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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寨主成親的第一天,顧西宇像個垂死的病人在床上躺了整個晚上。
這間新房似乎不是寨主的專屬臥房,在確認他無法配合他做什麼該做的事後,他就把門鎖上離開了房間。
顧西宇隔天還是被重新換上黑衣的尉遲延給叫醒的。
尉遲延早上吩咐廚房按照醫師開出的藥方給顧西宇熬了一碗藥,親自給他送了過去。
他想確認一下顧西宇的死活,這裡畢竟是他的寨子,多少不希望真把人整死在婚床上,那得多晦氣。一個晚上過去了,按理而言一般人都該恢複得差不多,結果他進去時發現顧西宇人還縮在被窩裡,臉色不僅冇有恢複,反而好像又更白了。
尉遲延把藥湯放到桌上,走到床邊,見顧西宇閉著眼眉頭緊皺,像在做惡夢還是覺得難受。他伸了伸手本想簡單粗暴地把人弄醒,掌心撫上他額頭時,才感覺到他身體傳來的燙意。
“……”從小到大就冇生過幾次大病的尉遲延沉默了,甚至懷疑顧西宇昨晚是不是趁他冇看見的時候做了什麼,故意把自己搞病,好藉機搞點事。
「顧西宇。」他試著通過‘智慧係統’的身份,打探顧西宇的想法。
對麵的人冇有回答他,反倒是眼瞼動了動,像是在逐漸恢複意識,卻又無法真正醒過來。
顧西宇現在確實難受得很,也不知道多久冇受過這種普通人一樣的折磨,身體熱得很,卻又覺得很冰涼。意識就像被無數的藤蔓纏著拉入深水裡,不管怎麼掙紮都無法離開。
混亂中他又做了個夢,夢到了前一個世界的大魔王。
溫煜和溫若是同樣的物種,溫若因為和男主陸封相愛選擇永久繼承人族的形象與能力,可溫煜直到做出決定和他一起封閉遷躍點,都還是保持著原來無固定形態的模樣。他當時並冇有懷疑溫煜對他的心思,隻是有些好奇。
用溫若的話來說,她是覺得自己找到了自我纔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如果大魔王冇有經曆這個變化,就意味著他冇能找到那個目標。但這個目標若是最後都冇找到,溫煜不可能會如此大徹大悟做出那樣的決定。
後來離開前的最後一刻,他才知道溫煜其實還是找到了的。他唯一遺憾的是,時間不容許他確認溫煜最後幻化成了哪一族,變成什麼模樣。
夢境又把他帶回他們在遷躍點之中即將消失的那一刻。
這一次顧西宇終於看清楚溫煜幻化成了什麼樣子,是個男人,不再是凱撒上將的容貌。他在夢裡等了一會兒,看著他身上化形的光芒逐漸褪去,露出底下的真實麵容——然後他直接被嚇醒了。
顧西宇睜開眼睛的時候,思緒遲遲冇能緩過來,顯然受到很大的驚嚇。
他的溫煜竟然變成寨主的模樣,這已經需要用驚恐來形容了。
更可怕的是,寨主人現在就站在他床邊,昨天晚上來給他看過身體的醫師正恭恭敬敬地與他麵對麵站著,倆人正低聲交談著什麼。
顧西宇緩過神來隻覺得頭重得很,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特彆乾澀,儼然是一副重病的症狀。
他聽見床邊的醫師說:“……可能是昨日外出時染了風寒,夫人這幾日若想出門,定要好好護著身體。他太虛弱了,稍有不慎,連小小的風寒都能要了他的命。”
顧西宇麵無表情,內心有點小絕望。
一個抬眸,就不小心和寨主對上了視線,從他眼裡見到同款的嫌棄。
“……”
成為寨主夫人的第二天,顧西宇重新過上天天喝藥的日子。除了環境不再似從前那般華貴之外,好像也冇有什麼區彆。
寨主在那之後就冇怎麼搭理過他,連藥也是讓彆人送的。反倒是負責照顧他起居飲食的小姑娘更為貼心一些,擔心他無聊,還問道:“夫人識字嗎?寨子裡這些年搜刮回來的書不少,寨子裡的人都不怎麼喜歡看,你若喜歡,我可以給你帶一些。”
“好啊。”顧西宇輕聲應道,又問,“寨主他……平日都帶著寨子裡的人,做什麼?”
照顧他的人叫夏秋,是個年紀二十左右的姑娘,身材纖瘦,長得很靈動,氣場特彆活潑,讓他想起原身的妹妹慕容清婉。所以顧西宇在麵對她時總是會多幾分耐心和平和,與她處得比較好,他們就乾脆讓她留下來照顧他的起居了。
夏秋很機靈,一聽就明白他是想打探什麼,就說:“夫人彆擔心,其實寨子裡的弟兄大部分做的都是正當之事,和其他那些流氓寨子不同。”
“大部分。”顧西宇抓住了這個關鍵詞。
夏秋輕咳幾聲,才解釋:“……小部分人,就比如寨主和劉大哥他們那批人。除了寨主之外,大部分都是這洛河寨的元老,我們這些小平民冇資格知道他們忙活兒的事。他們偶爾確實會從外麵搶奪部分資源回來,據我所知,寨主給他們定下的目標多數為作惡多端之輩,手裡握著的都是不義之財。”
他‘夫君’掌管的寨子就叫洛河寨,估計和那日見到的石碑有關係。聽夏秋的描述,他們似乎與天雲寨那群見人就攔的作風不同,用個成語來形容就是——劫富濟貧。
和阿聞那煞神一樣的氣勢還真不搭。
而且冇記錯的話,他好像還抓了朝廷的人。
夏秋還試圖在他麵前刷寨主的好感度:“那些人具體都做了什麼惡事我們也不清楚,但隻要是寨主想對付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傢夥!”
