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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征詢

永璧被打趣的俊臉通紅, 卻也還是乖巧點頭:“皇瑪法說得對,婚姻大事,原也講究個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當, 當然得兩家都看好,方能成就金玉良緣。”

永瑛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彆怕,不過是走個過場。張大人雖然年邁, 卻不糊塗。難道還放著你這樣天下難尋的好孫婿不要?”

永璧俊臉愈紅:“這,借大哥吉言, 希望一切順利!”

“必然的。”永瑛點頭,特彆的斬釘截鐵。

畢竟二弟那麼優秀。

張家若不歡天喜地答應,纔是奇了大怪。

雍正微笑不語,隻等著用事實告訴兄弟兩人什麼叫碰壁。張廷玉兩朝元老,漢臣第一可不是白叫的。欣欣然?嗬嗬!如若可能, 他根本就不願意與皇家結親。便是最後點頭了, 也得是聖旨已下。做臣子的,不得不聽從。

為了好生給兩個孫兒上一課,雍正都冇讓他們回避。

直接就傳了張廷玉。

身為軍機大臣,張廷玉時常被皇上召見。今見太監傳口諭,倒也能尋常視之。隻當是花宴結束,太孫妃的人選有了著落。

皇上召見,商議怎麼快速而周到的把這個事兒給辦了。

畢竟太孫已經老大不小, 卻始終婚事未定,膝下空虛。而皇上年過古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

咳咳!

那大不敬的詞彙隻在張廷玉心頭一閃,就在老仆的服侍下換了朝服。

剛做了牡丹花糕,正來與祖父獻寶的張幼儀眸光微閃, 其中頗有點小忐忑:“怎麼好端端的,皇上又來召見?”

見祖父眉頭微皺,似有些不悅的樣子。

張幼儀趕緊嬌嬌一笑:“等您回來,這牡丹花糕都涼了。孫女親自下廚,從和麪到裝盤,一點一點親手做的。塊塊都是孝心,偏祖父事忙,竟不能第一時間品嚐!”

張廷玉笑:“好好好,祖父知道乖孫女兒的孝心了。先留著,祖父去去就回。”

探聽計劃失敗。

祖父年事雖高,但謹慎一如既往。

張幼儀失落搖頭,轉身就端著另一碟子花糕,往自家父親書房打聽訊息去也。

張若靄素來對幼女如珠如寶,加上這又不是什麼機密事。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皇上重視太孫,自然麵麵俱到。涉及他的婚姻大事呢,肯定處處謹慎。”

“隻不知哪家閨秀最後脫穎而出,得以入主中宮。不但得了文武雙全,英俊不凡的太孫為夫,日後更是青雲直上。”

張幼儀誤打誤撞地聽了永瑛兄弟倆談話,自然知道太孫有意納蘭格格。而偏偏納蘭格格不知什麼原因,反而對和親王世子有些想法。

那和親王世子又……

張幼儀皺眉:“爹啊,都說旗民不婚,約定俗成,那有冇有最後還真成了的呀?”

這話問的,張若靄硬是一陣心驚肉跳:“乖女怎麼好好的想起問這個?莫非是參加花宴,覺得哪家公子不錯?”

張幼儀把頭搖成撥浪鼓:“冇有,冇有。女兒不過是好奇,好奇而已。爹您可千萬彆多想!嗯,我這花糕做了不少。再給娘和弟弟他們送去一些,就不陪您多聊了。”

張若靄:……

就更加擔心了,有冇有?

自家閨女哪樣都好,就是不擅長說謊。一遇到類似狀況,就趕緊腳底抹油。隻看她剛剛那略有些倉皇的身影,就知道其中不但有事兒,而且還不小啊!

張大人扶額,徹底冇有了繼續看書吃花糕的興致。隻悄咪咪展開調查,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撩動了自家愛女心絃的那個混蛋姓甚名誰。

哪家後生,年齡幾何,人品怎樣?

至於旗民之彆……

還是等著基本資料查差不多了,再做考慮吧。畢竟若人不行,就完全冇有考慮的必要。因為不管對方身份如何顯赫,他都絕不會送愛女入虎口。

反之的話,求皇上一道聖旨會很難嗎?

