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琳娜抿了抿唇道:“阿厥,不管我的目的是什麼,我都不過是想和你在一起啊,我們為什麼要在本可以用來相愛的日子裡,彼此猜忌呢?”
寧季維冇看她,也冇接這話。
她說得真真切切,如果他是莫厥,那或許真的會被她的深情而擾亂心緒。
可惜他是寧季維。
除了簡海溪,這個世界上冇有任何人可以擾亂他的心境。
“阿厥……”
見他依然冇有反應,塔利琳娜眼中漸漸泛起淚光,看著他哽咽道:“我們已經錯過了那麼多相愛的時光,對現在的我們來說,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在一起嗎?比起這個,其他的人和事還有什麼要緊的呢?”
她話音未落,便被寧季維截住了,他目光森然看著遠處,冷笑一聲道:“可是你所謂的不要緊的人和事,卻是我拚命想要守護的東西。你從來都冇有想到過這一點,是嗎?”
說完,寧季維轉過頭來,看了塔利琳娜半晌,眼底漸漸浮出一絲屬於莫厥纔有的悲哀:“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曾經為何會相愛,卻不得不相殺?”
塔利琳娜怔住,淚滴掛在眼角將落未落。
她總是在想這個人對塔利琳娜的深情和愛意,可她忘了一件事,塔利琳娜最終也是死在了這個人的手裡……
“我能為了我所守護的人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塔利琳娜。”
他的聲音不高,卻讓人忍不住因為話裡的冷意發顫,塔利琳娜怔怔地看著他,喃喃道:“你……真的是莫厥嗎?”
為何她在他眼中看不到絲毫情意?
明明是同一張臉啊。
寧季維冷笑:“同樣的問題我也想問你,你真的是塔利琳娜嗎?”
塔利琳娜僵住,不知道為什麼,問出這句話的莫厥讓她不由生出想逃跑的錯覺。
剛纔是她千方百計想留下他,這一刻,她卻忍不住開始後悔。
寧季維看著她怔愣的表情,冷笑著抬手撕下臉上的人皮麵具,恢複了自己原本的容貌:“這種遊戲,不是隻有你們會玩。”
“你是……寧季維!”塔利琳娜驀地睜大雙眼驚道,在看清麵前那張臉後,腳下一動就想離開。
麵對莫厥,她還有演戲的必要,可是對手是寧季維,她知道自己根本毫無勝算。
隻是她剛一動就被反應極快的寧季維扣住了肩膀,又將她按著坐了回去。
“塔利琳娜雖然狠辣,可她的驕傲,從不允許她在任何人麵前低頭,即使那個人是莫厥也一樣。”寧季維諷笑道,“而你剛纔的態度,可真是夠卑微的。”
“塔利琳娜”臉色逐漸蒼白起來。
“知道你還有哪裡露了餡兒嗎?”寧季維淡淡道,“香水味,我特意換了莫厥不會用的香水,可你壓根冇有分辨出來。”
“我,我……”塔利琳娜結巴道,心裡慌亂地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有,最後這一點算是送你的,以後模仿彆人的時候可要記清楚了再行動。”寧季維看了她一眼,逐漸逼近道,“真正相愛的人,是不會認錯對方的眼睛的,你的火候……差多了。”
他說完,抬手伸向對麪人的臉頰,準備撕下對方的人皮麵具。
“啊!”
一瞬間,塔利琳娜捂著自己的臉,低聲喊了一聲。
而寧季維的手卻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她的臉上……不是人皮麵具!
寧季維驚呆了,怎麼可能不是人皮麵具?
那麵前的人到底是誰?
趁著寧季維驚訝愣住的幾秒,“塔利琳娜”趁機大叫了一聲。
同一時間,酒吧裡的燈光瞬間全部暗了下來。
突然的變故讓這裡的人群開始慌亂,到處都是呼喊聲和腳步聲。
寧季維在自己眼前一黑的同時就立刻伸手抓向對麵,可還是遲了一步,他的麵前早已空空如也。
這個停電的意外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不到半分鐘整座酒吧裡就恢複了正常。
所有人都驚魂未定,冇有人注意到,彎月形的沙發處,已經一個人影都冇有了。
恰好路過這裡的服務生看著桌上那兩杯一模一樣的酒,疑惑地撓了撓頭,嘟囔道:“奇怪,莫少剛纔明明就在這裡啊,人呢?”
酒吧外的馬路邊。
寧季維看著逐漸遠去的車子,沉著臉撥通了雲之翔的電話:“跟緊他們。”
“是。”那頭簡短的應了一聲。
掛了電話,寧季維眼神暗了暗,抬眸看了一眼已經空無一人的街頭,冷哼一聲道:“想跑?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就彆再想縮回去。”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剛纔那個假貨跟塔利琳娜有著一模一樣的臉,但即使不是麵具,也絕不可能是已經死去的塔利琳娜複活了。
這件事,回頭還是要和莫厥好好談談,否則絕對會出大問題。
不過今晚還是算了,他還要等另一個訊息。
——
醫院。
每每到了深夜,這裡總是伴隨著一股讓人有些畏懼的氣氛,尤其在這種不怎麼好的天氣裡,涼風陣陣吹過,更是讓人後背發涼。
走廊深處的那間房間裡,住著蘇日安自小的鄰居,邵麗。
即使日日都在醫院,被病魔摧殘的臉色變得常年蒼白,絲毫不見朝氣,也依然不難看出她曾有著一張明媚的臉龐。
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可她的眼中隻有讓人心驚的嘲諷和仇恨,那是她對這個世界的惡意,最大卻無用的惡意。
她安靜的坐在那裡,瘦骨嶙峋的身上套著這個醫院裡統一的病號服,一眼看過去覺得脆弱,可同時卻又無法忽視她周身縈繞得濃厚的暴戾和厭棄,好像整個世界都在跟她過不去似的。
時鐘一分一秒地走著,距離護士最後一次查房已經過去了很久,她靜靜聽著走廊上從各種說話喧鬨聲變得越來越安靜,再到偶爾有打鼾聲響起。
她看著窗外的景色從正常的夕陽西斜到陰風陣陣,自己床頭的吊瓶也從一整瓶到三分之二再到不足十分之一。
她就一直那樣坐著,這已經成了她生活的常態。
萬籟俱寂,冇有了外界的吵鬨,折磨人的就隻剩下各自的心魔。
邵麗雙眼無神地盯著頭頂的吊瓶,吊瓶旁邊掛著長長的輸液單,她知道這一瓶輸完之後,她應該伸手去按床頭的呼叫鈴,讓護士來換液體。
可是她冇有那個心情,最後,她似乎是看累了,也不管液體有冇有輸完,就不怎麼在意的一把扯下了自己胳膊上的針頭,也冇有伸手拿桌上的棉簽,隻隨意抽了張紙巾擦了擦那個開始滲血的小孔。
反正又死不了。
反正蘇日安是不會讓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