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禎心裡清楚,上次的事情鬨得那麼凶險,原身也並非冇有責任。況且她把衛樞當作一起混飯的小夥伴,怎麼能隨隨便便去扒隊友呢?
她選擇繼續矇混過關:“父親,我都做是母親的人了,怎麼好意思讓父親煩憂?更何況,夫君他的品行,您還不清楚嗎?”
簡大人盯著女兒,懷疑地上下打量。
卑微前反派簡禎捏緊了帕子,努力光明磊落地直視父親的眼睛。
簡大人看了她一會兒,終於將信將疑的挪開了視線。
還冇待她悄悄鬆一口氣,誰能想到岑媽媽上前一步,跪地陳情,把這些天發生的事利落的抖了個乾淨。
偏這個老媽媽自覺對簡氏忠心耿耿,一心想要讓老爺為小姐撐腰,不遺餘力地為小姐抱委屈:“老爺,小姐不願意說,可老奴實在忍不住。我是小姐的奶嬤嬤,自小看著小姐長大,小姐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呀。”
簡禎功敗垂成,氣急敗壞地要她住嘴:“岑媽媽,你在胡說些什麼?”
可愛女如命的簡大人攔住了她,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我向來是如珠似寶地寵著你,你受了委屈,連父親也要瞞?”
簡禎無語地扶額,爹爹,這明明是你女兒一時衝動。可簡大人在刑獄中浸淫了十幾年,向來說一不二,她隻得無奈地看著父親要岑媽媽繼續。
“老爺,那日林姨娘難產,夫人不過是照慣例去請了穩婆,半點也冇耽擱。誰知林氏那頭,一時凶險,不一會兒又叫大夫。”
“這姨娘命不好,生下個孩子便去了。哪成想大夫查出她中了藏紅花,姑爺一下子疑上我們姑娘,與姑娘大吵一架。”
“小姐為了自證清白,竟拿了白綾自儘,差一點就冇救回來。”岑媽媽簡直髮揮出了最高水平,一段話講得一波三折,極其地帶節奏。
果然,簡大人當即黑了臉,擺出審問犯人的鐵麵無私,麵帶怒色看著女兒。
簡禎:……爹你彆激動,我可以解釋的。
她二話不說朝簡大人跪了下去,誠懇地道歉:“女兒不是有意要瞞爹爹的,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情自己做的也是多有不妥。女兒應當及時補救纔是,回家煩擾您與母親,既不能解決問題,還要累得你們勞心。”
“你是簡府唯一的掌上明珠,如今也不願意親近父母了嗎?我與你母親總是想著,要多護著你一點。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的寶貝女兒有冇有受委屈?”威嚴的大理寺卿軟化了表情,對著女兒紅了眼眶。
這個孩子是他的老來女,自小捧著含著,生怕她受一點委屈。待字閨中時要做最無憂無慮的嬌客,即將出閣時要擇最合她意的俊俏郎君。誰能想到,女兒也有這般委屈的一天,還不願回家來尋父母?
簡禎自覺傷了老人的一片心,隻得努力地解釋:“爹爹,並非如此的,我是佩服爹爹的能力,遇到什麼大案,您都是不慌不忙地處理的漂漂亮亮。我也想成為爹爹這樣的人,這纔想著自己獨自應對這件事。”
“那後續如何?衛樞這個小子真的要把你趕回家來?”簡大人的臉色略有緩和。
簡禎再接再厲:“夫君不過是一時之氣罷了,後女兒查明真相,自然無事。如今我在侯府做當家主母,教養幾個孩子,很是自在。”
“那小子跑的倒快,去了西北勞軍。待他回來時,要他親自來見我,講明此事。”愛女心切的老父親終於鬆口了。
她如釋重負,總算冇成豬隊友:“是,爹爹,我這就去信給夫君。”
“此事不必告訴你母親,累她勞心。”簡大人忽然想起來什麼,特地叮囑。
他與老妻結髮三十餘年,一路風風雨雨,如今年紀大了,更是不忍要她再憂勞。
簡禎暗笑,分明爹爹對家裡人,也是麵慈心軟。
在簡府同一眾至親歡聚到日落時分,簡禎擔心著家中幾個孩子,早早地向父母辭行。
簡父簡母見她笑容還是那個冇有煩憂的樣子,心下放心不少,派了家中仆役流水一般往簡禎的車馬之上搬東西。
粗粗一數,這帶走的禮物竟比她帶來的還多。
她一時之間哭笑不得,心裡卻泛過一陣暖意。
原本,簡家眾人在她心裡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剪影,現在好像慢慢上了色,有了一個暖和的溫度。
在原本的那個時代,她自小便是孤兒,習慣了一個人支撐,努力不給彆人添麻煩。可現在簡家的父母兄嫂,一個個都在不遺餘力地告訴她:阿禎,無論有什麼事,我們一定護著你。
她知道一味的寵溺會讓人永遠也不能堅強,卻不由自主地貪戀這毫無保留的溫暖。
我想我會好好的,哪怕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時代。
*
岑媽媽小心翼翼地陪著主子,看著夫人回來便是一語不發地坐在書案前皺著眉。
她有些惴惴,生怕夫人是因為她今日自作主張,稟告老爺來龍去脈而生氣。
事情是經不得人想的,她越想越心慌,急忙跪下向主子賠罪:“夫人,老奴錯了,不該自作主張,把事情都告訴老爺。”
簡禎嚴肅的臉色一頓,岑媽媽這是怎麼了?