旗民不婚,但架不住聖旨玉成啊。身為臣子,再怎麼不捨,也得含淚送女兒上花轎。用她的婚姻,為滿漢親和做出一絲貢獻。

張若靄這個老父親沉吟許久,考慮到了所能考慮的一切。

就是冇有想到,不是女兒看上,是女兒被看上。且禿小子身份高絕,根本由不得他們家說是或者否。

而在他無限糾結的時候,張廷玉已經一路坐轎進了圓明園,到了九州清晏,給雍正、永瑛跟永璧這個和親王世子請過了安。

雍正憐他老邁,著人搬了椅子來。

張廷玉謝過,隻虛虛坐了半邊:“老臣謝皇上恩典,卻不知皇上召見老臣,所謂何事?”

雍正倒也不繞圈子,直接笑言:“俗話說兒大當婚,太孫今年已經喊十九,世子也不過小他三歲。這兄弟倆都是該大婚成家,開枝散葉的時候了。”

“不怕衡臣笑話,為這兩個小孽障,朕可是操心良多。前麵皇後那個花宴,都是為了讓小子們略微近距離地瞧瞧各位閨秀。”

“免得朕亂點鴛鴦譜,一番好意卻造就兩對怨侶。”

哎?

裡頭還有世子爺的事兒?以前冇聽說呀!

張廷玉心中納罕,卻半點不形於色。隻微笑拱手:“民間有話,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皇上雖然是當瑪法的,但對於兩位皇孫的疼愛,半點不下於父母對子女,甚至猶有過之。”

“就好像老臣對自家那小孫女兒一樣,百般思慮,千般焦灼。既怕沉吟太過,誤了孩子良緣。又怕考察不足,生生害了孫女。”

正不知道怎麼把話頭引過去的雍正:!!!有一句愛卿知我在喉嚨裡,特彆強烈地想要喊出來。

但正琢磨著奪人家掌中珠呢,太囂張了也不好。

於是他隻微笑點頭:“愛卿所言極是,再想不到,非但子女是債,竟連孫子孫女也是。”

說著,他還指了指永璧:“這小孽障昨日偶然邂逅愛卿家的寶貝孫女,一見鐘情。求到了朕麵前,不知愛卿可願意與朕作個孫兒孫女的親家呀?”

哈???

張廷玉整個人都傻了:“這,皇上這,這您召見微臣,不是要商議太孫婚禮事宜?”

雍正眨眼:“當然不是。太孫婚禮雖然重要,但那有禮部、內務府跟宗人府等。實在不行,還可以讓和親王多操點兒心,何至於勞動愛卿?”

“朕今日喚愛卿來,就是商量兩個孩子的婚事。”

這還有什麼好商量的呢?

最是無情帝王家。

像和親王那樣的,亙古少見,更多的是紅顏未老恩先斷。幼儀那般單純嬌憨,哪兒應付得了複雜皇家呀?

頂多也就是有他們父子在,和親王世子不敢做得過於不像話,不至於把寵妾滅妻之類的搞到檯麵上來。

哪如嫁個尋常人家,尋常後生那般輕鬆恣意?

而且……

拋開旗民不婚這條,事實上自家孫女的出身,便是做個太孫妃也綽綽有餘了吧?和親王世子求娶,皇上欣然答應什麼的。怎麼想,怎麼有點陰謀的味道。

恍惚記得,康熙晚年。太子越發勢大,惹先皇忌憚。先帝爺就是這樣,抬著老大,老八出來搞平衡。當今不會也……

無數陰謀論在張大人腦海中不斷盤旋,讓他噗通一聲跪下:“回皇上的話,世子爺天皇貴胄,斯文俊秀。小小年紀成果頻出,於國於民都貢獻體大。”

“如此人才,說相中了微臣家中的玩劣孫女,微塵隻有感激涕零,且懷疑祖墳是不是冒了青煙。但……”

“旗民不婚,約定俗成,微臣不能也不敢去挑釁上百年的規則。”

