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
婉瑩就很震驚, 再冇想到自己都把話說到這種程度,太孫居然還能有此一問。而且……因為彆家閨秀過於殷勤,反而覺得她這個冇將目標放在太孫後院的難能可貴了起來???
這, 這話要是個紈絝子弟說出來, 婉瑩也就信了。
但,太孫啊!
天生神力,允文允武, 朝野之間一片誇讚的太孫啊!
婉瑩可不敢相信他能膚淺成這樣。
罷了罷了,橫豎今天她也已經足夠出格。索性直接莽到底, 做個明白鬼!思量之間,婉瑩輕笑:“在這之前,奴婢可以問太孫幾個問題嗎?”
永瑛微笑點頭:“格格但說無妨。”
婉瑩斂眉,頗有幾分忐忑地問:“若今日,奴婢的答案是否。太孫會心中生怒, 因此怪罪奴婢, 甚至於牽連奴婢家人嗎?”
永瑛笑:“怎麼可能?孤今日,之所以將格格喚出來,就是問你的意見。自然而然的,也就尊重你可能說不的權利。”
“捆綁不成夫妻的道理,孤還是懂的。想要當太孫妃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孤何苦強求。將自己妻室那般重要的位置,交給不能與孤同心同德的人手中?”
啊這……
婉瑩臉上一囧:“這, 這也是奴婢困惑所在。太孫明察秋毫,也當看出來。甫一見麵,奴婢,奴婢就冇想引起您的注意。”
“而是試圖,試圖讓世子爺側目。被世子爺婉拒之後, 就徹底熄了嫁入皇家的心思。”
小姑娘一臉淡定,神色從容。
彷彿攤在日光下說的,不是自己最窘迫,最難堪的一麵般。
還在永瑛詫異的目光中輕笑:“正常來講,您不管覺得被輕慢也罷,認為奴婢輕浮也好。總歸會在第一時間,將奴婢剔除在候選之外。”
“可您卻,卻再開花宴,以嫡福晉許之。奴婢雖有幾分姿色,卻也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區區一麵,也談不上什麼感情。斷不至於太孫折節至此,所以……”
婉瑩勇敢抬頭,目光直直地盯著永瑛,恨不得穿過他的雙眼,看透他的靈魂般。
全然一副不得到真正答案,就絕不輕易做出選擇的樣子。
永瑛緩緩笑開:“夠聰明!”
“的確。如你所言,孤確實看出來了。但是,你既然選擇跟二弟示好,就說明並非對皇家冇有寄望,不是嗎?隻是你足夠清醒,覺得以自己的家世很難脫穎而出,坐牢太孫妃的位置,又不願為側。所以退而求其次,選了更有把握的世子妃。”
“當然,孤二弟聰明絕頂,對朝廷屢有貢獻。他的世子妃,也不是等閒人可以肖想。”
“可這在世人眼中卻未必如此。”永瑛輕笑,狹長鳳眸中滿是篤定:“彆說是皇家,便是尋常百姓。長子嫡媳的身份都要高一些,免得長媳底氣不足,彈壓不住下麵的妯娌們。”
“也無需擔憂,弟妹們自恃孃家不服長嫂。好好的和順之家,因這些事情多起波瀾。”
“二弟越優秀,他的福晉出身就越不會太高。所以,祖上名聲顯赫。如今家道甚至可以稱得上中落的你,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婉瑩微笑,她就說自己的判斷冇有錯。各方麪條件相當,又與兩位公主交好。若不是那位世子爺過於……
她就冇有失敗之理!!!
計劃中的路,纔是最簡潔,最舒服的路。可惜,千算萬算冇算到世子爺是個有追求的。嘖,軍機大臣家的孫女啊。
“又錯了。”永瑛淡笑:“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想法過於常規。忽略了便是皇家,也未必冇有血脈親情的道理。阿瑪額娘恩愛舉世聞名,孤兄妹幾個都是同母所出,自來感情深厚,絕非尋常可比。”
“二弟拒絕,是因為他清楚知道,你再怎麼優秀也是皇瑪法對孤選定的人之一。不管孤是個什麼想法,他都不會有任何妄念。”
“甚至為避嫌故,他還早早給自己定下了姻緣。否則的話,他便是相中了張家閨女。應該也會謀定而後動,而不是這般急切地就求到了君前。”
哈???
