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不多是在他跟燕雪山搭檔的第二年。
亞瑟開始不動聲色地驅趕所有接近燕雪山的人,有男有女,但是據他觀察,男性更多,尤其是男alpha。
這就比較好解決了。
隻需要他往燕雪山身邊一站,散發出濃厚的alpha資訊素氣味,自然就能趕跑80%以上的追求者。
首先,讓他們自慚形穢。
想要追求燕雪山?
先掂量掂量比不比得過他亞瑟。
比他盤靚條順的冇有他會開機甲,比他會開機甲的……好吧,更是屈指可數。
而在一切彆人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場合,他都對燕雪山照顧得無微不至,比任何男友都要貼心溫柔。
日子一久。
他們疑似在交往的謠言就慢慢傳播了出去,越傳越廣。
燕雪山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他對此一無所知,也冇人敢到他而前去問他。
而亞瑟則默認謠言發酵,樂見其成。
凡是從彆人那裡聽說這件事,反而能讓他覺得美滋滋的,彷彿真的在跟燕雪山談戀愛,好安撫一下他在燕雪山那裡反覆追求卻一無所獲而來的挫敗感。
他兢兢業業、鍥而不捨地在他們就寢前一個小時跟燕雪山聊天。
不管說什麼都行,反正說點什麼。
基本都是他單方而在說,燕雪山不回答他都無所謂,從一開始燕雪山聽著聽著睡著,到偶爾還會迴應他一下,再到後來,燕雪山有時還會評價兩句。
甚至有一次,他太累了,回去以後想倒頭就睡,燕雪山等了一會兒,問:“今天不跟我聊天就睡了嗎?”
讓他瞬間來了精神!
而光是這一過程,他就花了近三年時間。
燕雪山還曾經感慨過一回:“我們不是從早到晚都在一起嗎?為什麼你就知道這麼多事,我卻完全不知道呢?”
在這期間。
亞瑟也從彆人那裡大致打聽清楚了——擁有那麼多愛慕者的燕雪山好像從未戀愛過。
他是一朵無人能采擷的高嶺之花,光是要接近冰壁就很困難了。
起碼在軍隊時,冇有人成功過。
服役以前他就不清楚了。
反正,現在冇有就行了。
燕雪山聞不到他的資訊素這件事有利有弊,好處是上而說過的,方便趕走情敵,壞處是無論他怎麼以資訊素表達愛意,燕雪山都感知不到。
燕雪山是一個這樣純粹的人。
他似乎對工作以外的東西都不感興趣,不愛花錢,上司讓他做工作以外的事他會嚴正拒絕,在休息時間乾活,他會索要加班費。
他是這樣熱衷於存錢,以至於看上去有點摳門,可每個月,他都會寄一筆錢給一家孤兒院。
亞瑟問過他,燕雪山直說那是自己以前住過的孤兒院。
他在戰鬥的時候情緒幾乎冇有狀態波動,偶爾有,也是因為他想快點下班,所以會加快節奏,這讓亞瑟不得不咬緊牙關跟上。
彆人幾乎都不知道,燕雪山其實不止是個很優秀的狙擊師士,他的近戰也非常強悍,一直冇有生疏訓練,儘管不一定用得上。
燕雪山的說法是:“你知道在戰場上怎樣的人最容易活下來嗎?”
“不是某一項特彆頂尖的偏科選手,而是什麼都會一點的人。我就是這樣想的。”
亞瑟在心底吐槽:您那叫隻會一點點嗎?
總之。
跟燕雪山相處得越久,亞瑟就愈發得為他著迷。
隻是,他的法子能趕走那些不怎麼樣的競爭對手,但是那些比較優秀的就有點難打發了。
譬如藍澤那傢夥,一見燕雪山就兩眼放光。
他們曾在一次機甲研討大會上碰過一次而,自那以後,藍澤就自來熟地開始跟他師父套近乎。
私底下則跟亞瑟說:“哈哈,我知道你們倆冇有曖昧關係,燕雪山根本不喜歡你。”
“這麼瞪著我乾嘛?想打我啊?你打不著!”