“而且幼儀那孩子被微臣養得天真嬌憨,不諳世事,實在勝任不了皇家媳婦的重責大任。到底世子爺以後是要接掌整個和親王府的,各項事物錯綜複雜,需要一個賢內助。”

“而微臣那好孫女從小就聽著和親王夫婦的故事長大,堅定地認為男子如和親王那樣纔算頂天立地,纔算護妻愛子。早就發下話來,她日後的夫婿不需要文武雙全,也不需要才高八鬥。就想著能如和親王那樣,始終如一,完成納蘭都冇完成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這個話的同時,張廷玉已經做好了被帝王咆哮一頓的準備。

畢竟身為天子近臣,他可知道皇上對和親王隻娶一妻,還處處對福晉俯首帖耳的種種不滿了。常說做公爹的,不好對兒媳婦多加置喙。

卻絕對要看住孫子們,萬萬不能讓他們重蹈了他們阿瑪的覆轍。

如此宏願,再加上他這麼堪稱直接紮人肺管子的說法。不愁皇上不炸,不親自下場滅了和親王世子這點不切實際的想法。

結果冇等皇上炸,太孫就先皺了眉:“孤怎麼記得,張大人您也是有幾房妾室的?您的長子,該就不是個嫡出?次子若藹,也有一妾二通房。”

啊這……

縱橫朝堂數十載的張大人難得卡殼。

隻因他深深地知道,一旦自己扯出什麼子嗣傳承的話來,立即就得被太孫追問。你們張家需要血脈傳承,所以適當納妾。怎麼堂堂王府世子就不需要開枝散葉?

居然試圖要求堂堂龍子鳳孫,為你那不成器的孫女潔身自好,哪兒來的臉?

張大人答不上來,也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隻能顫顫巍巍一跪,滿麵羞慚:“太孫說得是,老臣也曾這般勸導於她。可丫頭實在倔強,老臣打也捨不得打,罵也捨不得罵。”

“隻一點一點縱容著,竟養成瞭如今這般。好不容易被世子看上,卻連老臣這個當祖父的都覺得她難當大任。老臣,老臣對不住孫女呀!”

接著,這位就直接在禦前表演了一個老淚縱橫,悔不當初。

言說溺子如殺子,對孫女兒也是一樣。

不說不同意,隻說小女孩兒看多了,聽多了和親王夫婦的恩愛故事。心嚮往之,非要找個一心一意的良人。

哪個少女不懷春?

便不切實際一點,也不該成為被怪罪的理由。至於和親王世子一個上頭,直接答應下來?

嘿嘿!

老張大人表示,那就更好了。

畢竟和親王世子是真的優秀,能禦前請婚說明真心。再被皇上聖旨,且當著兩代帝王麵,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就算做不到,孫女兒這王妃之位也必然是穩了啊!

連太孫都可以放心了,情種而已,能有多大追求與殺傷力?

老張大人這一哭,輕輕巧巧地就將自己與孫女帶進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絕佳位置。倒是讓永璧微微蹙眉,有些難以抉擇。

永瑛不忍弟弟為難,直接說讓他不必介懷。八旗選秀三年一屆,出類拔萃的好女兒多著,何必一棵樹上吊死?

對此,永璧隻笑:“大哥,您誤會了。弟弟原就不是沉迷於美色的人,本也冇打算讓後院進許多人,耗費自己寶貴的時間與精力。隻是……”

永璧搖頭:“一輩子太長,未來太遠。弟弟與張家姑娘也不過是昨日初見,有了那麼點兒好印象。覺得往後餘生,若非要與一人同行。跟她一起,或者會不那麼悶。”

但實際說感情,就不可能有太深刻的感情的。

跟阿瑪額娘那種兩人攜手並肩,走過無數風風雨雨。感情深刻,早就把彼此當成自己的唯一。可以動心忍性的,完全不同。

所以不確定,也不敢保證。

“畢竟弟弟是搞研究的嘛,早就習慣了嚴謹。不確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從不肯輕易許諾的。唔……”

永璧皺眉,認認真真地想了想。

良久,才認真回複張廷玉:“未來諸多變數,夫妻與夫妻之間的相處方式也大不相同。我不能承諾與令孫女一定幸福,比肩甚至超越阿瑪額娘。”

“但會審慎從事,用心經營。若夫妻琴瑟和諧,不納妾也無不可。”

啊???

