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噶多爾濟果然去了大明?”也先聽完元興裕的稟報後點點頭,“見過明人的皇帝了?”
“是的,父王,”元興裕道:“聽宮裡麵的線人說他與明人皇帝交談了很久。”
“那意思是說明人皇帝已經接納他了?”
“應該是的,”元興裕回道:“線人說是明人皇帝身邊最信任的成公公送他出的宮。”
“那就有好戲看了,”也先笑了笑,“這個蠢驢,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
“他真敢對自己的兄長脫脫不花動手?”元興裕有些不信。
“利令智昏,再加上情迷心竅,冇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也先對他說道:“把你三叔和二弟叫來,是該拔營的時候了。”
“拔營?去哪裡?”元興裕一驚,“父王又要去征討大明瞭嗎?”
“不,”也先搖搖頭,“我要拔營向西,去天山那裡的牧場。”
“這卻是為什麼?”元興裕不解。
也先得意的一笑,“我的大軍離脫脫不花遠一些,好讓他們兄弟騰出心思爭鬥啊!不然我的兵馬屯駐在大汗的臥榻之側,他連覺都會睡不好的。”
“父王高明!”元興裕讚道。
“納哈勒,”也先看著他說道:“你要記住,消滅敵人最好的方法莫過於讓他們自相殘殺,這樣我們可以花費最少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果。”
“是,孩兒謹記!”
“納哈勒,”也先又問道:“傳國玉璽的下落你打探的如何了?”
“孩兒已經打探到了,是在那個人的手裡。”元興裕說著用手比劃了幾下。
“哦?”也先皺起了眉頭,“訊息確實嗎?”
“千真萬確,”元興裕很肯定的答道:“此人說如果父王揮師入關,拿下大明京師,擒住明人皇帝,他一定會將傳國玉璽拱手奉上。”
也先目光一轉,“那他圖的又是什麼?”
“到時他會以黃河為界,黃河以北全部交給父王。”
也先嘿嘿一笑,“我出兵,他獲利嗎?黃河以北就想打發我麼?”說著握緊了拳頭,“我要的是整個大明天下。”
“父王的雄心壯誌,孩兒佩服,”元興裕說道:“孩兒會先穩住他,讓他為父王所用!”
“很好!”也先點點頭說道:“我綽羅斯氏大出天下的日子為時不遠了,黃金家族之間互相殘殺,連朱氏皇族內部也即將大亂,我們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興複大元。”
聽了這番話,元興裕也激動起來,“孩兒孩兒我願追隨父王一統草原、進取天下。”
“不愧是我也先的兒子,”也先拍拍他的肩膀,“我們綽羅斯氏代替孛兒隻斤氏成為草原上真正的黃金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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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靼察哈爾部大汗金帳。
“什麼?”脫脫不花聞報大惑不解,“也先率軍西去,他究竟有何圖謀?”
阿噶多爾濟說道:“這有什麼奇怪,也先每年都要去天山的牧場,今年自然也不會例外。”
“可那通常都是在秋季,”脫脫不花道:“他從未在春天向天山牧場移動過。”
“是啊!”脫脫不花的心腹將領阿勒頗說道:“他的舉動的確很可疑。”
“大汗,”阿噶多爾濟目光一轉說道:“要知道在西邊與也先為敵的人也很多,阿布海爾汗、帖木兒
汗,他們都與也先結有深仇。也先一定是西邊聞警纔會移軍天山的。”
“大濟農說的有道理,”一個叫忽兒赤的將領說道:“大汗,趁這個機會我們不如移師東邊,去消滅那些投靠明人的女真人,這樣可以把我們的勢力擴展到鬆花江與長白山一帶,威脅明人的遼東。”
“是啊,大汗,”另一員叫索諾布的將領也道:“明人占據著遼東不斷招納女真人為羽翼,長此以往,白山黑水就不在大汗的控製之下了。”
這樣一來,脫脫不花帳下嚷嚷著要征討女真人的將領就占了一多半。
“好!”脫脫不花一拍桌案,“那咱們就整軍備馬,好好教訓一下那些女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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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的軍報迅速呈遞到了於謙的麵前。他現在正和左都禦史羅亨信在永平府議事。土木堡之戰後,一度賦閒在家的羅亨信也被重新啟用,被封為左都禦史。
“韃子軍分兩部分,一路由也先率領,向西;一路由脫脫不花率領,向東,”於謙看著軍圖皺緊眉頭說道:“他們究竟有何圖謀?”
“不管他們圖謀什麼,”羅亨通道:“我軍沿邊諸衛一律做好防衛也就是了。”
“可長城一線長達數千裡,”於謙看著地圖眉頭皺得更深了,“不判定他們的主攻方向,我大明是防不勝防啊!”
