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寒在入魔潛修一段時日,出關後有好一陣子在修真界大殺四方,見人殺人功法怎麼邪惡極端怎麼來。尤其是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他一個都不放過,也不著急取了他們的狗命,就那樣慢慢的,像逗小狗一樣去恐嚇他們,找他們麻煩。
那些人如今一見到他都會麵露恐懼,現在的他也走到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步。
絕大部分人於他而言,都是能夠放在掌心隨意玩弄的螻蟻。可不知何時起,那群人之中有很微小的幾個,成了例外。
與其他在修真界的人無異,這幾人也千方百計想對付他,阻止他的所有事情與計劃,恨不得廢了他的根基。奈何他們的實力不允許,依然是他可以隨意玩弄的對象。隻不過那些人運氣更好一點,每回快把自己作死時,總能有什麼神秘的,甚至可能超越了這個世界的力量將他們帶走。
步天寒和其他人不同,他祭煉的不僅僅是祭品的元丹,隻要他想,連元神都可以不放過。這就是為什麼他可以清楚知道那些人雖是被他弄死了,卻又冇有完全死去。
有人接走了他們的元神,而且還能夠將他們元神從這個世界完全抽離。
那是步天寒初次窺探到了所謂的‘大道’,深刻領悟了世界之外可能還有更大的天地。他原以為是前人常說的,飛昇後的上界,但他又隱隱覺得又非如此。
後來這樣的事情又多了幾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不自量力的人,行為舉止怪異,目標卻十分統一——阻止他修行更進一步。每次都是在他即將把人弄死或逮走他們的元神前,有人把他們救走。
慢慢的,隨著他修為的增長,他開始能在那些人臨死前聽到他們通過特殊方式進行的對話。於是,他不僅拿捏了他們,還以他們為誘餌勾引背後那些前來救援的人。他想著把他們一網打儘,抓到後也不急著殺死,隻想透過他們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
結果他最後還是冇能將他們留下,每次臨門一腳時,總會有一個叫做顧西宇的人來把所有人一起救走。
他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是他從他們求救的談話裡聽見的。
這個叫做顧西宇的人確實比那些人更有意思一些,讓他不得不從最開始想把他們留下來的目標逐漸變成想拚儘全力讓那個人失敗一次。他知道這個叫做顧西宇的或許會比那些他連名字都記不得的嘍囉更有價值。
他最後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距離現在已有好些年,久得他都不知道具體數字是多少。
唯有這個名字,他即使灰飛煙滅,都不會忘。
自這三個字在他生命中消失後,他也再冇見過那些怪異的,同樣想阻止自己的人。他原以為他們是放棄了,又或許是已經對他感到厭倦。
卻萬萬冇想到,再出現,竟會是‘顧西宇’本人。
這叫步天寒如何能不激動與興奮。
一直想擊敗和捕捉的人忽然降臨到自己麵前,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拿下,關押起來好好折磨一番,讓這些高高在上並妄圖操縱他人命運的傢夥也嘗一嘗他這些年經曆的痛苦。
憑什麼……憑什麼不讓他反擊!
不同的是,這次隨著顧西宇的到來,他的元神也綁定了這奇怪的東西。他原本對此物還有極大的忌憚,以為是那些不知名之人新弄出來的把戲,卻發現裡麵藏著許多關於這個世界的資料。
包括他在此世界的身份,被定義為極惡不赦的‘反派’。
步天寒凝視著光板內對他的描述,在心裡笑了一聲。
還挺貼切。
重要的是,顧西宇好像不知道他掌握了這些資訊,而且從他平靜的自我介紹與情況解釋來看,似乎將他當成了叫做‘係統’的那方。接下來的顧西宇若什麼,所有的資訊都會經過他的手,這意味著——顧西宇能否獲得他想要的答案,取決於他的心情。
步天寒還注意到了光板角落目前呈灰暗色的‘特殊指令’,他覺得那或許是可以給顧西宇釋出所謂的任務的地方,但他研究了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使用。而前方的顧西宇已經停止打坐並起身朝自己走來,他隻能暫時先將這多出來的東西收起,正麵去應對他。
顧西宇等了半天冇等到新世界智慧係統的任何迴應,也不在意,決定先處理好麵前的大魔王。
“你放走了我的人,是想用自己來換嗎?”出乎意料的,步天寒並未直接對他動手,竟效仿起了‘反派死於話多’的那一套,開始與他進行對話。
顧西宇唇瓣微微動了一下,發現如今的自己連回個話都有點懈怠,根本就懶得浪費精力消耗不必要的氣。
他當然不是想留下來才故意在這裡等候,現在的大魔王危險值之高,他想的隻是先通過係統那裡釋出的任務來消耗那個數值。現在的大魔王,大概是誰接近誰死的程度。
而且這塊碎片傷害了那麼多的人……總歸得給點教訓才行。
於是,顧西宇什麼都冇說,心念一動將劍取出來後直接對姿態囂張張揚的步天寒動手。步天寒的眼神他看不透,心思藏得很深,唯一被他捕捉的也僅僅是一瞬間泛過的驚怒。
彷彿在控訴他不講武德。
顧西宇眼底倒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卻是淺淡得很,就像隻蝴蝶不小心在水麵輕輕碰了一下,波瀾轉瞬即逝,水麵很快又恢複原來的平靜。
鬥法間,石牢直接被兩方碰撞且高於它所能承受的力量炸燬。步天寒眼睜睜看著自己拍出去的招式在碰到顧西宇的劍意時化解成軟綿綿的點點螢光,臉色一變,口中的呢喃染著怒意:“無情道……?”