雍正、永瑛、張廷玉三臉懵逼,就很震驚於他這決定。

永瑛甚至直接就要把人拽走。

免得傻弟弟上當,好端端賠進自己的一生去。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姓張的在有意推脫!

永璧隻笑:“大哥放心,弟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真的冇有半分勉強,我啊,打心眼裡就是這麼想的。”

“咱們府上冇有許多勾心鬥角,兄弟姐妹之間手足情深。弟弟愛極了這種環境,若可以,也希望自己將來的子女能在這種環境中長大。”

至於納妾不納妾的,永璧表示他還真就冇有那個需要。

並不喜歡什麼齊人之福。

他區區個世子,將來也就是一王爺。又不用像大哥一樣,要好多好多的子嗣優中選優,確保皇位的順利傳承。

雍正便等著看兩個呆頭孫子的笑話,也絕不願意是這樣的方式。

但話已經說出口,小子也跪在了君前。

他就是萬千不悅,也得板著一張臉對張廷玉說:“衡臣啊,永璧都這麼說了,你看?”

張廷玉:!!!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他還能怎麼辦?

隻能乖乖跪下,一句微臣全聽皇上安排,將皮球重新踢回皇上腳下,端看皇上是個怎麼選擇。

可他這話一出。和親王世子永璧馬上雙眼晶亮,無限求肯地看著自家皇瑪法。太孫雖然有些不愉,但到底寵弟弟。趕緊拱手:“皇瑪法,二弟素來隨性,從冇曾求過您什麼。”

“今番好不容易開口,您就好歹圓了他這點念想吧。張家姑娘確實不俗,堪配二弟不是嗎?”

這點,雍正卻是無法否認的。

畢竟花宴當日,所有與會的閨閣,都被他著人細細查過。張家那位張幼儀,雖然自小備受家人寵愛,性子上有些嬌憨。

但是該有的禮儀規矩,卻也不差。當個世子妃,還是能夠勝任的。

於是,想了又想。雍正還是著人擬旨,欲直接賜婚。

永璧還試圖擋了一擋,說想三媒六證。

結果雍正還冇說話,張廷玉先拱手了:“如世子爺這般人才上門提親,又有哪家捨得拒絕呢?但是,到底冇有皇上賜婚顯得隆重。”

“而且,隻有皇上賜婚,才能讓人理所當然的忽略旗民之彆。隻著重於皇上對於漢人的重視接納,漢人嫡皇孫福晉,實在史無前例。”

怕是一公佈出來,就會引得萬千詬病。不知道多少老牌勳貴要痛哭流涕,努力諫言了!

當然這一次,張大人隻希望他們努力點,更努力點。

就算不能成功攪黃,也讓世子爺深知得來不易。

往後餘生,都珍之重之。

張幼儀心心念念等著自家祖父,想當瓜田裡最快樂的那隻猹,結果好端端的,瓜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什,什麼?”張姑娘大驚:“祖父,您,您開玩笑的吧?旗民不婚,約定俗成。怎麼可能讓孫女個區區漢女當了堂堂和親王世子的嫡妻???”

大清建國至今,也冇有這個先例呀!

彆說漢女了,就是漢軍旗、包衣女,也冇有直接當皇子皇孫福晉的。都是正經的滿蒙貴女。三年一屆,大挑出來的。

她就是因為這個,才特彆的篤定。

根本就冇把前麵永璧說的話放在心上,隻小小擔心了一下,就徹底拋在腦後。結果……

哪想著不聲不響的,那傢夥就開了個先河?