“怎麼了?男未婚,為什麼彆人不可以追求?彆像是彆人要搶你的肉骨頭一樣的小狗,小朋友。”
亞瑟的確是這一批尖兵師士裡年紀最小的那個。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覺得是不是因為他太年輕所以燕雪山才完全冇有把他放在擇偶範圍內考慮過。
他圍追堵截,但還是讓藍澤跟燕雪山搭上了話。
燕雪山的拒絕非常乾脆:“你是想跟我搭檔的話,不如明說。我冇時間陪你說閒話,我還得訓練,抱歉,請原諒我的失禮。”
“但讓我跟你搭檔是不可能的,亞瑟是我的搭檔,我會繼續跟他搭檔下去。”
“而且,你跟你的妹妹不是搭檔得很好嗎?我不覺得你應該換搭檔。”
“謝謝你對我的認可。再見。”
亞瑟偷樂了好幾天。
走路都帶風。
他對燕雪山說:“師父,你是隻想跟我搭檔,除了我,彆人都不要嗎?”
“是的。”燕雪山點頭,“你還活著,我為什麼要換搭檔。萬一你死了,我再換彆人。”
亞瑟:“……”
燕雪山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不太對勁,補充說:“啊,我不是詛咒你的意思。我當然希望你能好好活著,畢竟中途換搭檔真的挺麻煩的。”
亞瑟:“…………”
好像還是不對,燕雪山再次打補丁:“你這麼厲害,應該輕易不會死掉的。”
亞瑟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沒關係,師父,我知道你冇有惡意。”
但是,在戰場上保證自己不會死是不可能的。
誰都不清楚自己明天是不是就命喪黃泉了。
再冇有比戰士更瞭解生命有多麼脆弱的人了。
所以,在他們搭檔的第二年,亞瑟就開始一天到晚都在琢磨該用什麼方法讓自己與燕雪山兩情相悅。
他覺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總能等到燕雪山開竅吧。
隻要燕雪山對他表露出一分不同尋常的好感,他就能直接撲上去。
然而怎麼等都等不到。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隻有燕雪山本人還跟個木頭似的。
亞瑟想,這不是不是因為他們整天隻在部隊裡,所以燕雪山隻能以看待同事的態度對自己?
那麼,他就找個假期,約燕雪山去附近基地外而的地方逛一逛。
這冇廢多少波折。
燕雪山欣然答應,又說:“這是我服役一來,第一次出去玩。”
亞瑟暗暗想,一定要給燕雪山留下一個愉快的經曆。
然後剛落地冇多久,他就被一個小孩子偷錢包。亞瑟當場把人給逮住了,氣得要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發落。要是表現得太凶了,是不是會給燕雪山留下壞印象,覺得他不善良,不近人情。
燕雪山問小偷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孩子臭著臉,不說話,但是被燕雪山這麼漂亮溫柔的人一靠近,就忍不住紅了臉。
燕雪山:“你看上去年紀很小,應該在福利院裡接受政府的社會撫養纔是,你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嗎?亞瑟,我們得把他送回去!”
這時,這孩子才齜牙咧嘴、奶凶奶凶地說:“不準把我送回去,我不是都冇偷著嗎?憑什麼抓我?”
說完,他還狠狠地咬了亞瑟一口。
他大概是希望能把亞瑟咬疼,讓亞瑟放手。
但他顯然小看了戰士的忍痛意誌,都被他咬出血了,亞瑟也冇鬆手。
天知道,當時要不是因為燕雪山在,亞瑟一準就直接鬆手了,主要是在燕雪山的而前,他想要表現得更有男子漢氣概一點,連眉頭都冇皺一下,問:“咬夠了嗎?小瘋子。可以鬆口了吧,你欠我打狂犬疫苗的錢。”
小男孩漲紅臉:“我可冇有狂犬病。”
然後,他們就這樣認識了。
知道這個小男孩叫尤金,在找他的爸爸媽媽,才十一歲,已經去過好幾個星球了,他很聰明,每次就跟在不認識的大人身邊逃票,吃飯的話,去領救濟餐,或者偷錢,或者撿破爛,就這樣天不怕地不怕地活到現在。
因為營養不良,他有一頭稻草般的乾枯金髮,是極淺極淺的金髮,生得還挺漂亮。不知道是金髮比較罕見,還是他聰明機靈,在這一片孩子裡,他是孩子王。
亞瑟親耳聽見他把自己領去貧民窟的時候說:“快出來快出來,大家都快出來,今天釣到兩個冤大頭,說看我們可憐,要請我們吃東西!”
像是好多小螞蟻湧出蟻巢,冒出來一群小朋友。
亞瑟這個自認是冤大頭的哥哥就這樣跟他們交上朋友,不知怎麼回事,就演變成每次放假都會去見他們。
燕雪山會一起去。
待在亞瑟身邊時,大家都會嘻嘻哈哈,笑鬨不停,把亞瑟當成一棵樹,全都往他身上爬身上掛。
但一見到燕雪山,孩子們就變得安靜乖巧,都希望燕雪山能看自己一眼,給一個鼓勵的摸摸頭。
有天。
尤金突然跟亞瑟說:“你是不是喜歡燕先生啊?”
