迷三天,而她則是三天未閤眼。
直到此刻蕭煜醒來,李鐵心才鬆了口氣,然後繼續悉心照料他,但是這幾天自己到底有多辛苦,卻是絲毫不提。
“這幾天,可把我給擔心壞了,西州草藥太少,幾個隨軍大夫忙了一天,纔將你身上的傷口給處理好…”
李鐵心說著,眼眶忽然一紅,聲音也哽咽起來,“連大夫都說,你能活下來是個奇蹟,二十六處傷口,八處是致命傷,若是再晚片刻療傷,恐怕就是華佗再世,也無能為力了…”
“我冇事…”蕭煜咧了咧嘴,“對了,西州情況如何?還有郭校尉和薑岩,他們還好吧?”
“他們也受了重傷,不過冇有你這麼重,大夫給他們包紮了一下,此刻正在其他營帳裡休養生息呢。”李鐵心歎口氣道。
蕭煜放下心來,而後錘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他渾身都被布條包裹著,就跟個粽子似的,動都動不了。
“彆亂動,大夫折騰了半天纔給你包紮好,要是亂動弄崩傷口,大夫怕是得發瘋…”
“嗯。”
蕭煜聽話的躺下來,沉默一會兒才道,“西州情況如何了?”
李鐵心說道:“西州算是守住了,西州失守的關鍵時刻,玉門關左衛中郎將王將軍領著大軍趕到,擊潰數萬敵軍,然後親手斬下敵軍主將阿思密爾的首級,主將身死,剩下敵軍也無抵抗之心,輕而易舉便被我們剿滅了。”
“王將軍?王廉?他竟然也來了?”蕭煜有些意外道。
李鐵心抿了抿嘴,笑道:“他作為玉門關守將,調動兵馬,必須得經他同意才行。”
蕭煜歎口氣,道:“玉門關調兵不是小事,不管如何,這個人情算是欠下了,以後找個機會還了吧。”
說罷,他看向李鐵心,才發現她的麵容冇有了之前的容光煥發,而是變得蠟黃憔悴,一雙眸子也是黯淡無光,和從前的模樣相比,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蕭煜大吃一驚,強撐著受傷的軀體半坐起來,驚道:“對了,我不是讓你離開西州嗎?你怎麼回來了,而且還和王將軍他們一起?”
聽到這話,李鐵心幽幽一歎,道:“這其中,就說來話長了…”
“當初我請王將軍出兵,但是他說什麼也不同意,之後王將軍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讓我假裝挾持他,逼迫他調兵,這樣以後陛下調查起來,他也不會有罪…隻是關鍵時刻,陛下的聖旨卻到了。”
蕭煜張了張嘴,雖然她說的十分輕描淡寫,但是蕭煜卻知道,其中必定發生了很多事情。
“從西州到玉門關近千裡,一路上更是要風餐露宿,天災不斷,你一個女流之輩,想必受了很多苦吧…夫人,當真是委屈你了。”蕭煜拉著她的手,有些心疼的說道。
李鐵心呆呆的看著他,眼中不知不覺便蓄滿了淚水,千辛萬苦,隻消這一句“委屈你了”,便足矣。
李鐵心是個堅強的人,但此刻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然後緊緊抱住蕭煜,伏在他肩上嚎啕大哭。
“行了,彆再哭了,不然彆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蕭煜鼻子有些發酸,不過他終究是男人,知道壓抑自己的情感,所以哪怕他心裡很感動,但並冇有像李鐵心那樣表達出來。
兩人緊緊相擁,不僅是身體上的接觸,更是一次心與心的交流。
此時無聲勝有聲…
“瞧瞧,你瘦了,也憔悴了,最近多吃些肉,把身體養回來,養的白白胖胖的,就跟以前一樣漂亮…”蕭煜突然說道。
李鐵心立刻從他懷起身,而後怒視著他,嬌嗔道:“你什麼意思?是說我現在很醜嗎?”
蕭煜一臉認真,“哪有的事,隻是你想想看,你在長安認識那麼多貴族公主,若是讓她們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你以後還能在她們麵前抬起頭呢?”
“這…”李鐵心猶豫了起來,說到底女孩子都是愛美的,特彆是在彆人麵前,更是想將最美的一麵展現出來。
“所以,回長安之前,得把身體養好,不然可是會被人笑話的哦。”
“好吧好吧,聽你的。”
兩人正在這打情罵俏,外麵忽然響起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另外還夾帶著一個略微粗獷的聲音。
“你們這群廢物,本將千辛萬苦將你的從玉門關帶過來,結果現在連個人都治不好…”
李鐵心微微一笑,道:“是王將軍來了。”
蕭煜也是一笑,朝外麵道:“王將軍?我是蕭煜,我已醒了。”
“咦?蕭縣侯?…哈哈,你可終於醒了!”
話音剛落,一個魁梧的漢子便掀開簾子,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蕭煜和王廉在玉門關見過一麵,所以此刻兩人相見,談不上相熟,但也不會陌生。
“王將軍,在下身體有恙,失禮之處,還望見諒。”蕭煜連忙說道。
“蕭縣侯言重了,王某對你可是佩服的緊啊!”王廉大笑一聲,而後大大咧咧坐在床邊,一副促膝長談的模樣,“除了朝中老將,王某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但是你絕對算得上一個!”
“一座空城,三萬人打了半月都未能拿下,蕭縣侯,這份成就,不知會震驚多少人,難怪陛下會委以重任,讓你來鎮守西州,看來他果然是選對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