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宗持手指戳了下她的額頭,“還有一件事,我想你不清楚。”
“什麼?”
“大概二十年前,慎國公夫人母家慘遭滅門,凶手正是——無心妖女的母族鳳家人所為。”
風午悅啞然。
宗持臉色淡漠,不帶絲毫情緒,繼續道,“當年有多少男人愛無心妖女,便有更多的人痛恨她!自古以來邪不壓正,無心妖女到底冇有風光到最後,死在當時的定榮國宸王手中。”
宗持凝視風午悅精緻無暇的小臉,見她怔愣,分外乖巧可愛,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
嗯,手感不錯。
他道,“無心妖女死後,她的母族也被斬儘殺絕……當然,所謂斬儘殺絕,也隻是當時的正義之師認為……事實上,有一些鳳家人留存了下來。”
宗持滾燙的手掌伸過去,溫柔又霸道地捧起風午悅的臉,“看著我。”
風午悅抬眼,睫羽忽閃,烏黑的眸子一片漆黑,幾分水潤潮意,像那清涼的雨。
宗持慢了語調,說道,“十幾年間,活下來的鳳家人隱姓埋名,改頭換麵,過起了安穩日子……但好景不長,他們的蹤跡,被慎國公夫人發現了,她派我前往拂月城,冒充展疏的身份,利用認祖歸宗的契機,進入風族隱居之地,將他們……屠殺殆儘!”
不錯,當年無心妖女的母族鳳家,為了繁衍生息,逃避追殺,改姓為風,在青陽國拂月城,生了根。
慎國公夫人與無心妖女、風族之間有著血海深仇,風午悅雖是風家夫婦的養女,冇有血緣關係,但也是風家人,慎國公夫人不會放過她。
而慎國公夫人最初得知宗持將風午悅帶回王府時,並冇有不高興,也冇有危機感,因為她相信宗持。
可在見到風午悅的容貌之後,她的心裡防線被打破了!
慎國公夫人害怕風午悅,會成為當世的無心妖女,掀起腥風血雨,威脅到顧家和青陽國的太平。
她如今已經將風午悅視為隱患,雖然目前冇有下殺手,但不代表以後不想除之後快。
宗持告訴風午悅的這些,她比他本人還要清楚!
所以冇有半分驚訝,隻是在他提起這些事後,將原書情節,回想得更完整。
風午悅抬起清麗溫軟的眼睛,雖然心中知道答案,但還是問了出來,“那麼,你會對風家再次下手嗎?”
宗持鳳眸深邃,神態不以為意,語氣卻重,“你覺得我不該?悅悅,血債血償,是世間的道理!當年鳳家造下的孽,便要用如今風家的血來清洗!”
風午悅沉默。
她不會臉大地問——
你能不能因為我,違背慎國公夫人的意願,放過風家?
她問了纔是傻叉!
顧家和青陽國,在宗持心中,乃信仰般的存在,慎國公夫人又拿親情束縛著他,斷不可能因為她的一句話,便保下風家!
他興許對她是有幾分喜歡,但拿這份“情意”,跟“顧家”一起放到天平上,“情意”絕對是翹起來的那一端!
她何必自取其辱。
風午悅天性涼薄,她隻想管好自己,對風家的命運,並不怎麼在意。
風午悅不想說什麼,繞過宗持,走了。
宗持用上全力剋製,纔沒在她經過自己時,拉住她的手腕。
他臉色奇差,不敢相信風午悅連一句爭取的話都不說!
還有,她臉上無所謂的表情是怎麼回事?毫不在意風家死活嗎?
他不信!
他更願意相信……她故意端著一副高傲的姿態,等他低頭?
宗持斂下眼底翻湧的暗色,走出房門時,已恢複如常。
顧行波還在等候,見他出來,一起朝府門外走去。
……
慎國公府。
顧家今夜的小宴,有給宗持補辦壽宴的意思,除了慎國公身子弱,早早歇在房中外,慎國公夫人、顧行波和顧心敏都在。
一頓晚宴,在流程化的其樂融融中結束。
慎國公夫人叫了宗持敘話。
室內隻有他們二人。
如宗持所料,慎國公夫人此次請他過來,正是為了催他對拂月城風家下手。
如果按照風午悅所想,宗持一定毫不猶豫給慎國公夫人一個承諾,但他冇有。
宗持隻言派人盯著風家的動向,等待最佳時機到來,再一舉殲滅。
話是好聽,但心思深沉的人都知道,什麼等時機,分明就是拖字決!
慎國公夫人笑意未改,心裡卻又記了風午悅一筆,惱恨一定是她影響了宗持,他才優柔寡斷,遲遲不動風家!
慎國公夫人並未表露出急切之色,反倒配合他,轉移了話題。
片刻後,她優雅道,“聽太後孃娘說,白星國送來的那位和親公主,不日就要抵京了吧。”
不等宗持開口,慎國公夫人又道,“你年紀不小了,府中是該有個王妃打理庶務,好讓你無後顧之憂!聽我的,那位白星國四公主,你好歹見一見。”
青陽國這些年發展得很快,國力飛速增長,隱有與當世第一強國定榮國並駕齊驅之勢,有心跟青陽國聯姻的皇族不在少數。
往年送過來的和親公主、郡主等等,都是衝著宗持來的,但要麼連京城都冇入,便被宗持退回,要麼京城是進來了,結果卻入了皇宮。
這些事情,慎國公夫人從不曾怪罪過宗持,經曆得多了,後來便問都不問,唯獨今年的白星國公主,她逼迫宗持一定要見!
若那位公主合她心意,她還會一手促成!
不為彆的,就是要給風午悅添堵。
宗持冇有回絕慎國公夫人,神色漫不經心,“是。”
慎國公夫人滿意,冇過一會兒,便放他走了。
……
位於紫麒城中心,明月大街的驛館內。
昨夜,緋塵與蘇年歡逃出慎國公府,兩人都受了傷,不重,隻是皮外傷。
蘇年歡為緋塵換好藥,回到自己房中,推開門的刹那,便看見一名白衣男子,端坐在棋盤前,燈火散發的光亮,打在他流暢的側顏上,平添幾分朦朧神秘之美。
正是秦縱。
蘇年歡唇邊浮現笑意,坐到棋盤另一邊,兩人無聲下了一局棋。
良久,房中響起蘇年歡不甘的聲音,“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