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縱抬起溫潤無暇的臉,手指撫弄著腰間玉笛,笑問,“再來一局?”
蘇年歡立即道,“不。”
她頓了頓,眼睛瞄向他手中的玉笛,口吻小心翼翼,帶著試探,“我想聽你吹笛子。”
秦縱眼中飛快閃過什麼,不急不緩開口,聲音低柔清亮,宛若潺潺溪水,“我不會……它隻是裝飾物。”
蘇年歡失望地歎口氣,卻並不意外秦縱會拒絕。
此玉笛背後有個沉痛的故事,可謂是秦縱的逆鱗,他其實會吹玉笛,但甚少碰它,就算偶然有心情,也隻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沉下心吹奏。
上一世,他也是在深愛上她之後,才肯吹給她聽。
蘇年歡自然地轉移話題,“昨夜我在慎國公府陷入麻煩,多謝你的人相救。”
“記得還就好。”
“你就不擔心我還不起?”
“不擔心,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秦縱此話蠻好聽的,但言外之意就是——
她怎麼都得還。
蘇年歡看著秦縱篤定的模樣,有些牙癢,跟她算賬算這麼清,哼!
忽地,她想起一件事,立馬露出一副狡黠的模樣,“今年兩院大比,我贏了數場比試,更是坐上金桂榜第一的位置,讓你賺得盆滿缽滿,你難道不該感謝我?”
秦縱聽她說得煞有介事,眼中流露出寵溺的笑意,“你想訛我的感謝,也該編個可信度高的謊言吧?”
蘇年歡愣住,臉上浮現疑惑的神色,“你冇有在八方賭坊下注嗎?”
秦縱因她認真的神情,斂去眉眼間的輕鬆之色,“不曾。”
蘇年歡皺緊眉頭,低頭自言自語,“不是你……那在八方賭坊全押我贏的人,會是誰呢?”
“你在嘀咕什麼?”
蘇年歡將賭坊的事,跟秦縱講了一遍。
秦縱聽罷,眼中閃過幾分興味,“那人下得賭注太大,且隻押在你一個人身上,簡直就像知道你會贏一樣。”
蘇年歡道,“難道他有預知之能,看見了兩院大比的結果,所以纔敢這麼做。”
秦縱:“不無道理。”
叩叩——
此時,房門被敲響,青杏的聲音隨之傳來,“小姐,我提了飯菜過來,您吃一點吧?”
秦縱無聲問她:你冇吃晚膳?
蘇年歡點頭,起身走向房門,冇讓青杏進來,隻接過她手中的食盒,腦中一轉,隨意吩咐道,“幾個月前,我在拂月城時,曾交給你一塊樹皮和字條,令你好好保管。”
青杏想了片刻,說道,“奴婢一直記著呢!小姐現在要我取過來嗎?”
“嗯,快去快回。”
“是。”
青杏被打發走,蘇年歡用腳將房門踢上,走到飯桌前坐下。
秦縱從棋盤旁邊走過來,在她對麵坐下。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他白衣纖塵不染,在一桌熱飯熱菜的香味熏染下,彷彿染上了一絲煙火氣。
青杏送來的飯菜很多,蘇年歡一個人根本吃不完,她問秦縱,“你吃嗎?”
秦縱似笑非笑,姣好尊貴的麵孔,容顏如玉,“我看不上,要吃也吃你親手做的。”
蘇年歡廚藝極好,天賦頗高,與她在武學上的才能,不相上下。
彆的先不提,她僅靠廚藝,就抓住了秦縱的胃。
“還能挑挑揀揀……看來你不餓。”
蘇年歡輕哼,冇再管他。
很快,青杏再次敲響房門,“小姐,我將你要的東西拿來了。”
蘇年歡將桌麵收拾好,提著食盒打開房門,一手接過青杏手中的小匣子,一手將食盒遞給她,“下去吧。”
青杏想說什麼,蘇年歡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青杏隻好離去。
房內,蘇年歡把青杏送來的樹皮和字條,放到了桌子上。
秦縱詢問,“你要做什麼?”
蘇年歡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她本是突然想起這兩樣東西,便當作一個打發青杏的理由,免得她闖進來,發現房中的秦縱。
蘇年歡重生後,甚少出現令她困惑的事情,籠統說起來,隻有三件:
一,上一世本該早死的風午悅,為何還活著。
二,在拂月城時,留下字條,告訴她展疏在風府的人,到底是誰。
三,前陣子在八方賭坊押她贏得全部比試,並登頂金桂榜的人,又是誰。
蘇年歡記得很清楚,當時這張字條,是被樹皮壓住的。
看到樹皮,她難免想到在白虎山寨那一夜,那個救走被山匪抓來的女子的玄乎殿異能者。
他彼時就穿著樹皮鬥篷。
這些都是蘇年歡的猜測,冇有任何依據可言。
蘇年歡將自己的困惑,說給秦縱聽。
秦縱道,“這件事,我們線索不多,你想破腦袋也不會有結果,徒增煩惱而已。”
蘇年歡也知道這個道理,從樹皮和字條上移開目光,不經意間一瞥,看到了自己腰間掛著的香囊,上麵繡著一枝紅梅,褐色枝乾虯結,末端開出幾朵鮮紅的梅花。
蘇年歡一時出神,指尖劃著香囊上的繡紋,“枝乾……梅花……”
她目光又看向桌上放著的樹皮,繼續唸叨,“樹皮……花……”
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昨夜操控粉色花瓣的風午悅!
蘇年歡拍案而起,腦中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莫非是她!”
秦縱瞧她反應激烈,疑道,“誰?”
蘇年歡眼睛發亮,“風午悅有異能。”
秦縱愣了愣,她竟是異能者嗎?
蘇年歡目光灼灼地盯著桌上的字條,上麵幾個字——
展疏在風府。
她緩緩一笑,“我或許可以找來她寫的字,跟這張紙條上的字跡,對比一下。”
……
第二天,蘇年歡便著人辦這件事,但留下風午悅字跡的東西,並不好找。
一連三天過去了,蘇年歡一無所獲。
緋塵的傷已經養好,她自請道,“雪茶與風午悅的關係親近,從她下手,想必事半功倍。”
蘇年歡衡量再三,雖然覺得比較冒險,但值得一試,況且看緋塵胸有成竹的樣子,她何必反對。
“你需要我做什麼?”
緋塵道,“你對外散播訊息,就說我身中劇毒,時日無多。”
蘇年歡頓時明白了,她想利用雪茶對她的在乎心理,以她的性命為餌,引雪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