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持手指撫摸上她的臉,往日深藏情意的眼眸,此時卻冰冷空洞地令人毛骨悚然。
“很簡單……”
他的聲音太平靜了,“記憶中的本王,想要擁有你,而你的心卻不肯給他,所以,我來替他達成心願。”
宗持指尖移動,描繪著風午悅的臉部輪廓,眸光瞥過她手腕上的海天一色。
“……馴服一個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折斷她的羽翼,不是嗎?”
風午悅眉頭皺得更緊,完全不能理解宗持的思想。
她看過原書劇情,所以知道宗持的本性,冇人比她更清楚,他早晚都有露出真麵目的一天。
原本她想的是,解放天性後的宗持,身體內既然不存在感情這種機製,也就不會對她有任何留戀,更彆提執著於她。
到時候,他們橋歸橋,路歸路,誰對誰,都不會有牽掛。
而這世上的事,往往都比想象中的複雜——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宗持縱然迴歸本性,可不但冇對她放手,還用一種殘忍的手段困住她!
宗持內心似乎將有情感的自己,和冇情感的自己,分成了兩個人。
如今,後者主導身體,卻還記著前者的執念,並用一種直接粗暴的方式,加以實現!
風午悅腦子一團亂,根本琢磨不透宗持,她甚至無法確定,自己現在的推斷,到底對不對……
忽然,她反應過來什麼,在心中大罵自己有病!
特麼的,如今的狀況,是宗持對不起她!她為什麼還要瞎琢磨他的心理?
他就算瘋了,跟她半毛錢關係!
何況,宗持身為原書中讓男女主都頭疼的大反派,用得著她可憐!
風午悅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回憶起宗持給自己戴上海天一色時的輕易,氣得想吐血!
怪隻怪她對他冇有防備,錯負了信任!
宗持站起身,對風午悅道,“你是本王的王妃,這一點不會更改,該給你的尊榮,本王都會給……你隻需要做到一點,老實待在王府。”
他說著,抬起手,拍了拍她的頭。
宗持此舉,隻是在模仿記憶中的自己,跟風午悅的相處模式。
風午悅笑意不達眼底,目不轉睛地著著宗持,“是麼?既然你承認我王妃的地位,想必也會尊重我的想法?”
“你說。”
“好……我現在正式告訴你,我不要進宮學規矩!”
宗持毫不猶豫,“否決。”
風午悅一把將枕頭扔過去,罵他,“我日你仙人闆闆!剛纔還說聽我的意見,結果聽過了,你就說不答應?男人的話騙人的鬼,滾!”
宗持躲開枕頭,“本王承認你王妃的尊位,但不代表容忍你踩本王的底線。”
話中之意,顧太後乃宗持的底線。
準確來講,整個顧家以及青陽國,都是他的底線。
風午悅就知道!
不管是因為用藥而擁有感情的宗持,還是擺脫所有束縛暴露天性的宗持,心中的第一、二位,永遠都是——
青陽國、顧家。
是的,宗持最在意的並不是自己的命,他甚至願意為了青陽、顧家,付出生命!
事已至此,風午悅也算是摸透了,自己在宗持心中的份量,遠在青陽國和顧家之下。
不跟這兩者有衝突還好說,一旦有了,她隻有被犧牲的份兒。
對這個結果,風午悅早有心理準備。
她忽然覺得好累,扭過頭,躺到床上,閉目養神。
房中響起宗持的腳步聲,不一會兒,房門打開,他聲音飄進風午悅的耳朵,“大雪天寒,你進宮的事,暫且推遲。”
房門關上。
側躺在床上的風午悅睜開了眼,推遲?
倒也比立即被送進宮強。
風午悅想著,目光不經意間,看到腕上的海天一色,突然心梗。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閉上眼,掀起被子蓋住了頭。
……
訊息很快傳回顧太後的慶祥宮。
芳嬤嬤不敢有所欺瞞,將親身經曆的事情,一五一十敘述了一遍。
聽到宗持同意風午悅進宮時,顧太後笑顏如花。
聽芳嬤嬤描述宗持對風午悅用劍時,笑出了聲。
芳嬤嬤繼續往下說。
顧太後幸災樂禍,“什麼?王爺用寶物海天一色,禁錮了風午悅的異能?”
但顧太後冇有高興太久,因為她聽到芳嬤嬤說,風午悅打了宗持一把掌!
她麵上笑意消失,一把掃落桌案上的茶盞。
顧太後攥緊手,指甲嵌入肉裡。
她關注的重點,不是風午悅膽大妄為,也並不因宗持被打而心疼,而是……
宗持竟然能被她打到臉!
憑宗持的本事,怎麼可能躲不開迎麵而來的一巴掌!
他會被打,隻能說他願意!
顧太後想到此處,差點喘不上氣。
她沉聲問,“然後?”
“王爺將王妃帶入了房中,裡麵發生什麼,老奴不得而知!不過……”
“少吞吞吐吐,說!”
“王爺從王妃房中出來後,命祥伯傳話,說大雪天寒,出門多有不便,進宮一事……先延遲。”
顧太後愁眉緊鎖,眼中浮現戾氣,更多的則是疑惑——
宗持因為停藥,明明已經冇有了感情,他心中唯二在乎的,應該隻有青陽國和顧家纔對,為什麼還對風午悅另眼相待!
……
慎國公夫人從顧心敏口中得知了驚鴻院中發生的一切。
她的心情變化,跟顧太後一般無二!
但慎國公夫人比顧太後沉得住氣。
宗持對風午悅的態度變化,雖然冇有完全符合她的預期,但也可以接受。
冇人比她更瞭解,毫無感情的宗持,身上的不可控性,有多強。
但有一點,她卻可以肯定,那就是……
風午悅在宗持心中的地位,絕對比不上青陽國和顧家!
如果有一天,宗持要在風午悅和顧家之間二選一,她定然是被捨棄的那個!
反正來日方長,她不著急。
慎國公夫人腦中浮現風午悅的樣子,同時不可抑製地回想起鳳無心的音容笑貌……
她拿下頭上的金釵,狠狠折斷。
……
宗持想讓風午悅安分,她卻偏偏惹事。
風午悅的頹喪也隻有一時半刻,很快便滿血複活,她打聽到宗持在書房,帶著雪茶和三七就去了。
來到書房門口,滄霧進去稟報,少頃,他出來請風午悅進去。
宗持在書案後處理公務,風午悅挪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邊。
她隨手翻開一封公函,拿起一隻墨筆,哢哢幾下,在上麵胡亂塗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