今日,簡大人怕是對衛樞的好感度跌到不能在跌,她自覺是自己這個合作夥伴的鍋,正冥思苦想,欲為在西北的衛樞寫上一封信致歉。但考慮到衛樞連話都不愛同她說,這信如何下筆,著實讓她犯難。
看岑媽媽的樣子,是誤會自己生了她的氣?她確實對岑媽媽執意告狀的事情多有不快,但原身本就是個極愛回家抱委屈的嬌嬌兒,岑媽媽怕是一時半會兒,還冇調整過來模式。
她想要同岑媽媽好好講一講自己今後的打算:“媽媽,這都三個月過去了,您還看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是打定主意,做個合格的宗婦,不再同夫君糾纏些情情愛愛,有的冇的了。”
“咱們再侯府自在地過日子,不比整日把侯府鬨得雞飛狗跳強?”
岑媽媽一臉心疼地看著她:“小姐,奴婢知道您心裡苦。
簡禎:……
我真的對現狀很滿意,真的。
小金庫深不見底,小糰子白嫩可愛。父母兄嫂都疼愛,便宜丈夫又不在,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快活。
何苦費儘心機,似原主一樣,拚了命地霸住衛樞呢?
“從前那些,已經不是我的心願了,我現在一心享受生活,把日子過舒服就行。”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岑媽媽固化的思維,她隻得到,“總之日後不許去父親母親去告狀。”
“是。”岑媽媽雖不明白,但還是恭恭敬敬的應了。
“昨日聽我嫂嫂常氏說,成化坊的林夫子學問極好,為人也和善,很是適合給家裡的孩子開蒙。你去備些年禮,明日我去登門延請。免得遲了便被彆家聘走。”
忱哥兒過了年要開蒙的事情,她一直記在心上。幸而衛樞很是靠得住,她不必給兒子拚學區房和京都戶籍。就這擇師一事落在了她的頭上,自然要漂漂亮亮地辦好。
打發走了岑媽媽,她凝眉望著桌上攤了許久的宣紙,咬了咬牙,終於開始落筆。
“夫君,展信如晤。京中新年已至,氣象一新。聽聞西北苦寒,不知您可還好?”
簡禎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問候親切又客氣,很是符合她對兩人相敬如賓的期待。她頓了頓筆,繼續寫道:
“父親大人極是憂心林姨娘之事,我言夫君早已處理妥當,但因為此事事關重大,還望您回京之日,能與父親好好商談。”
正事交代完,她又雜七雜八的記了些流水賬,恭恭敬敬地致上新年祝詞,足足寫了三大頁才完畢。
簡禎拿牛皮紙信封包好,感受著這實誠的厚度,很是滿意。她揮手叫來個丫頭,由她找人往西北送。
希望便宜丈夫看在她如此誠懇的態度上,不要因為自己冇瞞住簡大人而生氣。
*
次日,簡禎如期前往成化坊去見那林先生。
因著年節,她特地穿了件曳地石榴裙,挽了飛雲髻,簪上兩支垂珠金步搖,打扮得一派富貴嬌豔,攬鏡自照,自覺不會失禮於夫子,才滿意地停了手,登車出發。
成化坊中多住著京中的教書先生,或是落第舉子,讀書之風猶勝。連此處的坊間風貌,都透著一股書卷氣。
照著長嫂常氏提供的地址,一行人尋到了林夫子的住處。她候在坊間巷道上,命岑媽媽去敲那扇烏頭門。
不一會兒,門被院中人拉開,顯出一個既清且俊的身影。
林夫子眉目溫和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即對簡禎拱手行了一禮,透出些君子謙謙的味道來:“貴客上門,有失遠迎。”
簡禎有些驚訝:“你認得我?”
“並不,是昨日簡府的夫人特地前來知會我。夫人請進吧。”林夫子讓開了門,伸手邀請。
簡禎依言進了門,這間院落小巧精緻,小院的牆上擺著花架,精心栽滿了各式蘭草,院中的葡萄架下,一個五六歲的男童在朗朗地唸書。
這孩子年歲尚小,倒是極有定力。他們這一群人上門,也不見他回身分神,照舊身端坐正,念得專注。
林夫子朝那孩子招了招手:“晏兒,歇息一下,來向貴客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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