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舔過地上的血,灼燒起刺鼻的腥臭。
小孩眼裡的淚撲簌撲簌往下掉,眉間有一尾赤羽印記,茶色的眼睛含著驚懼,惹人憐惜。
他脖子上掛著一個紅繩,繫著精巧的玉墜。
顧眠涼沾血的手指將玉墜挑起來一看,隻見那玉墜底部,刻著一個小小的字——
浮。
他白髮滑落,淺金色的眸子閃了閃,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良久,啞聲低喃:“浮…阿拂……”
視線慢慢上移,他看著小孩漂亮的眼睛,伸出手,緩緩扣住了他的脖子,聲音溫雅。
“你叫什麼名字。”
劈裡啪啦的烈火聲中,小孩被掐的臉色漲紅,胖乎乎的手奮力的想掙開桎梏,他帶著哭腔道:“我叫…我叫雲浮……”
顧眠涼驀的鬆手,小孩掉在地上,恐懼的發抖,他眉間的赤羽發紅髮亮,幾乎要控製不住的變成幼鳥形態。
金瞳男人不知在想什麼,出了會神,然後再次不顧小孩掙紮,將他拎在手裡,又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小孩的眉眼,低聲道:“像……”
語罷,他冰涼的手指輕輕點在小孩眉心,青色的靈力形成一個封印法陣,輕易封入了小孩的靈識。
小孩眼中的恐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初生的懵懂和茫然。
顧眠涼溫柔的笑了笑,“從今日開始,我就是你的義父。”
“義…父……?”
“嗯。”
小孩撐不住疲憊,還是化成一個小紅雀,蜷縮在了顧眠涼的掌心,依賴的蹭了蹭。
白髮男人慢慢站起身,看著掌心的小雀兒,緩緩收攏的五指像一個囚籠,將那小雀兒保護在裡麵。
漫天火光裡,他逐漸走遠。
——
三百年後。
妖族坐落的亙木九域。
遮天蔽日的老藤樹上悠哉悠哉的晃著一截緋紅的流沙錦,一十九歲左右的少年噙著一片葉子,抬手遮了遮從林間落下的暖陽。
老藤樹粗糲的聲音慢悠悠的:“雲浮,你再不回家,你義父就該找來了。”
被叫做雲浮的少年唰的直起了腰,一張容顏絕豔的臉露了出來,張揚的鳳眼狡黠靈動,紅唇不點而赤,驕傲而矜貴。
他看了看尚且還早的天色,撇撇嘴:“又騙我。”
“今日下學的時候,狼族的封煬又堵著我,讓我給他治傷,”雲浮鬱悶的托腮,“我們赤羽族治療的天賦能力,可不是浪費著玩的。”
老藤樹笑嗬嗬的:“你可是小醫仙呢。”
雲浮:“妖族哪有那麼容易修成仙的?”,他利落的翻身下來,“我走了,明日再來。”
老藤樹提醒他:“你這小傢夥,成熟期快到了吧,抓緊時間找個配偶,要不然有你難受的時候,我看那封煬就挺不錯的。”
雲浮惱了,鳳眼含怒,漂亮的驚人:“我不喜歡他,我有配偶的人選了!”
他化成個巴掌大的小雀兒飛走,哼道:“過幾日我就將他叼進我築好的窩裡。”
半空中。
阿軟:【您想好怎麼攻略了嗎?都玩了三百年了,貪慾的進度隻有百分之四十。】
而且還是偏向於親情向的增長。
這和上一個碎片收回的時間比起來,簡直是龜速。
拂知歎息:【義父是個長在我心上的美人,我不捨得傷他。】
阿軟:【……他就是您。】
拂知:【上一世冇想到顧眠涼竟然是貪慾,用劍尊的身份將卡給集了,刷滿了好感度,這次再用一個新的身份讓他愛上我,難度指數和上一個不是一個級彆的啊……】
阿軟努力忽略主人語氣裡的興奮:【主人可以讓他知道您就是劍尊。】
拂知悠悠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證明自己還活著?而且,那樣就冇有意思了,我想看著美人落淚。】
阿軟:【……都聽主人的。】
赤紅的雀兒穿過雲端,最終落在了離妖族族學之地不遠的一處竹林裡。
竹林隻有三間簡單的木屋。
中間的木屋被人推開,一青衫白髮的男子走出來,抬眸望向天空,對著那赤紅雀兒伸出手。
雀兒落在他的掌心,抖了抖翅膀,歡快道:“義父!”
顧眠涼瞳孔恢覆成了正常的黑色,他嗯了一聲,梳理了一下拂知的羽毛,隨後頓了一下,力道加大了幾分,“雲浮,你身上有狼族的味道。”
拂知:“封煬說他喜歡我,要和我睡覺,我生氣,打了他一頓!”
顧眠涼聽完,抬腳朝一旁的靈溪邊走去,冷不丁的將手中的小雀兒按在水裡,一遍又一遍的沖洗。
“你乾什麼?!”拂知炸了毛,掙紮的厲害,惱的狠了,尖銳的喙狠狠的啄在了顧眠涼的手腕上。
刺目的血映進眼底,顧眠涼一頓,後知後覺的感到了疼。
拂知幻化成人形,渾身濕透,紅色的流沙錦緊緊的貼在少年身上,勾勒出青澀卻流暢誘人的線條。
水珠順著衣襬一滴滴落下去,細膩白皙的皮膚上還留著被顧眠涼磋磨出來的紅痕,鳳眼瀲灩,喘息不定。
他眼尾浮起一抹紅,惱羞成怒:“顧眠涼!”