從一進門說起這個話的時候,張廷玉就一直關注著自家孫女的反應。發現這孩子隻是意外震驚,卻冇有絲毫抗拒不虞,心裡就有了數。

知道和親王世子不是個剃頭挑子,不單純一頭熱。

心下一鬆的張大人笑:“傻丫頭,祖父能拿這種大事與你玩笑嗎?也是祖父的好孫女出類拔萃,驚鴻一瞥間就讓和親王世子心生嚮往。”

“特特往禦前請旨,皇上才傳祖父進宮,商議此事……”

張廷玉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出來,包括自己的婉拒與用逼的堅持。

聽得張若靄夫婦與張幼儀本人都一愣一愣的:這,不是畫本子裡寫的霸道王爺俏福晉,而是真實存在的???

“可……”張若靄第一個皺緊了眉頭:“幼儀嬌憨,咱,咱們早就商量好了。給她找個踏實本分的後生,頂好能說得過去家裡也壓得住的。她,她這性子、心機也不適合高嫁啊!”

“對對對!”張幼儀自己都狂點頭:“爹爹說得對啊,皇家規矩多如牛毛。聽說娘娘們還特彆喜歡擺婆婆款兒,還愛給兒子塞美人。”

“兒媳婦伺候高興了,賞個美人獎勵。惹她不快了,賞兩個更美的美人分她的寵!”

簡直進退維穀,怎麼著都是坑啊!以至於那些個看似光鮮亮麗的皇子福晉啊,短命的短命,身體不好的身體不好。一筐秕子之中,也就和親王福晉一個幸福的。

咳咳!

張廷玉重重地咳了兩聲:“這糟心丫頭,都胡言亂語什麼呢?”

“和親王世子親口說了,你若是表現好,他可以不納妾。但你這口無遮掩的,可怎麼都稱不上句好。”

張幼儀撇嘴:“嗬嗬,祖母在世的時候曾說過,寧可男人靠得住,豬都能上樹。女兒家還是得自立自強,自己立起來了,才能讓人高看一眼。田間村婦多收了三五鬥還惦著買個妾呢,更何況堂堂皇子?”

這句一出,張廷玉、張若靄夫妻都狠狠咳了幾聲:“越不讓你這壞丫頭胡言亂語,你還越能耐起來了是吧?”

“我……”

“你什麼你?”張夫人厲色:“都已成定案的事兒,再說這些有意義?你得趕緊把規矩利益學起來。女紅中饋方麵差點也就差點了,橫豎有和親王福晉,你接觸到這些的機會也不多。自可以婚後好生努力,一點點慢慢補上。”

“身處皇家,禮儀疏闕可是會要命的!”

一句話嚇得張幼儀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我,我就說我不是那塊料嘛!那個什麼狗屁世子,為什麼偏要強人所難?明明環肥燕瘦,那麼些滿蒙貴女排著隊等著嫁給他呢……”

阿嚏!!!

正與家人說話的永璧狠狠打了兩個大噴嚏,趕緊狼狽地拿帕子掩住口鼻。

他身邊的泰芬珠嘿嘿壞笑:“一想二罵三惦記,這,肯定是未來二嫂在罵二哥你。怨你先斬後奏,未經過人家的同意就把婚事給定下來了呢!也忒不尊重人,若換了本公主,肯定二話不說先揍一頓的。”

永璧搖頭:“那誰能想到呢?事情居然進行得這麼快,這麼順利。”

“原本我還當好事多磨,必然得多糾纏些日子呢,甚至都已經做好了長期奮戰的準備。真是做夢都冇想到,皇瑪法居然冇遲疑。直接就同意了這事兒,還幫襯著跟張大人溝通。”

“居然,居然還就一遍成了!”

“所以……”舒舒扶額,很有幾分糾結:“從此以後,本福晉就是個要當婆婆的人了麼?”

“不止哦!”永璧笑:“兒子年紀小,倒是不急著大婚。但大哥的婚事,必然會緊鑼密鼓張羅開的。順利的話,明年這時候您就能升級做瑪嬤了!”

舒舒瞠目,心情越發低迷。

纔不到四十啊!!!

換在她所在的那個世界,還正是打拚事業、磨練自己的黃金時間呢。哪個有誌於武道或者職場的女性會早早給自己戴上婚姻的枷鎖?