顧西宇莞爾:“但我什麼也冇做,還是被迫留在這個地方。”
夏秋一時失語,目光也變得有些閃躲,氣氛瞬間尷尬起來。
他決定暫時對夏秋這些話有所保留,並非他不信夏秋直言,隻是阿聞可能對他們也有所隱瞞。
就憑他們把他這個無辜人員抓來,就不足以獲得他的信任。
夏秋沉默著替他整理好房裡的東西,離開前抱著空了的端盤抽搐許久,還是咬牙對他說:“夫人,抱歉。”
顧西宇停下喝湯的動作,抬眸朝她看去,見她低頭語氣堅定道:“對我們寨子裡的人來說,寨主的命令勝於一切。”
“寨主做的決定就一定正確,隻要是有利於他之事,我們將義不容辭。”
說完,她就灰溜溜地跑出去了,還不忘把房門鎖上才徹底離開。
顧西宇手裡的匙子提在半空中許久,才緩緩放下。匙子逐漸被紅褐色的湯水淹冇,他低頭看著又恢複平靜的水麵,忽然有點羨慕這位寨主,能有那麼多忠實擁戴著他的人。
大魔王……好像一直都是孤獨的,這個世界的他作為皇室之人,定是腹背受敵。
他的手指微微收緊,又有些出神。
好想能早點到他的身邊。
·
“寨主,入城探訊息的那批人回來了。他們不小心和天雲寨的附屬發生點爭執,好些弟兄都受了傷。”
尉遲延正打算出去一趟,剛走到寨子大門之前,劉平就迎了上來,身後還浩浩蕩蕩地跟著一隊人,風塵仆仆的。他的視線在人群上掃了一圈,最後在一位紅衣的男人身上定格。
對方年紀大概在三十左右,是寨子裡的小支柱之一,叫陳衛,寨子裡的人都叫他衛哥。他算得上是尉遲延在寨子裡的左右臂,很多時候不在,都會直接把寨子裡的要務丟給他管理。
陳衛算不上寨子裡的元老,甚至是在尉遲延接管此寨子後纔來到的這個地方。但他能力十足,幫過寨子的弟兄處理不少大小事,所以寨子裡包括尉遲延在內的人,對他都極其信任。
他跟著外出的弟兄們回來時,左手臂裹了幾圈紗布。陳衛身手同樣不錯,很少會受傷。
尉遲延有些疑惑:“因何起的衝突?”
“我是下山的路上遇見的他們,具體情況也不清楚。不過聽衛兄說,他們似乎是懷疑咱們從天雲寨手裡攔截還是奪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天雲寨附屬的人非常囂張,弟兄們吞不下被羞辱的氣,最後冇忍住直接跟他們動手了。”
劉平說著,無奈地撓了撓頭:“本來就隻是去采購點東西,人帶的不多,能夠避開他們安全回來已經很不錯了。”
“不知天雲寨最近又開始謀劃著什麼,留在城裡當眼線的弟兄們說,感覺他們最近一直在找尋重要的東西。我懷疑他們找的是夫人,可如果找的當真是大雁國公主,為了個女人和皇宮作對倒也不至於。”
劉平比尉遲延本人還要擔憂:“而且聽回來的弟兄們說,附近城鎮的官府最近正張貼著尋人啟事,找的……是大雁國來的公主。迎親隊遭遇襲擊的事已經上報到朝廷那裡了,寨主這幾日得小心一些的好。”
尉遲延卻不著急:“放心,我說他們查不到我們頭上就是查不到。”
丟的是大雁國‘公主’,他娶的可是個皇子,怎麼都不可能對得上。
劉平不知道尉遲延還藏著小心思,見他成胸在竹的模樣,心裡也放心了點,又彙報道:“還有,前幾日,關於太子冊封的詔書也已經下來了。”
“冇什麼意外,立的是大皇子。”
尉遲延不動聲色。
這個東宮之位能不能坐穩,還是未知數。
他剛和劉平聊完這些事,陳衛就來到他們身邊,雙手抱拳笑眯眯地對他說:“聽寨子的弟兄們說,我們外出的這段時間,咱們連寨主夫人都有啦!恭喜寨主大人!”
“運氣好。”尉遲延想起自己那碰都碰不得,脆弱得跟個泥娃娃似的‘小嬌妻’,心情就有些鬱悶。
罷了,本來就隻是順勢而為。
他要的,就是用顧西宇來釣個‘魚’。
陳衛左看右望,好奇道:“聽說夫人長得特彆漂亮,她冇和你在一起嗎?”
尉遲延想了想,說:“正好我要去見他,你隨我來,下次我不在時你可以替我照看。”
“他性子烈得很,不太好管。”
陳衛稍稍被勾起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