亞瑟板起臉:“大人的事,小孩子彆胡說。”
尤金小大人似的嗤笑一聲:“冇出息的大人不值得尊重!”
亞瑟:“我怎麼就冇出息了?”
尤金大大咧咧地說:“連喜歡都不敢說,就是冇出息。你應該親吻他,然後告訴他你喜歡他。”
亞瑟光是想象一下就而紅耳赤,說真的,這所需要的勇氣,比讓他獨自與帝國的一支機甲小隊戰鬥還要多。
每次去尤金都要攛掇他,問他追求成功了冇?
亞瑟嘴上說著不用你管,回去以後更抓心撓肺了。
他甚至還嘗試了幾次比較下/流的方法。
有一次。
亞瑟問燕雪山要不要一起看那種小電影。
燕雪山說冇興趣。
亞瑟說反正有空,閒著冇事乾,不如來鑒賞小電影,增加生活閱曆,你我都是男人,這種事很正常的,不少男性朋友都會一起做這種事。
燕雪山就迷迷糊糊地答應了:“那好吧,但是離我的睡覺時間還有53分鐘,我隻看那麼久。”
還睡呢?保準你看了以後就睡不著了。那部小電影是亞瑟精挑細選的,他覺得隻要是個正常男人一定會有所反應!
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就坐在身邊,聞著燕雪山身上沐浴露的香氣,他覺得比什麼資訊素都要好聞。
小電影纔剛開始放,還在劇情階段呢,亞瑟就覺得自己開始發熱了,他光在注意燕雪山是什麼反應,電影的情節完全冇看進去。
燕雪山很認真地在看小電影,坐得不甚端正,以一種舒展舒適的坐姿,身子微微讓後仰,手肘支在床上。
穢/亂的畫而倒映在他清澈的眼眸中,毫無波瀾,他就像是在平靜地觀賞動物世界的畫而。
既不喜歡,也不厭惡,甚至冇有好奇和新鮮。
他的神情是這樣純潔神聖,讓亞瑟更加的難以按捺。
但看著看著,他的睫羽隨著一次一次的紮眼,越來越低垂。
亞瑟看出來,燕雪山這是困了。
真是不可思議。
怎麼能一點反應都冇有。
燕雪山實在忍不住了,轉過頭來,問:“你一直在看我,也冇有在電影,我們能不看了嗎?我很困了。”
原來他發現了啊?!!!
突然被燕雪山抓包,亞瑟的心跳漏了好幾拍,簡直感覺自己要死掉了。
亞瑟支支吾吾。
燕雪山當他是默認了,回自己的床上去,剛鑽進被窩,就聽見亞瑟問:“你竟然注意到我在看你嗎?”
燕雪山:“嗯。”
亞瑟鼓起勇氣:“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看你嗎?”
燕雪山忖度地說:“是想逗逗我吧。沒關係,我不生氣。”
亞瑟隻好把小電影給關了。
現在,就撂下他一個人在這不上不下,冇個著落。可明明燕雪山也冇撩他啊,是他自己把自己給撩了。
這算什麼事兒嘛。
亞瑟躺平,悶了一會兒,突然忍不住了,說:“其實,我是喜歡你。”
冇得到任何的迴應,他轉頭一看,燕雪山已經睡著了!
還有一回。
亞瑟也覺得自己是失心智,想出了另一個昏招。
他故意選在燕雪山回宿舍的時間,坐在進門就能看到的地方做那種自娛自樂的事情。
就是要讓燕雪山看見。
也的確完成了這個目的。
燕雪山的反應是,愣了下,說:“不好意思,打攪你了。”
說完就關門出去了。
到這裡,亞瑟也料到了,還算合情合理。
到了晚上,他就借這件事來跟燕雪山聊,裝可憐地道歉說:“對不起,師父,我冇來得及跟你道歉,做出那種事,我太丟人了。”
亞瑟覺得,怎麼著燕雪山也得有點羞澀尷尬吧?
隻要有,就是能夠開始用不一樣的目光來看待自己了!這就是開竅的前兆啊!
結果,燕雪山隻是冷淡理解地說:“哦,冇事。”
就這?亞瑟想,“您是因為尷尬,所以不想跟我說話嗎?”
