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皓的話音落下,便躬身施禮,退出了西暖閣,同時他也知道,他恐怕一時半刻,不能離開京城了。
因為現在他的皇帝大哥,看起來身體很不好,如果一旦情況有變,他必須防止魏忠賢和客氏,有什麼動作,此刻他必須在京中坐鎮。
朱皓因為正想著這些,出了西暖閣後,冇留神,險些與一人撞在一起,那來人當即便開口說道:
“皇弟,你在想什麼,怎麼如此的冒失?”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皇後張嫣,朱皓一見是張嫣,連忙施禮道:
“原來是皇後孃娘,臣弟剛剛探望了陛下,看著陛下臥病在床,臣弟心神恍惚,險些衝撞的皇後孃娘,還請娘娘恕罪!”
張嫣聽著朱皓的話,不禁微微歎息一聲,然後開口說道:
“皇弟,眼下陛下病重,朝廷的事情,你要多關注一些,不要給那些宵小之輩,有機可乘纔是啊!”
張嫣這話的意思,就是讓朱皓不要離開京城,防範魏忠賢政變,朱皓聞言當即會意,連忙說道:
“請皇後孃娘放心,隻要臣弟在,那些宵小之徒,翻不起什麼浪花來,如有必要,遼東還有我大明,數十萬兵馬可堪大用!”
朱皓這是告訴張嫣,他已經知道了,會防範了,如果一旦局勢失控,他會調遼東兵馬,回京鎮壓。
張嫣聽著朱皓的話,微微頷首,然後開口說道:
“本宮是個婦道人家,軍國大事,還得全賴王爺,還請王爺看在與陛下的兄弟之情,多多用心!”
朱皓聞言躬身一禮道:
“請娘娘放心,臣弟自當竭儘全力,護佑我大明江山!”
朱皓說罷,便再次施禮,告退而去。
朱皓離開皇宮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思前想後,認為他確實有必要遏製一下,閹黨的發展了,不然他大哥一旦發生意外,閹黨京中勢大,如果真要搞事情,也會麻煩得很。
朱皓這麼想著,便讓人找來了順天府尹公孫策,公孫策這個順天府尹,乃是地地道道的京城地方官,同時他在順天府尹的位置上,也近五年了,對京城的格局情況,要比朱皓瞭解的清楚,因此朱皓在將公孫策召來。
公孫策聽見信王召他,當即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中處理的公務,前來王府見朱皓,公孫策對著朱皓參拜完畢後,便開口問道:
“殿下,召微臣來此,不知王爺可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給微臣嗎?”
朱皓聽著公孫策詢問,當即也不隱瞞,直接開口說道:
“公孫,本王這次讓你來,冇有其他的事情,隻想問問你,你對閹黨瞭解多少!”
“他們在京城之中,到底有什麼樣的力量,哪些人,是閹黨的死忠!”
公孫策聽朱皓問起了閹黨的事情,當即不敢怠慢,沉吟了半晌後,纔開口說道:
“殿下,您可是要對閹黨動手?”
“依微臣看,此事您還得三思而行,現在朝野上下,儘是閹黨,如果想要根除,恐會傷及根基,如不根除,恐後患無窮!”
朱皓聽著公孫策的話,微微蹙眉,開口說道:
“難道朝廷上下,除了閹黨就無人可用了嗎?”
公孫策聞言,一臉沉重之色道:
“回稟殿下,魏忠賢這些年,代天施令,順著升遷,逆者輕則丟官,重則丟命!”
“眼下朝廷上下,除了其死忠外,也都是親近閹黨之人,確實算是除閹黨外,無人可用!”
“如果殿下,雷霆手段,處理魏忠賢,極其核心,這些人也許會倒戈相向,可這些人不過是牆頭草,未來的朝廷托付給這些人,恐怕其禍遠超閹黨!”
“這閹黨勢大,雖然其禍不輕,可這些年,也還做了一些實事,如果將他們連根拔出,恐怕留下這些牆頭草,就真的做不出一點正經事!”
“所以微臣,請殿下三思而行,閹黨之患,不能不除,不過也不可操之過急,殿下應先積蓄一批可用之人,培養起來,待他們成熟後,逐步替換掉閹黨,最後雷霆手段根除,方為上策!”
朱皓聽著公孫策的話,沉吟了半晌後,開口說道:
“公孫,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了!”
“這件事,是本王想簡單了,你且先回去吧!”
“這件事,本王要好好重新思量一下!”
朱皓說著,便對著公孫策擺了擺手,公孫策見狀,連忙躬身施禮,告退而去。
公孫策走後,朱皓想著公孫策剛剛的話,心中暗道:
“難怪後世有人說,殺了魏忠賢,讓大明加速了亡國的速度,看來這閹黨之禍,其毒害並非是魏忠賢表麵的幾人!”
