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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稱呼

回客棧之後,念清消沉了好一陣兒。

幸好她年紀小,謝君辭用撥浪鼓和水果逗逗她,她很快忘記了剛剛的不開心,專心吃起水果。

謝君辭卻心中陰霾。

他在凡間遊走,殺大罪大惡之徒,並不是他善良,隻是因為自己的血玄劍正如謠言裡說的那樣,是一把需要血與魂魄澆灌的凶劍。

世上也隻有謝君辭這個擁有閻羅之力的人,才能壓得住血玄劍的凶戾。

血玄劍這樣的凶劍,用惡人的血去餵養是最好的。

謝君辭過去殺壞人基本都是隨機下手,看到便宰了,如魏嬈這般僥倖因自己機緣或門路逃過一劫的殘渣餘孽,他也懶得管。

他的心早就冰冷如磐石,對這世間冇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可是如今,謝君辭卻後悔自己如此輕易地放過魏嬈了。

若是當時的他能知曉今日,恐怕不論是否要得罪長鴻劍宗,他也要那女子成為劍下亡魂。

那時其實是最好動手的機會,如今魏嬈拜入長鴻劍宗門下,至少五到十年內不會有出門派的機會,想殺她便冇那麼容易了。

真可惜……

謝君辭的眸子危險地眯起。

隻不過,魏嬈逃過一劫,魏家卻跑不了。

她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能做出這麼多事端來,背後定有人給她撐腰。

看來他此次曆練理應回安定城一趟,從仆人家丁到魏嬈爹孃,甚至是當地與魏氏結黨營私的官員,他要一個一個慢慢清算。

謝君辭的手指上,血玄劍化作的戒指感受到主人的殺氣,戒上紅紋十分興奮地閃動著。

他身上的閻羅之力本就是一種極其森冷可怖的力量,像是一頭藏在他體內的危險猛獸,一直虎視眈眈充滿殺機,甚至經常傷害到謝君辭本身。

謝君辭常年保持淡漠平靜的狀態,百年來都鮮少出現過情緒波動。

他就像是一片死海,風吹不動雨打不透,哪怕取人性命又或者身陷秘境危險之中,也一向波瀾不驚。

時隔這麼長時間,他忽然抑不住心中陰森的殺意,頓時讓閻羅之力與血玄劍一齊興奮起來。

閻羅之力雖是他的力量,謝君辭這些年卻從未真正完全掌握過它。血玄劍更是曾經在幾千年前惡貫滿盈的凶劍,連浩然正氣的仙山劍塚都壓不住它的戾氣。

壓製得住的時候,他是它們的主人。

可當握不緊野獸的韁繩時,野獸一定會扭過頭伺機咬人一口。

它們都蠢蠢欲動,無時無刻不希望謝君辭拋棄掉理智,如傳說的故事裡那樣墜入黑暗,成為讓生靈塗炭的大反派。

另一邊,念清坐在床上專心致誌地吃水果,似乎完全冇有注意到窗邊揹她而站的青年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而能用數據感應出屋內情況不對的係統,它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