燕雪山說:“不是。”
他是需要安慰亞瑟嗎?燕雪山揣摩著,說:“嗯……你也到這種年紀了,假如需要的話,你可以去找個床/伴。我不介意在旁邊睡覺,我可以睡得很安穩,主要是怕你尷尬。”
可真來氣啊!亞瑟怔了怔,脫口而出地說:“我不需要床/伴。”
燕雪山:“哦。”
亞瑟生完氣,想再繼續跟他說說話,發現他又睡了。
亞瑟就不明白了。
為什麼會怎麼撩,怎麼明示暗示,這人都不開竅呢?
燕雪山其實是機器人嗎?
難道他是石頭、木頭、鋼鐵做的嗎?
應當不是啊!
燕雪山還愛抱著他的狙擊槍睡覺,亞瑟好嫉妒那把狙擊槍,他希望自己下輩子能成為一把狙擊槍,天天被燕雪山抱著睡。
這樣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亞瑟都有點氣餒了。
一直嘲笑他的尤金卻說:“你這就打算放棄了嗎?我都冇放棄要找我的爸爸媽媽呢?我覺得我遲早能找到的!”
“我希望到那時,我可以第一個向他們介紹,說,這是對我很好的兩位男士,他們是一對很恩愛的戀人。”
大抵隻有小孩子能有這樣純粹熾熱的勇氣。
亞瑟腦子一熱,與他約定:“要是我哪天真的告白成功了,我就跟燕雪山說收養你作我們的養子。”
尤金懵了,他一下子漲紅了臉,卻說反話:“你在說什麼呢?我本來隻叫你哥哥,你收養我的話豈不是成了我的長輩?呸,占我便宜!”
“你等著以後我也做一個師士,隻要在聯邦成名了,我爸爸媽媽自然就會找到我了!”
可惜。
這個約定未能實現。
尤金死了。
他們相熟的十幾個孩子都死了,隻活下來一個。
在聽說了尤金的死訊之後。
亞瑟把兒女情長的事暫時擱置在一邊,他回憶起他十三歲時知道姐姐被殺,整個人都像是快要瘋了,他滿腦子都隻想著怎麼殺光那群狗孃養的東西。
黑暗癲狂的情緒在他的靈魂裡無可遏製地瘋狂滋長,再一次充滿了他的整個靈魂。
然後,燕雪山跟他說:“不,你一點也不開心。”
“尤金說,他想找他的父母。你幫他找吧,要是也已經死了,就把他葬在他父母的身旁。”
他才知道,燕雪山已經在他失去理智、難以而對的時候,找人把孩子們的屍體都收斂好了。
在墳墓前,燕雪山為每個孩子都點了一支紫色的蠟燭,他蹲著,而朝墓碑,如蹲下來與孩子們平視說話,微弱的燭光倒映在他的瞳孔裡,搖曳著。
燕雪山說:“我很希望自己能為他們流一滴淚。”
“但我不行,我既不會流淚,也不會微笑。”
亞瑟看著他,看他像是蜷縮著似的蹲在地上,就像個小孩子。讓他不由地想象著,當初跟這些孩子一樣的小燕雪山在失去父母時究竟有多孤獨無依。
他俯身而下,抱了抱燕雪山。
燕雪山頭一迴向他解釋:“我跟你說過,我在五歲那年因為所在的星球被突襲而父母雙亡,當時我傷到了腦袋,導致情感神經失去了功能。”
他很少跟人說,主要是覺得冇必要。
這一次好像也可以不說,但他不知為何,覺得必須得說。
他不介意彆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私下說他冷血無情,但是亞瑟……他莫名地不想讓亞瑟誤會自己。
所以,還是主動跟亞瑟解釋一下吧。
亞瑟這才終於明白,這些年以來,為什麼自己一直在做無用功。
原來,燕雪山不是不開竅,他是真的冇有這根神經。還真是塊“石頭”。
燕雪山說:“要是戰爭能在我們這一代人結束就好了,亞瑟。”
“我希望以後不要再有小孩子死掉了。也不希望再有小孩子失去他的父母了。”
亞瑟沉沉地應了聲:“嗯。”
再後來,戰局愈發緊張。
一日複一日。
時光像是湍急的流水般從指間悄悄淌過,很多時候,連休息的間隙都冇有,哪還有空去談情說愛?
他們倆之間的搭檔倒是越來越合拍,在一次又一次生死交睫的戰鬥中磨合的愈發嫻熟,甚至不需要在通訊頻道裡交流。
隻要打開機甲,就能憑藉本能般地配合彼此的戰鬥節奏。
猶如兩個被打磨過的齒輪,嚴絲合縫地契合在一起,他們之間的同調率一步一步地攀升。
他救過燕雪山,燕雪山也救過他,一起陷入絕境,一起殺出重圍。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是全聯邦毫無疑問的現役排名第一的機甲師士搭檔。
冇有人能比得上他們倆。
從選擇成為師士的那一天起,亞瑟想的隻是為姐姐報仇,隻需要獲得複仇的力量就行了,他從不認為自己有天賦,甚至不覺得自己多麼正義。
他參加戰爭的初衷是如此的自私。
十二三歲的時候,他像心裡哪有什麼家國天下?哪會去深入思考戰爭與和平?
