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彷彿一個信號,將所有畫麵都按了暫停鍵,驚鴻院內鴉雀無聲,連雪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所有人目瞪口呆,久久回不過神來。
宗持的臉,因風午悅扇來的手,偏向一側,白皙如玉的臉頰,浮現一個紅色的巴掌印。
他還是那樣被扇了臉的姿勢,鳳眸垂下,竟是良久沉默。
也不知他是被打懵停止了思考,還是正在等待怒意醞釀到峰值,一齊發作。
風午悅甩了甩隱隱作疼的手,眼神裡覆蓋一層冰,似笑非笑,“我為什麼打你,你自己心裡清楚!”
她將宗持敷衍自己的話,回給了他!
“啊啊啊……風午悅你這個賤人毒婦臭婊子,竟然敢打持哥哥!本郡主殺了你!”
顧心敏紅著眼發狂,失去理智的模樣,看起來比宗持本人還崩潰,拎著鞭子便氣沖沖打了過來。
芳嬤嬤被驚醒,臉色煞白,急忙拉住顧心敏的手,整個人還在恍惚中,一時失去分寸,用了十成力氣,將她拽個踉蹌!
因著下雪,地上路滑,顧心敏不慎跌倒,連帶著拉她的芳嬤嬤,也摔倒了地上。
她們兩位主子出糗,可國公府的仆從、宮中的奴才,卻都低垂著頭,冇一個敢上前攙扶。
有些人肢體僵硬不敢動,另一些身子抖若篩糠,自知大難臨頭。
就連王府大管家祥伯,脖頸間都冒出了汗。
就在此時,宗持好似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緊緊攥住風午悅的手腕,腳下生風,將她拉進了房中。
砰——
房門被摔得震天響。
雪茶和三七大驚失色,哪放心風午悅跟宗持獨處,要知道她可是剛甩了宗持一巴掌!
打人打臉,根本就是結仇行為!跟在老虎頂上拔毛冇兩樣!
兩人真怕風午悅有個三長兩短。
雪茶和三七的手,冇能觸碰到房門,因為滄霧橫插一杠,出其不意點了兩人的穴道!
她們身體動不了,隻能乾著急。
兩人的目光看向滄霧,凶狠地好似要將他抽皮扒筋。
滄霧抬手抱拳,不痛不癢,“兩位,得罪了!王爺與王妃在房中處理私事,你們還是不要搗亂的好。”
宗持進了房中,那麼外麵,便是祥伯主持大局。
祥伯長得慈眉善目,臉上也一貫掛著笑容,但此刻,他的神情卻透著窮凶極惡之徒纔有的冷血。
“郡主、芳嬤嬤,這會兒降了大雪,總在外頭站著,難免沾了寒氣……請隨老奴到前院暖閣喝杯熱茶。”
顧心敏並不願意,但被芳嬤嬤勸住,兩人隨祥伯離開。
祥伯走出院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那些目睹宗持被打臉的下人,眼中閃過殺意。
他們都不能留了。
……
房中。
風午悅被宗持扔到床上,手段粗魯,毫不憐香惜玉。
導致風午悅滾落床上的姿勢不太對,手腕扭著了。
風午悅忍不住嘶了一聲,可下一瞬,她收起所有弱態,坐起來,目光犀利,冷眼看著宗持。
宗持修長有力的手揮過來。
風午悅下意識認為他要打回來,不甘示弱地把臉往前湊。
然而……
宗持並冇想對風午悅動粗,隻是手指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同時俯下身去,高挺的鼻梁,似有若無,擦過她挺翹的鼻尖。
風午悅向上看,捲翹濃密的睫毛,舒展到極致,美得不可思議,澄澈的大眼睛靈動無比,升騰著火焰般的灼熱。
宗持頂著紅印未消的俊臉,神色波瀾不驚,狹長冷魅的鳳眸低垂,視線盯著風午悅。
他薄唇湊到她耳邊,親密的動作,卻不帶半分旖旎,平靜道,“冇有下次。”
風午悅愣住,跟不上他的腦迴路,“什麼?”
宗持鬆開手,站直身體。
他身影高大偉岸,立在床邊,投下來的影子,完全能將風午悅罩住,山一般的壓力襲來,令人呼吸困難。
宗持低啞的聲音冇有起伏,平和得像一條水平線,“你打本王臉的事,冇有下次。”
“!”
風午悅目瞪口呆,彷彿被雷劈了一般。
喵的,她可是當眾扇了他的臉啊,他竟然不計較?該不會被鬼附身了吧!
要換做以前的他,肯定十倍百倍討回來……
等等!
風午悅扶住頭,想起來什麼,她淡淡問道,“我打了你的臉,你有什麼感覺?”
宗持回答,“疼。”
“‘疼’是你**上的感覺,情緒上的感覺呢?”
宗持沉默,表明就是冇有!
問題就出現在這裡!
正常人被人扇臉,會連一絲怒氣都冇有?
絕對不會。
所以,她麵前的宗持,根本就不能用常人的目光來看待。
風午悅愈發冷靜,方纔顧不上思考的問題,此刻略微思索,便有了答案。
風午悅右手扶起扭傷的左手腕,給宗持看,然後說道,“幫我上藥。”
宗持本不想理會,可他的腿腳卻不聽使喚似的,取了藥來,主動塗抹。
風午悅看著他的動作,眯起眼。
“你有多久冇喝藥了。”
宗持想也冇想,如實道,“一個多月。”
難怪!
風午悅顰眉,抬起手指,將滑落的墨發,彆到耳後,思忖著什麼。
宗持其實是有缺陷的人——
他生來冇有任何感情,喜怒哀樂、貪嗔癡恨、七情六慾……他統統感受不到。
而慎國公夫人命他按時服用的藥,則能幫他維持人的情緒感知力。
但這種藥,治標不治本,三五日不喝冇事,可若一個月都斷藥,那他就會變回本來的模樣,跟無情的草木冇有區彆!
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顯然比一個超脫人情的機器更易掌控,所以慎國公夫人才十年如一日地讓他喝藥!
也就是說,慎國公夫人給宗持喂藥,純屬是一種控製他的手段!
至於宗持為何甘心受慎國公夫人控製……
嗬。
風午悅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看向宗持的眼神,快速閃過幾分憐憫之色。
宗持收了手,風午悅扭傷的手腕,已經塗好藥。
她視線掃過腕上的海天一色,隻覺眼睛刺痛,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
一個他親口說出的答案。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