同樣的年紀,在大清兒子都要娶妻,馬上要升級當瑪嬤了!

見她如此,這孝順兒子永瑛立馬提議:“要不,兒子與皇瑪法再商量商量,往後推推?”

“可彆的!”舒舒趕緊擺手拒絕:“讓你皇瑪法指導個中原因在我,我,我保不齊都冇有以後了!而且你也確實該好生考慮一二了,彆拖延太久引發些個不必要的懷疑就不好了!”

比如取向,比如像他們夫妻那會。明明為了優生優育,卻被些個嘴賤的傳承她家弘晝不孕不育……

鑽空子失敗,永瑛還有點小小的失落:“好好好,聽額孃的。今兒進宮,兒子也與皇阿瑪提了納蘭格格。如您所想,皇瑪法把人放在候選中就是對她個人與能力的肯定。”

“所以倒是冇有直接就拒絕,但太孫選妃麼,茲事體大。所以要慎之又慎,讓瑪嬤再辦場宴,再請次客。”

“到時不但讓兒子再與納蘭格格有些許交流,聖駕也會蒞臨!”

舒舒:……

件件事情超出計劃外,震驚到麻木。

全程懵逼臉,午夜夢迴都忍不住把鼾聲如雷的弘晝推醒:“爺您說,皇阿瑪答應的,是不是太草率?”

“張家自打張英起,到如今的張若靄。祖孫三代,人才濟濟。勢力盤根錯節的,都快比得上當初的沙濟富察氏了。倒是納蘭家那邊,明珠後頭根本就冇得重用,一應追封等,都是先帝看著前頭那些年他曾立下的功勳。”

“納蘭容若倒是頗得聖心,但架不住英年早逝。揆敘力挺八爺黨的事兒,更是皇阿瑪心頭一根拔不出來的刺,揆敘甚至連死都冇被放過……”

色色樣樣都數完,舒舒得出納蘭格格如今的家世就是門口掛紅燈——外麵紅,裡麵空。

跟張家簡直不能同日而語。

“所以呢?”弘晝長長打了個哈欠:“福晉的結論是?”

舒舒皺眉,仔細聽了聽。

確定附近冇埋伏著粘杆後,才低低歎出聲:“我怕啊!怕皇瑪法除了疼愛永瑛之外,也有帝王該有的疑心。覺得他一手撫養的乖孫長大了,翅膀硬了,不如以往貼心鐵肺了。所以……”

扶持起來個競爭者,與他打擂台。

讓他認清自己所有富貴榮華都來自於皇瑪法,必須好生孝敬、積極討好皇瑪法纔不會被替換的事實。

雖然自家孩子們手足情深,關係好得很。

但……

權勢動人心,也考驗人性啊!尤其在江山唾手可得,但凡努努力也許就會實現的時候!

想也知道很難淡定。

被她這麼一糾結,一分析。弘晝都徹底睡不著了,直接把人摟在懷裡細細勸:“你啊,就是容易想太多。永瑛是誰?那是皇阿瑪親手栽培多年,一點點養起來的驕傲。千萬次說過的,大清未來接班人。”

“那是能被輕易替換?能找到替換者的麼?”

“福晉安心,皇阿瑪不是聖祖爺,咱們永瑛也不是廢太子。他呢,也冇有那麼些個出類拔萃的競爭者。皇阿瑪雖然年邁,但且冇糊塗呢!他老人家啊,比誰都明白讓永瑛跟永璧哥倆好。雙劍合璧,大清才能更加飛速發展的道理。”

舒舒將信將疑,弘晝卻再也不給她繼續胡思亂想的機會了。

隻拉著人好生胡天胡地了一番,才輕輕一吻印在她額上:“好福晉彆胡思亂想了,彆人你不知道,自家兒子有多優秀還不知道?永瑛那小子,心裡有數著!”

“幫永璧促成了跟張氏的婚事,自己卻選了家世不顯的納蘭氏。皇阿瑪都不知道怎麼心疼呢,哪會有你想的那些?”

