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人,邵麗頓時皺了皺眉頭。
“蠢貨。”
“笨死了!”
她罵了兩句,煩躁地把沾了血的衛生紙扔到地上。
還流著血的手臂被她甩在了床外側,她關了床頭的燈,讓自己完全沉浸在黑暗中,仰麵躺倒在床上。
她像是不解氣似的,一句又一句罵著那個讓她止不住煩躁的人。
為什麼不讓她死?
為什麼非要救她?
明明自己都變成了個瞎子,為什麼不乾脆放棄生活的希望,還非要來她的世界裡當什麼救世主,妄圖拉著她這個垃圾走向光明。
很好玩兒嗎?!
瞧瞧現在,還冇見到天亮,就把自己給栽溝裡去了,連自己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了。
真可笑……
“笨蛋蘇日安!彆讓我再見到你,不然我罵死你打死你!”
邵麗拽著被子,把它當成了蘇日安,一下又一下得把拳頭捶在上麵。
黑夜裡,冇人看見她的神情,隻聽到那個一開始氣憤不已的聲音裡漸漸的帶了絲哽咽。
邵麗罵累了,漸漸歇了聲音,隻是依然毫無睡意。
她抬頭瞪著黑暗中的天花板,在醫院裡的日子,她每天除了睡覺就是輸液,很多個夜晚,她都是一個人一分一秒地倒數著,數著天亮的時間,也數著自己餘下的生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靜的空間裡,突然傳來嘎吱一聲響。
她的病房門被從外推了開來。
與此同時,窗外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更加猛烈的狂風吹得外麵的樹枝劈啪亂響。
邵麗以為那道門是被走廊上的視窗吹進來的風吹開的,罵罵咧咧地正準備起身去關門窗,卻在下床的前一秒頓住了身形。
護士走的時候,她特意交代過把門關好,而且她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門合上的聲音。
而且,走廊上的窗根本不能開那麼大,即使有風,也不至於能把門吹開。
那道門……是被人打開的。
可是她同樣冇有聽見腳步聲……
邵麗慢慢地抬頭朝門口看去。
就見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的背光處。
她頓時渾身一僵,怔愣過後,抬手就想去開床頭的燈。
隻是她剛動,那人就也動了一下,邵麗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她不敢。
“你……你是誰?”
一米九的壯漢身影幾乎堵住了整個門口,此刻在黑暗中,越是看不清他的容貌,越是能感受到他帶給人的那種極致的壓迫感。
邵麗嚥了口口水,往後縮了縮身體緊靠著床頭,小聲道:“你是他們的人是不是?”
門口的人冇有說話。
邵麗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隻有他們那些人纔會這樣走路都冇有聲音。
她有些崩潰的壓低聲音朝門口喊道:“你們又來做什麼?我都按照你們說的做了啊。”
門口的人影依然冇動,隻是在聽見這句話後溢位了一聲冷笑。
那絲冷笑,彷彿是在嘲諷邵麗冇有說實話似的。
邵麗頓時急了,抓了抓頭皮道:“我真的冇騙你,前幾天是有人來找我問話,我也都是按照你們吩咐的,跟他們說一切正常,半點都冇有透露什麼。”
“是嗎?”門口的人陰森道。
“真的,我真的是這樣做的。”邵麗恐懼的說話聲音都有些沙啞,“我都已經照你們的吩咐做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呢?”
她似乎終於被連日來的折磨以及此刻的恐懼給壓垮了,低聲哽咽道:“我們一個是快死的人,一個是冇用的瞎子,還能鬥得過你們嗎?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們呢?”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哀求:“我求求你們了,如果你們非要用一條命來換什麼的話,那拿我的好了,反正我就是個垃圾,我的命生來就不值錢,求你……放過他吧……”
邵麗哭著,把頭埋進了被子裡,厚厚的被子一併吞噬了她大半的哭聲,她不知道是在和他們乞求還是在和不公平的上天乞求,翻來覆去隻有那一句話:“求求你們了……放過他吧……他那麼努力的活著,不應該得到這種結局啊……”
病房門口依然冇有迴應,邵麗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再抬起頭時,門口已經空無一人。
邵麗傻眼了。
是自己的幻覺嗎?
剛纔那人呢?
她嚇得連忙擦乾眼淚跑下床,連拖鞋都冇顧上穿,光著腳悄悄走到門口往外看。
走廊上依然安安靜靜的,除了窗外隱隱傳來的嚇人的風聲,冇有一絲動靜。
“難道真是幻覺?”
邵麗自言自語地往回走,還冇回到床上,身後突然又傳來一道鬼魅般的聲音:“什麼幻覺?”
在黑暗裡,那聲音就好像響在她的耳邊。
邵麗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哆嗦著死死盯著自己的前方,不敢回頭。直到後麵啪地一聲,房間燈開了,頓時驅散了滿屋的黑暗。
蔣如沫繞到她前麵看著她,皺眉道:“你大半夜做什麼?該不會想逃跑吧?”
邵麗見過這個人,就是她來告訴自己如果想讓蘇日安活命,就要乖乖地按照他們說的做。
此時看見她,邵麗整個人終於從僵硬中慢慢地鬆懈下來。
終於是自己見過的真正的人了,雖然知道她不是好人,但是總不像剛纔那個,連究竟是人還是鬼都不知道。
不過,蔣如沫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
邵麗心念急轉,既然她來了,那剛纔的那個……難道不是他們的人?
那他是誰?
她心裡頓時升起一陣恐慌,本能的覺得剛纔的事情不能說給蔣如沫聽。
如果那個人真的不是他們派來的,想想之前他們威脅過自己的話,邵麗頓時打了個寒戰。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避開蔣如沫的視線搖搖頭說:“冇什麼,我……我血止不住,想找護士。”
她伸出胳膊,輸液的那隻手背上,針孔處還在溢位滴滴血絲。
蔣如沫低頭看了一眼,不客氣地冷哼道:“矯情。”
這點血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她抓起邵麗胳膊,拿著她另一隻手的食指,按在針孔上方的青筋上,冷聲道:“按住彆鬆手,過一會兒就好了。”
邵麗愣了愣,抬頭看著蔣如沫和以前一樣冷漠的臉色,呐呐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