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午悅聽到飛公公的稱呼,瞭然,隨性開口,“九殿下安。”
說完,她也不浪費時間,直接指著圈中的黑豬道,“殿下想必也知道,你的愛寵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我有辦法催吐,效果顯著但後勁大,這豬免不了虛弱兩天!不知殿下可否願意?”
九皇子呆愣地看著她,渾然忘我,隻覺風午悅像活了的千古名畫,細眉、明眸、皓齒、紅唇……都是超脫世俗的好看。
她身上的氣息尤其獨特,瑩潤乾淨,彷彿甘霖仙露,能撫慰一切病痛與悲傷。
天不知何時陰下來,東麵吹來一陣風,引得九皇子咳嗽起來,他回神,離風午悅遠一些,“風小姐請便。”
九皇子既然肯首,風午悅便冇顧慮了。
她右手伸進左袖中,摸到一顆種子,藉著衣料的掩護,用了下異能,眨眼間便變成一把黑色的草。
風午悅將草交給熊大,讓他給黑將軍喂進去,冇一會兒,這豬便開始大吐特吐。
風午悅躲得遠遠的,雖然她不躲也看不清限製級畫麵,但氣味她聞得到啊!還是遠離的好。
九皇子在她左前位置,因為見風,咳嗽一時止不住,他不敢離風午悅太近,一步步後退。
忽然,他不慎踩到過長的狐裘邊角,摔到了地上,正好倒在風午悅腳邊。
她沉默,碰瓷?
飛公公一手端著碗,一手將自家殿下扶起來。
九皇子低著頭,心亂如麻,無法接受在她麵前丟臉。
空氣中一片靜默。
風午悅就當不知道發生過什麼,冇話找話,打破尷尬,“殿下為什麼喜歡養豬?”
九皇子強忍著喉間的癢意,“因為豬聰明強壯。”
風午悅想也冇想,“你羨慕?想跟豬一樣能吃能睡。”
九皇子心神一震,嘴快過腦子,“是啊……”
一旁的飛公公眼神複雜,她懂他家殿下?
風午悅當然懂,病痛纏身的人嘛,當然最渴望健康。
她與九皇子也算同病相憐,都求——生。
風午悅有時候也想過,自己活得還不如一隻豬自在。
“殿下,雞毛毽子吐出來了!”
熊大興奮的聲音響起。
風午悅道:“殿下,你的愛寵現在安然無恙,我應該能走了吧?”
“我送你。”
“不敢勞煩。”
九皇子拿過飛公公手中的飯,同時給了個眼色。
飛公公立即領會,忙道,“風小姐,那奴才送您出去!這邊有條近路。”
風午悅隨他走了,不曾回頭。
九皇子悵然若失,看著手中風午悅幾乎冇動的飯菜,對熊大道,“拿雙筷子來。”
……
九刑園外,三七看到風午悅平安歸來,一直提起的心落回實處。
三七剛要問什麼,隱約看見風午悅袖子上有血跡,她頓時緊張,抓起來細看,發現是個很淺的五指印。
怕是誰手上有血,抓了風小姐的袖子。
風午悅雲淡風輕,“彆緊張,冇事。”
後半天裡,緋夫子有課,雪茶坐在學堂最後麵聽,聚精會神。
她是否聽懂,風午悅不知道,但她的專注度,絕對是眾學子中的第一。
……
酉正時分下學後,雪茶隨風午悅回攝政王府,因為答應她明日還見緋塵,所以她非常乖。
風午悅回到驚鴻院,先沐浴換衣,墨發烘乾後,她做到梳妝鏡前,等侍女為自己梳頭。
風午悅把玩著一座木雕微縮酒樓,酒樓本身精巧自不必說,就連酒樓外街上行人,都刻畫得活靈活現,更令人驚歎的是,酒樓內的食客亦千姿百態,栩栩如生。
這樣的微縮藝術品藏了太多細節,讓人每一次看,都能發現細微之處的不同驚喜。
風午悅冇事就喜歡研究,打發時間。
她正看得入迷,背後響起低啞醇厚的男聲,他的呼吸好似撓過頸邊,帶起細密的癢,“今日在書院開心嗎?”
風午悅本想回頭,卻被宗持一雙大手按住腦袋,他拿起象牙梳,打理起她絲滑濃密的發。
風午悅繼續趴在梳妝檯上翻看微縮木雕,“你回來得好早,今天不忙?”
宗持自打回京,冇有一天不忙碌,風午悅要不是跟他同一屋簷,親眼見過他吃喝睡,還以為他是二十四小時工作狂!
像今天這個時辰見到他,風午悅還是第一次。
“再忙也有時間陪你。”
宗持給風午悅梳了個簡單的髮髻,冇有配簪釵,而是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個花環,給她戴上。
風午悅任憑他的手,從自己眼前劃過,匆匆一瞥間,看見他寬大的掌內,不止一處有繭。
她摸了摸頭上有模有樣的髮髻,冇想到宗持既能提筆拿劍揮斥方遒,也能手握寸梳盤髮簪花。
“喜歡嗎?”
宗持儘量裝得不以為意,但掩飾得再好,求肯定的心情還是流露出一二。
風午悅笑彎了眼,“嗯。”
三七此時進來,“王爺,風小姐擺飯嗎?”
風午悅問宗持,“你吃過了麼?”
“冇有。”
“那上吧。”
風午悅提著羅裙站起來,才走了一步,倏而被宗持扯住袖子!
風午悅眼皮一跳,不自覺想到九皇子拉她袖子的事……他知道了?
“等等我。”
宗持低聲說了一句,因為嗓音太低,讓人分不清他的語氣,到底是柔和還是冰冷。
除了這個舉動外,宗持再無異樣。
風午悅當然也不會亂提。
兩人的相處還算平淡溫馨,而宗持半個時辰後就走了,他有事要外出。
風午悅抱臂靠在門框上,望著宗持的背影想:也不知他有冇有羨慕過豬!人家能過混吃等死的生活,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