“但從他們移動的速度和路線判斷,無論是脫脫不花還是也先,攻擊的目標都不是我大明,”羅亨信指著地圖說道:“於大人請看,他們距離我們長城一線都很遠,應該是彆有所圖。”
“羅大人說的是,”於謙眉宇稍展,“脫脫不花向東,目標很可能是女真人,而也先向西”沉吟不語。
“西邊的天山草原是也先的秋季牧場,除非他的牧場遭受攻擊,”於謙盯著地圖說道:“可帖木兒汗兀魯思和阿布海爾汗都冇有攻擊天山草原。他移兵向西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頓了頓,“要是牧雲在這兒,他可能會幫老夫清楚的分析一下。”
“看來這個年輕人頗受於大人倚重啊!”羅亨信笑道。
“牧雲的才學羅大人不是也見識過嗎?”於謙說道:“當年要不是他,羅大人的宣大精銳恐怕就要儘數葬身關外了。”
“嗯,”羅亨信點點頭,“此人文武雙全,如果假以時日的話,一定會成為國之棟梁,可惜宣府一戰他身陷敵營,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他一定會逢凶化吉,安然回到京城的,”於謙道:“老夫有這個信心。”
嫩江西岸,東蒙古科爾沁部營地。
科爾沁王錫古蘇台在自己的營帳接待了脫脫不花的使者。
“大汗有命,”使者道:“科爾沁台吉速速召集部落勇士,與大汗合兵一處,共同剿滅背棄大汗,投靠明人的女真人。”
“大汗怎麼忽然想起對付女真人了?”錫古蘇台皺了皺眉說道:“為了與明人貿易,各部女真酋長接受明人皇帝頒給的衛所指揮封號,怎麼就忤逆到大汗了?”
使者臉色一沉,“科爾沁台吉難道想違抗大汗命令嗎?”
是融為 “錫古蘇台不敢,”這位科爾沁王說道:“本台吉立刻召集部落中的勇士,供大汗差遣!”
“嗯,”使者顏色稍霽,“台吉忠於大汗,本使回去一定稟明!”
與脫脫不花同時行動的
還有兀良哈首領沙布丹,幾路蒙古大軍分進合擊白,準備剿滅山黑水間的女真人。可女真人像是早知道了訊息般,都躲得無影無蹤了。
蒙古軍隊到處掃蕩,卻一無所獲。反而不斷遭到女真人自深山老林裡的襲擊,損失慘重。
脫脫不花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軍中卻散佈謠言說是科爾沁台吉錫古蘇台的夫人是女真人,所以故意走漏訊息,使女真人有了防備。
脫脫不花聽信了謠言,召錫古蘇台來見,可錫古蘇台已經帶著部眾離開了。
脫脫不花大怒,率軍攻擊科爾沁部落的駐地,結果被錫古蘇台率軍擊退。
脫脫不花的倒行逆施遭到了很多部落的不滿,很多人帶著部眾脫離了他。
脫脫不花隻得率軍返回自己駐地草原。他卻不知道,有幾雙眼睛在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這麼說的損失很是慘重了?”也先問道。
“是的,父親,”回答他的是元興裕,“脫脫不花率軍六萬去征討女真,隻回來了不到三萬,可謂是元氣大傷。”
“嗯。”也先聞聽嘴角露出了笑意。
“父王,”元興裕道:“您現在率兵回去,脫脫不花一定會向你低頭的。”
“我不要他低頭,”也先的臉色有些興奮,“我要把孛兒隻斤氏連根拔起”目光一轉,“不過動手的最好不是我們,明軍的動向如何?”
“明軍?”元興裕搖搖頭,“明軍冇有動向啊!”
“呃。”也先臉現一絲異色。
“大可敦,您可不能進去呀!”圓頂金帳外的護衛苦苦勸一個頭戴高頂固姑冠的貴婦,她是也先的大女兒,元琪兒的姐姐烏蘭圖雅。
“大汗正在氣頭上,誰也不見!”一名護衛說道。
“讓開!”烏蘭圖雅推開護衛走進營帳,眼前的一幕讓她驚呆了。
脫脫不花懷裡摟抱著幾個**裸的女人,正在大口大口往嘴裡灌酒。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烏蘭圖雅寒著臉衝那幾個女人叫道。
那幾個女人正要站起身,卻被脫脫不花強自按下。
“冇有本汗的發話,你們誰敢動一動,”脫脫不花說著衝烏蘭圖雅一笑,“你怎麼來了?”
“我就不能來看看大汗嗎?”烏蘭圖雅目光盯著他的臉,“大汗難道就以現在這個樣子示人嗎?”
“本汗想乾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教訓!”脫脫不花吼道:“看到本汗這個樣子,你很得意是不是?不對,還有一個人更得意,那就是你的父親也先,他早就想看到本汗如今的樣子了吧?”
“大汗,”烏蘭圖雅痛心疾首的說道:“我父王對你是一片忠心,就換來如此猜忌嗎?”
“也先會對本汗一片忠心?”脫脫不花一陣哈哈大笑,把懷裡的幾個裸女一推,惡狠狠的衝著烏蘭圖雅道:“本汗看應該是狼子野心纔對,他想坐大汗位子已經很久了吧?可惜他那卑賤的血脈是冇有資格成為大汗的,永遠不會。”
“大汗,”烏蘭圖雅道:“現在很多人都離你而去了,你還想把我父王也逼走嗎?”
“放肆!”脫脫不花臉上肌肉變得扭曲起來,“你父王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還用得著我逼嗎?”一步步朝烏蘭圖雅走去,“你們父女倆都盼著本汗去死,是不是?”
“大汗,你怎麼能這麼說?”烏蘭圖雅吃驚的瞪著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