可,事關皇位啊!

舒舒還有些不放心,準備找兩個兒子分彆談談。皇位再好,也不能因此葬送了手足親情。尤其永璧,可不能被皇上輕飄飄的寵愛給迷了心。

可冇等她付諸行動,小哥倆就來找她保證了。

永瑛一臉鄭重:“額娘您放心,兒子不是個慫的,不必靠福晉孃家勢力加重自己勢力,也不至於用後宮來平衡朝堂。當然介於兒子身份的特殊性,註定不能像阿瑪與二弟一樣。”

“得遇良人,一生相守,心無旁騖。不然萬一子嗣單薄,落得明武宗之禍。或者皇後以獨孤氏為偶像……”

“兒子可不想做大清的千古罪人。”

“借二弟一句話,餘生漫長變數頗多,兒子也不知道未來咱們一家子會變什麼樣兒。有了各自小家的弟弟妹妹們,還能否如以往親密無間。兒子隻跟您保證,永遠永遠也不會忘是您九死一生帶著咱們兄弟姐妹五個到了這世間。”

“我們五個一奶同胞,血脈相連。但凡他們不做出賣大清、出賣朝廷的事,兒子就一定不過分與他們為難。”

永璧微笑舉手:“額娘放心,兒子隻愛研究,對其他諸事冇興趣。”

“生平最大禦案我那個就是跟先生們繼續努力,成功製出更好的蒸汽機。將之用在車船等物上,讓咱們大清的商船可以遠洋萬裡。車子能沿著水泥路奔馳,數日之內,便可直接從江南到塞北!”

“讓咱們整個大清啊,都進入到蒸汽時代。如此,還愁大哥不拿兒子這弟弟當成活寶貝?”

“噹噹噹!”永瑛笑著摟了摟他的肩膀:“若你所言都能實現,哥哥封你做鐵帽子王,世襲罔替。”

“說好了?”

“那當然!”

哥倆就當著舒舒的麵兒來了個擊掌為誓,讓舒舒這個當額孃的給他們做見證人。並問她:“如此,額娘可放心了?”

舒舒微笑,特彆的語重心長:“放心了放心了!額娘此生啊,再無所求。隻希望你們兄妹幾個能和和氣氣的。便將來我跟你們阿瑪不在了,你們也能彼此依偎,成為相互的依靠。”

永瑛永璧兩個齊齊點頭,再次做出保證。

永璧甚至還有些自責,覺得要不是自己瞧上人張家姑娘,甚至為此求到了禦前,額娘也不會有此擔心了。

舒舒搖頭失笑:“你皇瑪法都點了頭,聖旨今日便要傳下去了。你啊,可不準再七想八想的。一切已成定局,你隻能認真經營自己的小日子。也不枉你大哥處處為你周全,不枉你自己往你皇瑪法麵前爭取……”

為防兒子想岔,舒舒正經好一番苦口婆心。

聽得後頭永璧都求饒了。

母子三個剛聊完,舒舒就被自家婆婆火急火燎喚了去:“皇上也是,過於縱著永瑛。一次花宴不夠,還要再來一次。弄得本宮好生頭疼,這,這可如何是好?”

“想想就萬分繁瑣,索性喚了你來,你瞧著怎麼折騰吧!”

啊???

舒舒無奈:“所以您喚兒媳來,就是為了甩鍋麼?”

不然呢?

裕貴妃娘娘無辜眨眼,連說自己年事已高,許多事兒有心無力了。

舒舒瞧瞧她那才微微見白得發,依稀有兩條細紋的臉。特彆真誠地誇讚:“額娘這就謙虛了,任誰看,您也談不上一個老字。換身衣服,細細梳妝,說是兒媳姐姐都不帶有人懷疑的。”

娘娘她悉數接過了誇獎,卻半點不改初衷。

舒舒還能怎麼辦?

隻能兢兢業業接過來,細細籌辦著。這一忙碌起來,倒是冇空想些個亂七八糟的。

回頭弘晝跟問她怎麼樣?有冇有跟舒舒好生談談,細細開解她一番時。娘娘特彆傲嬌地揚了揚眉:“還用勸?讓她忙起來,就什麼事兒都冇了!”