其實朱皓心中明白,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啟用被貶黜的東林黨,來製衡閹黨,這些東林黨人,恨死了魏忠賢,肯定會死咬魏忠賢,這樣有利於朱皓從中取利。
不過朱皓並不想,重新啟用這些人,因為朱皓心中明白,這些東林黨代表的是,江南那些大地主的利益。
現在是國家窮的快要飯了,可這些人卻富得流油,朱皓早有心動這些人的錢袋子,自然不能再啟用東林黨,來掣肘他後續的動作。
思來想去,朱皓認為隻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眼下的困境,那就是開科取士,不過朱皓不準備,再采用明朝的八股取士。
因為朱皓知道,這八股取士,第一會收錄上,很多的書呆子,同時也會讓很多,胸中有治國韜略的人才,因不精通八股文,而流失。
因此朱皓決定,要改革科舉考試,同時在今年增設恩科,昭告天下。
朱皓這個想法很好,不過這件事朱皓卻說了不算,因為無論是開設恩科,還是昭告天下,那都是皇帝的權利,他這個王爺即便實力再強,也不能逾越皇權。
因此朱皓知道,他需要再次前往皇宮,爭取到他皇帝大哥的同意,朱皓這樣想著,次日清晨洗漱完畢,便行色匆匆的趕往了皇宮。
此刻因為天啟皇帝,重病臥床,已經很久冇有早朝,因此朱皓雖然是,在早朝時間,進入的皇宮,但還是在乾清宮的西暖閣中,見到了朱由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朱由校昨日見到了朱皓,讓他心情大好,病情有了好轉,今日他已經能從床上坐起,早膳時間,還進食了一碗稀粥和兩塊點心,氣色看起來,比昨日好了很多。
朱皓進入西暖閣,看見較比昨日,氣色好了很多的朱由校,臉上也有了喜色,連忙施禮道:
“臣弟朱由檢,參見陛下!”
朱由校看見朱皓來了,臉上也有了笑容道:
“皇弟來了,不必虛禮了!”
“你與紫嫣,小彆勝新婚,不好好在王府裡過二人時間,這麼一大早跑到朕這裡,可是有什麼事情啊?”
“說與朕聽,朕想聽聽,是什麼樣的事情,竟然讓皇弟你,放著好好的二人世界不過!”
朱皓被朱由校開起了玩笑,當即不禁有些臉紅,不過想著眼前重要的事,他麵對朱由校的玩笑之語,隻是微微一滯,便開口說道:
“回稟陛下,臣弟此來,想請陛下開設恩科,同時臣弟想要,改變八股取士的方式!”
朱由校聽著朱皓的話,臉上剛剛浮現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當即正色道:
“皇弟,你要朕開設恩科,總歸是要有些原因吧!”
“這連年災荒,朕又在病榻之中,此時開設恩科,恐怕不太合適吧!”
“就算是朕同意了,恐怕禮部那些官員,也不會同意的!”
“朕看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朱皓聽著朱由校拒絕了他的提議,當即便開口說道:
“陛下,不然!”
“這天下雖然偶有災害,實乃正常,陛下身在病榻之中,更應該恩典臣民,開設恩科,為陛下積福!”
“況且,臣弟已經攻占了伏威,伏威需要大批的官員治理,而朝中後補官員有限,這幾年,罷黜致仕的官員,又多了一些,朝廷官員正處於短缺之中,因此臣弟才奏請陛下,開設恩科!”
朱由校聽著朱皓的話,深吸一口氣道:
“皇弟,你說的是有些道理,朕可以答應你,開設恩科取士,可你剛剛說,要改變八股取士的方式,是什麼意思?”
朱皓聽朱由校同意了,開設恩科,當即臉上有了喜色,連忙解釋道:
“陛下,這八股取士,考取的都是頑固不化的迂腐之人,臣弟想改變這種取士方式,以其實乾之能,取其才,任其官!”
朱皓的話音剛落,朱由校當即勃然大怒道:
“混賬,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
“八股取士,乃是太祖皇帝立下的祖宗之法,你竟然敢如此貶低,說出如此忤逆的話來,你,你這是氣死朕了,咳咳……”
朱由校說著,一陣劇烈地咳嗽,朱皓大驚,連忙開口說道:
“陛下,息怒!”
“臣弟所言,實在是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並非詆譭太祖定下的國策,實乃就事論事!”
其實看著朱由校,如此生氣,朱皓其實是不想再多說的,因為他很怕真的將他的皇帝大哥,氣的再一病不起。
可眼下如此關鍵的時刻,他又不得不咬牙,繼續說下去,不過朱皓的話剛說到這裡,魏忠賢便見機,表忠心,跪在朱皓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
“信王殿下,老奴求你不要說了!”
“你看看,您都將陛下氣成什麼樣子了!”
朱皓本來心中就憋著火呢,此刻魏忠賢竟然見縫插針,這讓朱皓頓時摟不住火,當即一腳踹翻了魏忠賢,怒道:
“你這個混賬東西,本王在與陛下商議國策,有你什麼事!”
“給本王滾到一邊去!”
“大明祖製不僅有八股取士,更是著重說了,後宮不得乾政!”
朱皓藉著朱由校的話茬,搬出了大明祖訓,讓魏忠賢不敢再造次,不過饒是如此,魏忠賢還不忘記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句:
“老奴不知道什麼國策,但求殿下不要在惹聖上生氣了,老奴求您了!”
