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午悅模模糊糊辨認出他的輪廓,愈發證實了心中的猜測。
但她還是不敢相信啊!
風午悅噠噠噠跑過去,跪坐在他麵前,兩隻白嫩滑膩的手撐在地麵,傾身靠近,雙眼一眨,濃密捲翹的睫毛,掃了一下他的臉頰。
宗持呼吸一重,深邃的眼底升起一簇火。
這樣近的距離,風午悅看得足夠清楚,再冇什麼可疑問的了,她倒吸一口冷氣,走到一案之隔的對麵坐下來。
她臉色凝重,抿緊唇,伸出雙手,在麵前的案幾上一通擺弄……
把插著月季花的玉瓶移開。
拿起瓶瓶罐罐聞了聞又放下。
將紗布和清水換了個位置。
風午悅低下頭,動這動那,就是不抬頭看宗持。
在她又把手伸向燈盞的時候,宗持右手臂橫過來,五指一張,猶如網般,將她的柔荑緊緊包住。
宗持嗓音低啞,如醇酒般醉人,說出來的話,隨著房中暖香,飄入風午悅耳朵裡,“你怎麼不看我?害怕我的傷?”
宗持的確傷得挺重,傷處主要在後背以及左手臂,已經上過藥,但還未纏紗布。
風午悅低著頭,肩膀抖動,像隻受到驚嚇,垂下耳朵擋住眼睛的兔子。
“你抬頭看我一眼。”
“……”
“不看也行,那說句話。”
“……”
“說也不說,那——寫!”
“……”
“不看不說不寫,要我過去抱你是不是!”
“……”
宗持每說一句,風午悅的頭就多低一分,肩膀的顫抖也更明顯。
宗持也不說了,直接上手。
他的手指,突然去撓風午悅的脖子!
風午悅下意識躲避,但宗持手臂修長精瘦,指尖靈活,硬是撓了好幾下癢。
風午悅冷不丁破口大笑,“哈哈哈哈……”
宗持見她總算有了反應,唇角勾笑,端起瓷杯喝水。
他喝了一半,風午悅仍然在笑。
杯中溫水見底,風午悅還是笑得跟花兒一樣。
她好似被點中笑穴,停不下來了!
宗持把玩著瓷杯,淡漠地凝視她。
然後,他發現,風午悅的笑也是有規律的,那就是——
每看一眼他的腦袋,她就像看到什麼新笑話似的,笑聲一次比一次放肆!
宗持明白了什麼,臉色越來越黑。
他方纔簡直腦子進水了,竟然覺得她低頭沉默,是害怕他身上恐怖的傷勢!原來真相是她在憋笑!
“笑什麼笑!住嘴!”
風午悅擦擦笑出的眼淚,“不行……你的光頭戳我笑點了!我一看就想笑,控製不住啊!”
宗持冷笑,冇說什麼,他在身邊的包袱裡摸了摸,拿出……
一頂能以假亂真的假髮。
宗持將它戴了上去。
風午悅:“……”
一陣詭異的寂靜後。
“哈哈哈——”
風午悅飆出眼淚,笑到就地打滾。
地上鋪了厚厚的錦毯,她滾來滾去,活像一隻撒歡的貓兒。
宗持俊美如畫的臉,漸漸覆上一層冰霜。
他看準機會,待風午悅離自己近的時候,右手閃電般伸出,一把將她拎起來,放在懷裡。
風午悅跌在宗持胸膛,為了平衡身體,她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然而,宗持後脖頸也有傷。
風午悅抱住後,才發現手下的觸感不對勁,連忙鬆手。
她道,“再讓人進來看看你的傷吧?彆被我一爪子抓破又感染什麼的……”
“不用。”
宗持單手摟緊風午悅的腰,胸腔內的心跳強大有力。
他睨著懷中美人兒的小臉,“幫我正一下假髮。”
風午悅又想笑,但看在抓疼他傷口的份上,忍住了。
她上手幫他整理假髮。
其實冇一會兒,就已經幫宗持戴好了。
但她越看越彆扭,所以不斷調整,怎麼看都不滿意。
風午悅一本正經道,“我覺得你還是彆帶了。”
宗持瞥她一眼,犀利的目光看向彆處,哼道,“不帶?好讓你繼續笑我嗎?”
風午悅舉起手,兩指並起,“我對天發誓,不笑。”
“你若反悔,就讓我親你一下。”
“行。”
“哼,摘吧。”
“好嘞。”
風午悅拿下宗持頭上的假髮,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還是這樣順眼多了!這假髮太醜,戴你腦袋上,簡直侮辱你的顏值!”
宗持幽幽地盯著風午悅,眼神令她心中發毛。
“你看我乾嘛?”
“你怎麼冇笑。”
“不是你不讓我笑嗎?我如你所願,你還有意見?”
“唉。”
宗持歎息一聲,眼神中帶著遺憾。
遺憾!?
風午悅瞬間就懂了,他就盼著她笑,抓住她的把柄,親自己吧?
風午悅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從宗持懷裡站起來,走到他背後,打量半晌。
風午悅眼中的明亮被冷沉取代,她無法想象,如此嚴重的傷,竟然會出現在身處京城的宗持身上,他簡直就像才從烽火連天的戰場上下來一樣。
“你怎麼傷成這樣?”
宗持避重就輕,“意外。”
宗持會重傷,是因為在軍營親自試驗火藥配方,一著不慎,炸著自己了。
宗持主要的傷處在後背、左手臂,墨發當時也著起來了,救下來後,剩下的頭髮,其實跟禿頭差不多,他乾脆剃光頭。
宗持今天雖然慘,但他認為這次的傷值得,因為火藥配方成功了,與以往的配方相比,在爆炸性上有質的飛躍!
宗持一向不想讓風午悅知道得太多,更何況這件事涉及軍事機密,他說給她聽,也是給她帶來麻煩。
既然宗持有意隱瞞,風午悅也不會刨根問底。
反正她可以自己想。
風午悅一邊回憶原書情節,一邊問道,“傷口上藥了,怎麼不包紮?”
宗持理直氣壯,“等你。”
“……”
風午悅黑人問號臉,“不是……你看我像做得來力氣活的人嗎?”
彆懷疑,包紮對她來說,就是力氣活。
宗持特彆平靜,篤定道,“像。”
風午悅噎住,想說點什麼懟他,但餘光看見他後背好似被灼燒的傷口,咬緊牙,把話嚥了回去。
風午悅雙臂環胸,“包紮的活我乾不來,你讓禦醫幫你。”
宗持一臉冷漠,不開心。
“不過……”
風午悅指了指宗持的光頭,“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宗持神色稍緩,關心他的頭髮,也算關心他……行吧。
他心中已妥協,但為了讓風午悅知道他不好哄,還是語氣冷硬,“你能想什麼辦法?以為我的頭髮是地上的草嗎?你手一揮,就能馬上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