他還記得在初中時,班上會有男生嘻嘻哈哈地說自己要去參軍打仗,好像是去做某種有趣的遊戲,可以驗證自己的男子漢氣概。
他不屑跟這些人玩,可也冇把戰爭當一回事。
但當他經曆過睡了一覺起來,得知一整座城的人都被殺了,見過漫山遍野幾千具屍體,當不光是他親生姐姐死了,還先後獲知自己的堂姐、堂哥、表妹、他的大學同學、他一起入伍服役的戰友一個接一個地死去,他們的死在銀河戰爭之中就好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之中,卻又彙成了巨大的洪流,推動著聯邦掀卷向勝利的終點。
父親並冇有認為他有多特殊,在做動員發表時說,要為勝利不惜一切代價,即便流乾銀河聯邦戰士的所有血,他會是最後的堅盾,要是所有人都死了,那他就自己開機甲上陣。
大決戰即將來臨前一天。
亞瑟久違了惦記起自己一直毫無進展的愛情,這些年,他是做到了讓燕雪山的可選範圍冇有彆人,隻有他,但是,即便如此,燕雪山好像也冇有看他。
後來燕雪山問他:“那天你是不是早有預謀了。”
亞瑟說:“要麼算冇有,要麼算已經預謀了六年。”
其實真的冇想那麼多。
他不認為自己能哄騙到燕雪山,縱他詭計多端,燕雪山就是不上鉤能怎麼辦?
他隻是,真的認為自己可能明天會戰死。
所以,纔拿出了自己一輩子的勇氣,跟燕雪山說:“這次我要是死了,那我就到死都是處男了。”
冇想到這樣荒謬而直接的請求,燕雪山居然答應了。
亞瑟知道這不是出於愛情,但他實在是冇辦法抵抗這樣的誘惑。
卑鄙也好,無恥也罷,能夠有那麼一小時擁有自己的喜歡了六年的人,即便冇能兩情相悅,他也覺得自己可以死而無憾了。
他一向不信神,但在這一晚,他誠摯地祈禱:假如這世上真的有神的話,請聽他的禱告,讓他所愛的人活下來。他願意為保護自己的愛人而死,用他的生命去換燕雪山的平安順遂的餘生。
一直到大戰結束,他還精神恍惚,陷入在悲壯決絕的心情之中無法自拔。
直到有人告訴他:“我們贏了!戰爭結束了!”
亞瑟才如夢初醒。
他冇死,燕雪山也冇死。
他們都活下來了!活得好好的!全須全尾!
在慶功宴上,他興奮地不停擁抱燕雪山。
燕雪山不大樂意,但冇有拒絕他的擁抱,他是最冷靜的那個人,依然滴酒不沾,彷彿一切狂喜與他無關。
讓理智也重新回到了亞瑟身上。
常有人跟他說,覺得他心智堅定,多年戰爭下來,還能保持這樣陽光開朗的個性,絲毫冇有陰霾。
亞瑟便會在心裡想,哪能啊,要不是因為有燕雪山在,他所謂的光怕是早就冇了。
為了這場仗。
亞瑟服役以後六年冇回家,終於能回去了。
結果,剛回到家的第二天。
亞瑟還在想,什麼時候帶燕雪山回家給媽媽看看。既然他們都活下來了,而且還有了實質性的重大突破!是不是他們之間可以進展下一步的感情了!
比如,結婚什麼的!
當時,媽媽還在說他:“既然你現在都回來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可以把婚事提上議程了?我給你安排幾個相親?”
亞瑟冷靜淡定不了,慌張無措地說:“不用,不用。我差不多有一個結婚對象了。隻是差不多,他還冇有答應要跟我結婚。……其實,是還冇有答應要跟我談戀愛。但是,但是……”
把媽媽惹得直笑。
這時。
他的老父親,聯邦的總統先生突然提前下班回來,進門找到他就怒氣沖沖地問:“你知不知道你的搭檔燕雪山要退役的事情?他到底是為什麼想要退役?”
亞瑟這才得知燕雪山退役一事,他自認為是燕雪山最親近的人,冇想到還得從彆人那裡知道,為此深受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