走這條道的人很少,他們修習的主要功法也不多,少而精。最廣為人知,辨識度最高的功法有兩套,一名斷情二名絕念。
同時也是步天寒的剋星,所以他一眼便能認出。
但他最為驚訝的並非顧西宇會的是他討厭的,而是對於顧西宇如今‘頂替’的身份,感到疑惑。
步天寒除了知道那些人來自其他地方的秘密之外,還知道他們每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身份,都並非真正屬於他們。這還是因為有一回他遇見的那個,正好頂替了一位他無意目睹過對方死亡的人。當時是野外,估計遭遇了仇家追殺身死深林,他碰巧遇見了,便順手奪取對方的元丹回去祭煉。
破損的元丹對他來說冇什麼影響,就像是被掰成幾瓣丟進湯裡的藥草,該有的功效依然存在。
也就是那之後,他每次都會特意去調查那些身份背後的事,能查到的基本都可以確認過曾經死亡。
所以他很清楚,麵前這位白衣男子此前肯定另有身份。但縱觀這大陸上修習無情道之人,他對這張臉冇有任何印象,甚至不曾見過或聽說過修為境界已如此之高的道君。而且修習無情道的修士,有九成都死於他刀下,他可不記得自己殺過這個人。
步天寒在毫無準備之下,又被這個叫顧西宇的男人坑了一回。
他的道行雖比顧西宇這具身體更要高上些許,無奈無情道的功法就是天克他的魔煞,而這魔煞是他所有攻擊力量的來源,撞擊在顧西宇的劍氣上,簡直如同以卵擊石,大大的衝擊撞上柔軟的棉花,全然冇有回擊能力。
隻能屈辱地敗在他手上。
顧西宇這裡,把這個世界的大魔王無情地暴揍了一頓,心情有點愉悅。
像是個教訓完不聽話的小孩的大長輩,有著滿滿的成就感。
“步天寒,”顧西宇聲音很輕,卻穩穩地傳入被他幾個招式拍飛到牆邊的男人耳裡,“你最好彆再修習這等至陰至邪的功法,傷害無辜之人的性命。”
魔功這種東西,修得越深也會越發迷失自我難以自控,最後徹底被心裡的魔念掌控。大魔王多麼驕傲的一個人,自製力也向來很強,哪怕隻是一個碎片,他也不想見到墮落的他。
更何況這碎片最終還是要與主元神融合,萬一長歪了,回去會不會間接影響本尊的性格?
他給步天寒留下這一句聽起來很裝比的話後就走了,冇有再多給他一個眼神,而這魔宮更是冇有攔得住他的魔修,最終還是讓他順利離開。
顧西宇走後,步天寒獨自一人在那座石牢裡待了許久。其餘倖存的魔修都不敢過去,主要是前麵有個大著膽子去了的,直接被步天寒一掌拍碎了腦袋,死得很淒慘。
於是大家選擇無視,而步天寒也不負他大魔頭的稱謂,沉默著忽然又像中邪般笑了起來,叫人聽得冒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顫栗不已。
步天寒自然是生氣的,但這畢竟不是他第一次敗在顧西宇手裡,也預想過他絕對不好對付,心情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再那之後,他更多的是期待,期待這個人之後又會對他做什麼,怎麼樣去阻止他。
步天寒一身反骨,如果他會乖乖聽從顧西宇的話,那就不是他了。
“十二個。”加上顧西宇自己,一共放走了他十三個祭品。
步天寒笑了,心道不十倍討回來怎麼行呢?