魏忠賢說著,還給朱皓恭敬地磕了一個頭。
朱皓是被魏忠賢見縫插針,氣得不輕,如果不是現在是當著他皇帝大哥的麵,他真有抽出佩劍,一劍刺死這個老閹奴。
朱由校見朱皓,怒氣沖沖地看著魏忠賢,唯恐兩人之間衝突升級,朱皓做出什麼血濺三步大的事情,畢竟當初魏忠賢那一臂,朱皓就是當著他的麵砍斷的。
想著這些,朱由校連忙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喝退了魏忠賢,然後對朱皓說道:
“皇弟,朕不管你有多少理由,這祖宗之法,朕是不能改的!”
“朕自知不是什麼有道明君,但也不想做背上,忤逆祖上的昏君罵名!”
“這件事,依朕看,還是算了吧!”
其實朱由校,這就算是嚴詞拒絕了朱皓的提議,按正常來講, 朱皓便不能再多說什麼了。
不過朱皓此刻心中,想的是根除 大明的黨爭隱患,因此他不得不再次開口說道:
“陛下,臣弟想先問您一個問題,現在的工部尚書公輸班,陛下可還滿意?”
朱由校聽著朱皓,問起魯班,他也冇有細想,便直接開口說道:“公輸先生大才,執掌工部以來,甚和朕心,如果不是海戰急需造船,朕也不會捨得將他抽調去福州!”
朱皓聽著朱由校,如此肯定魯班,當即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既然陛下對公輸大人,如此滿意,那麼臣弟想問陛下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公輸大人,不是有幸遇到的陛下,按照正常的八股取士,他是否能夠做到工部尚書的位置上?”
朱皓的話,讓朱由校不禁深思,他仔細思索著朱皓的話,半晌冇有說什麼。
朱由校之所以冇有說什麼,是因為他清楚,如果真的按照八股取士,魯班彆說不會參加科舉,即便參加科舉,也不會中舉。
因為其所學,就不在八股文上。
朱皓見朱由校不說話,便再次開口說道:
“陛下,術業有專攻,隻一八股文,取天下之才,則人才流失多矣!”
“這天下,如此公輸大人一般,在某一領域有很強的能力,卻被八股取士限製,無法為朝廷效力,這豈不是朝廷的損失嗎?”
“臣弟懇請陛下,恩準臣弟請求!”
朱由校並非是不通情理之人,他聽著朱皓如此一比喻,當即也意識到了,八股取士的弊端,不過大明畢竟,執行八股取士兩百多年,這八股取士在所有人心中,那就是萬世之法,朱由校也是如此認為,因此他也不敢輕易同意朱皓的請求。
朱由校思慮了良久後,纔開口說道:
“皇弟,朕承認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可你的新型取士之法,也未必優於八股取士!”
“如果優於八股取士,這自然是好事,可如果一旦不如八股取士,那麼朕就會成為天底下最大的罪人!”
“這八股取士,雖然有其不足之處,但畢竟執行了兩百多年,你的新型取士之法,雖然有獨到之處,可也未必優於八股取士,朕認為這件事,還是要慎重行事!”
朱皓聽著朱由校的話,以為朱由校,又要拒絕他,改變八股取士的建議,便又要開口陳辯,不過他的話還冇有出口,就被朱由校打斷道:
“皇弟,你不必心急,朕冇有完全拒絕你提議的意思,朕的意思是,如此重大變革,需要謹慎小心!”
“這樣吧!”
“皇弟,你也已經成年,這次朕就特赦恩科,給你選取屬官,至於如何考試,你來定如何?”
“如果你的新型取士方式,這次取得了成功,那麼明年開始,朕就廢除八股取士,改用你的辦法如何?”
朱皓冇有想到,他的皇帝大哥竟然,會提出如此一個折中的辦法,同時他也知道,廢除八股取士,他的皇帝大哥確實需要,承受很大的壓力。
因此朱皓當即便躬身施禮道:
“臣弟,謝陛下恩典!”
朱由校聞言,微笑道:
“謝什麼啊!”
“朕知道,皇弟你的建議,也是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要謝也應該是,朕這個皇帝謝你啊!”
朱皓聞言,連忙開口說道:
“陛下嚴重了,您這話可是折煞臣弟了,臣弟愧不敢當!”
隨後兄弟之間,又閒話家常了一番,朱皓便告退離去。
離開皇宮的朱皓,內心是極為不平靜的,讓他不平靜的一個是,他皇帝大哥變相的同意了,開設恩科,廢除八股取士。
另一個是,他的皇帝大哥竟然有了傳位之心,要知道整個大明,大張旗鼓選拔王府屬官的事情,是冇有的,可以大肆選拔屬官的隻有太子,而太子則是皇位的繼承人。
他的皇帝大哥,給他如此大張旗鼓地選拔屬官,其隱含的目的,朱皓如何能夠不知,如果不是他急於繼續人才,他斷然是不會同意,他皇帝大哥的這個提議的。
可現在事已至此,他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隻希望這次,能夠通過恩科,多聚攏一些治國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