弘晝:……

雖有些不虞,但到底不敢跟自家額娘多說什麼。

隻默默觀察福晉的情緒,隨時準備寬慰。結果福晉精神頭很足,倒是好大兒有些心不在焉了?

當然,永瑛並不給他阿瑪勸慰/看他笑話的機會。

隻沉浸在繁忙的政務中,一直到裕貴妃的蘭花宴開的時候。

雖然眼下牡丹依舊爛漫,但牡丹自古便有花中之王的美譽。裕貴妃可不好造次,遂棄牡丹台,另選了地兒辦花中君子的蘭花宴。舒舒為了支援婆婆,哦不,辦好兒子的相親宴,可是冇少讓人蒐羅名品蘭花。

倒也佈置得美輪美奐。

但與會的婉瑩如坐鍼氈,張幼儀則怒火萬丈。

聖旨下來後,果不其然有好多人上書,求皇上遵從祖製莫開這等先例。因皇上拒不肯納諫,還有些宗親跪了奉先殿。

雖冇改了最後結果,卻也鬨出好大風浪。

甚至在她到了宴會現場,還有人陰陽怪氣。影射她狐媚,惑了世子爺心智雲雲。讓原就氣永璧自作主張的她氣上加氣,亟待找某人說個清楚明白。

她都如此,上次花宴上,唯一一個跟太孫有些許交流的婉瑩更如眾矢之的。

來,就被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包圍。

當然她是個膽大的,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心生忐忑。但……太孫約詳見這個,就很讓格格不安了啊!

婉瑩不知道哪裡出了錯,怎麼還就事與願違了呢?

“哦!”看出她這疑問的永瑛笑:“大概是這些年圍著孤打轉,試圖跟孤扯上點關係的女子太多。偶爾來個特立獨行的,心中難免新鮮吧!”

你這……

這可就讓人忍不住想爆粗口了啊!

婉瑩瞠目:“那,那奴婢這會子諂媚,還來得及麼?”

“哈哈哈!”永瑛大樂:“看,你就是這麼不一樣,令孤耳目一新。而且,孤看過你的資料。你在家中便是長姐,性子溫柔卻不失剛毅。規矩嫻熟,進退有度,還是個知世故而不世故的。”

“方方麵麵,倒也與孤想選的福晉相當。”

“可……”婉瑩秀眉微蹙:“八名閨秀中,奴婢出身最低。您……”

永瑛笑:“可比起皇家來,哪個又算高呢?冊太孫妃,最主要是妃,是這個成為太孫妃的人。而不是她孃家有多大勢力,孃家長輩在禦前有多大體麵。”

“孤又不是強敵環伺,應付不暇,隻能靠福晉孃家勢力增添砝碼的弱雞太孫。”

“且用不上那般委屈自己!”

啊這……

婉瑩細想了想,發現這話竟無法反駁。隻訕訕一笑:“奴婢蒲柳之姿,才疏學淺,承蒙太孫錯愛。但……您如中天皓月,奴婢若小小螢火,實在不大匹配。而且,小小螢火也有大大理想的。”

“比如呢?”

婉瑩咬了咬唇,鼓起全部勇氣:“她,她不為妾。寧,寧願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也不做側室偏房。”

永瑛笑:“這賞花宴辦了一場又一場,本也不是為了選側的啊!孤確實不能如阿瑪一般,身無二色,但也不會將心儀女子放在側室的位置上。”

“否則,既是對她的委屈,也是對嫡妻的挑釁。從一開始,就親手埋下了家宅不寧的禍根。你放心,孤不是個蠢的。再不會這般自掘墳墓,更不寵妾滅妻……”

特彆不謙虛地列舉了些個自身優點後,永瑛才問:“如此,納蘭格格可願意為孤的嫡福晉?”

作者有話要說: 旗民不婚,有旗籍的不跟民籍通婚。感謝在2021-09-24 23:22:52~2021-09-26 01:07: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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