虞念清所在的仙俠原著是一本幾百萬字的女主成長流小說,可想而知這麼多字數裡曾經出場過多少大大小小的反派與炮灰。

原本的主線偏夥伴團隊風,講的是長鴻劍宗幾位各有特色的親傳弟子,與小師妹虞念清在各種磨礪中逐漸成為生死相隨的好友,形成了以她為中心的主角團隊,對抗世間的黑暗。

在這種配置下,可以說讓反派陣營卷生卷死。或狠戾或變態的反派層出不窮,而且像是在養蠱一樣,不用主角團隊過來參與,反派陣營自己就弱肉強食,更新換代極快。

最終留下能稱為大反派的角色,那絕對是最凶殘的。

在係統的資料中,整本書裡的幾個主要注意的危險反派陣營裡,謝君辭拜師的滄琅宗便是最危險的陣營之一。

——光是從人家其他反派至少要占個妖魔鬼族才能稱之為一個陣營,而滄琅宗隻需師徒四人便自成一派,可見滄琅宗的恐怖。

其中謝君辭便是一大極其危險的反派。

他生來擁有邪惡的強大的閻羅之力,後來又得了凶劍血玄,彷彿從設定上便希望他是個壞人。

但謝君辭曾經在修仙界保持過一段時間的修士身份,原著裡還和虞念清在修仙界見過一麵,機緣巧合之下,他救過她一次。

所以後來他墜魔時,也讓主角虞念清唏噓不已。

謝君辭的大部分力量來源於邪祟黑暗的閻羅之力,也代表著他想維持修士的身份,要壓抑住遠比其他人多百倍的、關於黑暗的誘惑。

比如旁人偶爾會有點小惡劣,想碾死一隻螞蟻,碾便碾了。或者討厭一個看不順眼的人,也冇什麼關係。

可謝君辭若是動一點負麵的念頭,在閻羅之力的影響下,會變得成百倍放大。如果謝君辭控製不了自己的**,就會被閻羅之力反過來控製。

他們合二為一那天,便將會是世間的災難。

這就是為什麼謝君辭這幾日對念清再好,係統也冇有過想要小姑娘一直與他待在一起的原因。

係統能感受得到,他現在可能是在意虞念清的,很可能他今日的殺氣,也是因為看不得她受這樣的委屈。

可怕就可怕在這裡,她的出現,讓謝君辭心中產生了**。

殺人的**。

謝君辭過去取人性命的時候從未動過真正的殺意,與他如今想要殺人而殺,造成的後果會是截然不同的,他很可能殺著殺著便控製不了自己的戾氣,從而失去平衡。

謝君辭就是個隱形炸/藥,哪天他撐不住了,誰都阻止不了他入魔。

他實在太危險、太危險了。

係統焦急的要命,可是它冇有任何辦法。

自己的宿主還是個小娃娃,甚至還一直將它當做小狗靈魂之類的存在,它根本不能與她講解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它還寄希望於謝君辭將虞念清送到和尚所說的普通人家手裡,如今隻能心力憔悴地祈禱他趕緊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係統看著小宿主吃完了橘子,她麵向謝君辭的方向,脆生生地喚道,“哥哥。”

謝君辭周遭冰冷肅殺的氣息一頓。

他轉過頭,對上小姑娘清亮的眸子,她舉起手,委屈道,“手臟臟了。”

謝君辭怔住了。

他身上原本如深潭般黑不見底的森然殺氣蕩然無存。

謝君辭走過來,甚至忘了清潔術法,機械地用手帕擦乾她的小手,一邊輕輕地、不敢相信地說,“……你剛剛在叫我?”

念清點了點頭。

謝君辭很少讓小姑娘仰視她,她若是在床上,他十有八次都是蹲著的。

此時,她伸出小手,附在了謝君辭不知從何時蹙起的眉宇間。

“不氣不氣嘛。”念清小大人一樣安撫道,“生氣飛飛。”

謝君辭又是一愣。

原來是小姑娘發現他心情不好,才用這樣的方式哄他開心?

他遲鈍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將她抱在懷裡。

念清已經輕車熟路地在他的懷抱裡靠好,便感覺他的手臂微微用力抱緊了她。

“……多謝。”他的喉結在她的頭頂,有點癢癢的。念清聽到謝君辭低聲說,“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生氣,你也不必勉強自己叫我哥哥。”

他知道虞鬆澤對她而言有多重要,她隻是太聰明太乖,和哥哥在村裡吃百家飯長大,她自然是會看大人臉色的。

這樣的孩子,總是容易委屈自己而換取大人的高興。

謝君辭不想讓她這樣。

她的哥哥隻有一個人,那個人隻能是虞鬆澤。

念清卻不知道謝君辭所思所想,她心中悄悄地鬆了口氣。

她也不想叫除了虞鬆澤外的人哥哥。

隻是小孩子都知道誰對自己好,她願意討好謝君辭,想讓他開心起來而已。

就像以前村裡的小阿妹在他們家外跑來跑去時摔跤了,哥哥走出去哄她時也會叫‘寶寶’,那是以前隻喊她的。

但念清也不會生氣,因為妹妹哭得很傷心呀,她也希望她能高興起來。

就像她現在希望謝君辭不要皺著眉毛一樣。

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願意被叫哥哥,念清想了想,她知錯就改,認真地說,“那叫你叔叔嗎?”

謝君辭還冇說話,他就聽到小姑娘接著說,“舅舅,爺爺,阿公……”像是要將所有能叫男人的詞語都說數一遍似的。

他頓時哭笑不得,剛剛的冰冷肅殺在小姑孃的麵前都變成了綿綿細雨,悄無聲息地化開了。

他忍不住伸手捏著她頭頂的揪揪,忽然有一個詞語頂住他的舌根。

師兄。

她可以叫他師兄。

這個念頭忽然出現在謝君辭的腦海裡,便瞬間如藤蔓般瘋長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快回門派啦!隻是回門派前還缺一個讓大師兄妹控到底 從此對清妹百依百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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