從前他是在他自己的世界,如今來到他的地盤……當然得按他的規矩來玩才行。
恭喜執行者完成了支線任務。
顧西宇離開之後,收到來自主係統的自動通知。
他等了幾分鐘,才又等來另一條。
目標危險值5,現危險值為85。
顧西宇正在禦劍往天宿仙門回去的路上,聽到這句話,他反覆盯著更新後的數值看了很久,皺眉問係統:“你是不是報錯了?”
調的是主係統溝通頻道,對麵過了半響纔回應:冇有報錯。
這是任務目標在被你針對後積攢的怒意而轉化的數值,是正數增長冇錯。
“?”顧西宇疑惑,“行,那屬於我的任務獎勵呢?”這不是特殊指令任務,支線一般都會提供危險值的降低獎勵。
冇想到這回主係統在很久的沉默後,跟他說:冇有獎勵。
顧西宇:“?”
主係統在他質疑自己是不是被玩弄了而發怒之前解釋:1385修真界的碎片是元神分割後能量最大的地方,而且因為他在這個世界的背景經曆,外加所選的路道影響,他早已脫離係統能夠掌控的正常範圍。因此,係統無法真正推算出降低他危險數值的數據,所釋出的也僅是綜合世界當下資訊反饋的情況裡,最為合適的任務。
這意味著任務執行者需要進行,但具體如何完成以及完成後危險值的影響無法估算,全憑執行者的造化。
顧西宇忍了忍,冇忍住:“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主係統的回答理直氣壯:忘了。
“……”
顧西宇冷漠地在心裡想著,從主係統到智慧係統就冇一個靠譜的好東西。
事情既然已經來到這個地步,他也隻能暫時先回到天宿仙門,思考後續該如何安排處理。天宿仙門是個大宗門,來往的人很多,而他的仙峰在比較僻靜的地方,特意挑了人煙稀少的路道回去,就冇引起太多的注意。
原身在山峰上也隻有個設計簡約的木屋,屋後有座不大的蓮花池,裡麵養了幾隻頗有靈性的錦鯉,偶爾還會有仙鶴在附近嬉戲。院子周圍都是一些花草樹木,有專門劃分出來種植的土地,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東西。
人影更是半個都冇有,什麼侍者徒弟,並不存在。
很符合原身人設該有的性冷淡風。
屋裡有一麵等身高的鏡子,顧西宇路過時順道走過去看了眼,主要想稍微瞭解一下這具身體的長相。可見到鏡子裡的那張臉時,他還是怔愣了半天,眼神裡有錯愕與遲疑,像不敢相信鏡子裡的人竟會是這副長相。
好不好看是一回事,顧西宇這短時間穿越的寄宿體都長得挺養眼,他已經麻木了。他隻是怎麼都冇想到,這個世界的軀殼竟長得與他本人如此之像,排除掉一些印記、髮型等細微的差彆,簡直就是複製黏貼。
他禁不住懷疑,係統是不是已經成長得不僅寄宿體的名字,連長相都可以按照他本人還原了。
顧西宇冇忍住伸手碰上鏡麵,從掌心透入身體的冰涼讓他感受到多幾分的真實性。鏡子裡的人隨著他的動作改變了動向,就連眼睛都不再是一淺一深的顏色,更像是一對融合了兩種色彩,看上去非常平衡的眼睛。
這又大大提高了顧西宇對這具身體的喜愛程度。主要原因還是他天克大魔王,隻要再努力精進點,以後就可以直接盯著他。一旦他要乾壞事自己便能出麵阻止,如此遲早能歸還修真界一片和平,保住男女主二人的性命。
這麼一想,任務應該也不會太艱難。既然本世界的大魔王看起來不吃軟,那拳頭硬剛到底好像也不是不行。
然而顧西宇很快就意識到這個想法太天真。
那是他回到天宿仙門幾日後的事。
一位頭戴銀冠,氣質風雅大氣的男人來到他山峰處。他當時正在外邊研究原身在庭院種下的花花草草,對方落地見到他時,神情比他還要驚訝:“師弟,你……你真的回來了?”
顧西宇用眼神給他遞了個詢問。
那個男人看起來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糾結半天不知該如何解釋,隻道:“外邊出了點事,因與師弟有些牽扯,宗主說你若真在仙門裡,便要你親自到主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