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病逝後,傷心的不止大臣,還有百姓。
他們的悲痛都是發自內心的,大唐立國不過三十餘年,曆經兩代帝王,自高祖退位,太宗登基,大唐無論軍事、政治,還是民生,都是欣欣向榮。
貞觀二十三年,代表李二成為大唐皇帝已經有二十三年了,不長不短二十三年的努力,他締造了大唐盛世,更贏得了天下百姓的心。
皇宮內,李二的葬禮正在快速進行著。
長孫皇後悲傷過度,期間暈過去很多次,這可把李治等人給嚇壞了,立刻讓太醫署的太醫過來,經過太醫診斷後,才得知長孫皇後隻是因為傷心過度而導致的暈厥,隻要好好休息一番就成了。
李治隻好讓她在宣政殿好好休息,剩下的喪儀之事就不用她操心了,自己和禮部官員會安排妥當的。
李二的遺體目前仍在紫宸殿,工部正在加緊製作棺材,在這之前,誰也不能動他的遺體。
李二麵部蓋著一塊明黃色絹布,之所以以布蓋麵,這也是有講究的。
傳說吳王夫差沉迷於美女西施,寵幸奸臣,聽不進伍子胥的忠言,還賜死了伍子胥。
後來如伍子胥死前所言,越國大破吳國,夫差自刎,死前感歎不該不聽伍子胥之言,認為死後無顏去見他,就用白布蒙麵而後自儘,然後就傳為習俗。
後麵則是演變成了“人死不能見天日”的意思,尋常人是如此,皇帝同樣也是如此,隻不過蓋著他的布比普通人要好而已。
李治神情呆滯地跪在榻前,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等文臣費儘口舌,讓他千萬要振作起來,你是大唐未來的皇帝,眼看著登基之日馬上就要到了,要是再這麼頹廢,那朝堂政務該怎麼辦?
李治依舊一動不動,就像個雕塑一般,眼眶紅腫,連眼淚都哭乾涸了。
蕭煜站在殿外,注視著殿內癡呆的李治,沉重的歎了口氣,然後走了進去。
現在眾多大臣都在費儘心思,考慮怎樣做才能保證自己的權利不會因為權利更替而減小。
所以,他們都忽略了李治,就連長孫無忌也因為忙著處理李二的喪事,而冇有理會李治。
除了蕭煜。
蕭煜冇跟其他大臣一樣,考慮著自身的權利問題,而是來到紫宸殿找李治。
因為他知道,現在李治最需要的不是什麼權利,他隻想著要一份安慰,能讓他安心。
“殿下…”
蕭煜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叫了一聲。
李治回過頭,雙眼無神的看著他,而後嘴巴一癟,直接抱住他,大哭起來,“仲卿,父皇走了,他說他想休息。”
“殿下,陛下他忙碌了一生,從太原起事到如今,陛下他忙碌了三十多年,整個大唐江山的重擔都在他的肩頭,他確實累了,如今終於能休息,對他來說或許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李治憂傷道:“可是…可是一想到我要永遠失去他,我心裡就痛…”
蕭煜沉默了一會兒,道:“殿下,陛下已經不在了,現在你就是大唐新的皇帝,這諾大的重擔就落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辜負陛下對你的期望啊!”
“可是我真的行嗎?”李治臉色有些迷茫。
蕭煜看著他,道:“大唐數千萬百姓,他們都在等著你,等你出來主持大局,現在他們比你還害怕,因為他們害怕你無法像你父皇那樣,能夠治理好江山。”
“到那時候,他們好不容易擁有的安定生活會就此破滅,所以殿下你必須得堅強,讓百姓們知道你不是個懦弱無能的皇帝,你能繼續延續陛下的盛世,給百姓們帶來福祉和安穩,若是你現在自怨自艾,陛下在天之靈,肯定會對你失望的。”
李治眼中漸漸恢複了神采。
蕭煜連忙趁熱打鐵,道:“殿下,現在你已經不是監國太子了,而是大唐新一代皇帝,無論百姓還是大臣,都希望你能君臨天下,威震四海!”
李治深吸一口氣,略微稚嫩的小臉多了幾分堅毅,“仲卿,你說得對,父皇累了,要好好休息,那我就替他扛起這份重擔,我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殿下,日後你該自稱朕了。”蕭煜提醒道。
“不急,等我登基之後再說吧。”李治道。
蕭煜輕輕笑了笑,然後走到李二的遺體旁邊,就地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李治站在一旁,用力抹了一把臉,神色越來越堅定,就如破繭而出的蝴蝶,在陽光下翩翩起舞…
…
李治遵從了李二的遺詔,喪儀一切從簡,但國喪還是必須得執行。
皇帝駕崩後,文武百官需要服喪二十七天,在這二十七天裡,新皇帝批閱奏摺,不能用硃筆批示,一律改用藍筆,各部院衙門行文也要改用藍印。
服喪期內,各寺院、道觀須鳴鐘三萬次,誦經和弔唁活動必須每天都有。
自皇帝駕崩之日起,文武官員及所有百姓一百天之內不準作樂,四十九天內不準屠宰,全國人民一個月內禁止嫁娶。
而且李二的棺材也不能省,乃是由金絲楠木製成,製成以後裡外共上四十九道大漆。
而在李二出殯當天,數百位朝貢的蕃臣嚎啕痛哭,按照他們的習俗剪掉頭髮、劃破麵孔、割下耳朵,把流出的血灑在地上,隆重紀念他們從內心敬仰、尊重的天可汗!
也許這些習俗看似十分殘忍,但是對於胡人來說是最高的禮儀。
除了這些人,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這兩位帝國將軍,一個是曾經的突厥王子,一個是曾經的鐵勒部落的首領,當場剺麵滴血,放聲痛哭,跪請要求自殺殉葬。
蕭煜在旁邊看的很是無語,甚至還想同意他們這個要求,讓他們下去陪李二聊天。
不過李二似乎早有預料,特地還下了一道遺詔,不允許這些人為他殉葬,所以對於他們的請求,全被李治給拒絕了。
李二要葬在昭陵中,其中還有六駿陪葬。
這六駿是曾經李二轉戰南北時,伴隨李二馳騁疆場的坐騎,見證了李二馬上得天下的英雄曆程,也再現了李二在重大戰役中叱吒風雲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