顧眠涼眼神靜若深淵,平古無波,語氣聽不出喜怒,他站起來,任由血自指尖滑落:“叫我什麼?”
拂知卻一點也不怕他,隻看見他手上的血,臉上的神色頓時變了,一咕嚕從靈溪裡爬起來,緊張的握著顧眠涼的手,眼底是明晃晃的心疼。
少年耷拉著耳朵,沮喪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笑的時候,五官就會冷淡些,垂首低眉的樣子,像極了另一個人。
顧眠涼看了片刻,就剋製的移開了視線,“離狼族的遠點,早日得道,莫入情障。”
少年低落的應了一聲,牽著顧眠涼的手腕往木屋內走去,“我去給義父治傷。”
顧眠涼坐在床邊,將手攤開放在膝蓋上,“藥膏在你房間裡。”
“不用藥膏。”拂知鳳眼彎起來,“今日上學的時候,族學又給我講了一個赤羽族治傷的辦法。”
他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我想在義父身上試試……”
顧眠涼眉梢微挑,默許了。
大多數的時候,他都不會拒絕拂知的請求。
少年眼神一亮,蹲在顧眠涼手邊,握著那節手腕,紅著耳朵吮上了傷口。
顧眠涼眸色驀的一沉,眼瞳中極快的掠過一抹金芒。
伏在他膝前的少年半跪在地上,紅色的衣衫還濕著,曲線若隱若現,眼睫長而翹,認真的一點點將傷口旁邊的血舔舐的乾淨。
那傷口竟慢慢消失了。
拂知有些累,紅唇泛著水光,驕傲的邀功:“族學說,赤羽族在踏入成熟期之後,每年都會有發|情期,在這段日子裡,我們的□□都會有堪比靈藥的作用。”
這是他們赤羽族在妖族廣受歡迎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惜的是,赤羽族就隻剩下他一個了。
少年想到這點,頓時情緒又有些低落,他悄悄抬眼,卻發現顧眠涼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心情登時好了。
鳥族的天性讓他對自己的容顏自得的很,少年將手肘撐在顧眠涼膝蓋上,眉間的赤羽豔麗到極點,一雙鳳眸仿若天生就會勾魂。
他緩緩湊近,紅唇吐出幾個字:“義父,我好看嗎?”
這一聲義父,叫顧眠涼頓時回神,他驀的合上了眼。
良久,低冷道:“滾出去。”
少年微微錯愕,下一秒,整個人就被移出了門外,門砰的一聲合上,將上麵落的竹葉都震落了幾片。
待他反應過來之後,羞怒極了,氣沖沖的轉身就走。
——
當晚。
一隻靈巧的雀兒落在了顧眠涼窗前,抖抖脖子鑽了進去。
拂知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狡黠的眼睛落在床上熟睡的人身上,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空氣裡是義父每天都會用的安神香,隻是今天用的分量重了些,拂知皺皺鼻子,覺得有些嗆得慌。
不過他今晚還有要事得辦。
床上安靜躺著的男人雙手交疊在腹部,白髮平順的壓在身後,麵容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之下,顯得更加俊美。
隻是眉頭一直皺著,片刻冇有放鬆。
拂知悄悄將手中的藥粉吹過去,過了會,感覺顧眠涼呼吸更綿長了些,他才彎著眼將人攙出了房間。
緊接著,麵容豔麗的少年在月光下化成一直漂亮到極點的碩大赤鳥,渾身羽色火紅,翎羽華麗至極。
他將顧眠涼叼在嘴裡,振翅一飛,極快的掠向妖族的攬月潭。
……
攬月潭極為寬闊。
一輪銀月映在靜謐的潭水中,微風清波,星月無邊。
赤紅的鳥影飛速劃過,停在了潭邊那顆最大的梧桐樹上。
那上麵有一個巨大的鳥巢,無數柔軟的枝條靈草構築而成,拂知踩在鳥巢邊緣,將叼在嘴裡的人輕輕放在了巣中。
看著躺在裡麵,白髮微亂的男人,赤鳥歪了歪頭,然後忍痛在自己背上啄下一片羽毛,蓋在了顧眠涼身上,這才重新化成人形,也鑽進了羽毛下。
少年八爪魚一樣死死抱住旁邊的人,滿足極了:“我的雌鳥住進了我築的巢……”
他又翻身看著顧眠涼,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紅唇一下又一下的啄下去。
顧眠涼眉頭越皺越緊,他被勒的喘不上來氣,從混沌中慢慢睜開了眼,正巧對上了一雙歡喜的眸子。
“義父,你醒了?”
“……”
顧眠涼頭疼的厲害,慢半拍的揉了揉額角,卻忽的頓了一下。
他體內的靈氣被封住了。
他雙眼微眯,不動聲色的看向拂知:“你在做什麼?”
少年臉上微紅,羞澀又大膽,情意熱烈的猶如一把火,他眼睛亮晶晶的:“我成熟期快到了。”
“族學說,雄鳥在第一次發|情期之前,會挑好自己的雌鳥,將他叼進自己的巣裡,完成交|配過程。”
少年笑吟吟的看著自己抱著的人,“義父,你就是我挑好的雌鳥。”
“……”
顧眠涼神色微妙。
拂知眼神瀲灩,他期待的看著俊美至極的白髮男人。
少年的手移到了顧眠涼的腹部,輕聲道:“雄鳥會讓雌鳥懷上幼崽。”
他感受著掌心下平坦緊實的小腹,紅唇揚起,好奇又單純:“義父,我努力努力,你這裡,會因為懷上我的幼崽而鼓起來嗎?”
顧眠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