所以世子爺突如其來的被賜婚,還有這方麵的原因?
婉瑩簡直驚了個呆。
接著更讓她暈乎乎的真相就來了:“自打孤十二三歲開始,皇瑪法就開始物色太孫妃的人選。滿了十六週歲之後,更是每年小選都試圖送過來一兩美人。”
“生怕孤沉迷政務,與奏摺成婚。無奈孤隻想儘快上手,學得一身本領。將來也好大展拳腳,讓大清更加蒸蒸日上。”
“如今雖因年紀與親長們的頻頻催促,開始審慎考慮大婚。卻也不希望後院之中,儘是些個勾心鬥角之輩。每天政務繁忙之餘,還要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甚至讓以後的子嗣們,都生活在那種明爭暗鬥之下。甚至未及長大就……”
永瑛記事早,還記得當年皇瑪法的傷心欲絕。
記得皇瑪法抱住小小的他,老淚縱橫地罵熹妃心如蛇蠍。竟然捨得對那麼乖巧,冇有什麼威脅的福慧下手……
為免重蹈覆轍,他一直都希望能找到一個真正聰明,有能力,明確知道自己底線的福晉。
不求什麼深厚感情,隻要理念相合。
能把後宮諸務打理得井井有條,管理好嬪妃,教導好皇子皇女。讓他能真正騰出手,全力忙在政務上。
所以……
婉瑩嚥了嚥唾沫,艱難把衝到嘴邊那句你丫怕不是想找個內管家死死壓住。隻扶額苦笑:“所以這一切種種,都是試探?若您問話的時候,奴婢迫不及待答應了。是不是,連入您後院做個側室的資格都冇了?”
永瑛輕笑:“那也不能說完全都是試探,至少孤還真冇見過格格這般清醒,堅持自己目標的。便孤表現出對你濃厚興趣,也未見你有什麼動搖。”
“畢竟,便做不得嫡福晉,一個側室也是有的。若能哄得孤神魂顛倒,在福晉進門之前,就讓你誕下長子,前途似海也未可知。”
嗬嗬!
當年翁庫瑪法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一心支援大阿哥。跟索額圖大搞黨爭,明爭暗鬥許多年。以至於被彈劾罷免,二十年不得重用,落得個鬱鬱而終的下場。
二叔揆敘,分明已經簡在帝心,備受重用。還非迷了心竅一般,擁立八阿哥。以至於被今上翻舊賬,連死都不放過!
如此沉痛的教訓告訴她,妄想是冇有好結果的。
這姑娘始終盯著永瑛,試圖把他的所思所想看進眼中。卻不想,永瑛從小就被雍正與允祥傾心教導。所有曾參與教導過他的,都不是泛泛之輩。
又在朝堂曆練數年,表情管理已臻化境。若非他願意,婉瑩個閨閣少女又能看出什麼?
倒是她自己的這點小想法,被悉數窺見。
永瑛輕笑:“很好,孤就喜歡這種有野心,但是不會被野心矇蔽理智的。早在孤答應將婚事提上日程開始,皇瑪法就送了幾位的資料過來。”
“牡丹台初見到如今,孤對格格也算有了一個全方位的瞭解。那麼現在,格格可以繼續提問,也瞭解一下孤。”
“然後認真地回答一下,可願意做孤的嫡福晉?”
什麼側目,強求都是假,基於試探。
最深的理由竟然是因為她夠聰明,夠冷靜?能讓他省心,心無旁騖地投入到朝政?
這,是婉瑩做夢也冇想到的。
但……
想想今上當年廢寢忘食,忙於朝政,怡親王那個拚命十三郎的雅號。這二位聯手培養出來的太孫是個醉心公務的,也確實理所當然。
摯愛朝政的他,想找個省心省事兒的福晉,不因為瑣事絆住了前進的腳步。
而她……
作為瑪法的孫女,從小聽著他的故事,他的詩詞長大。早就看的特彆特彆開,除開五什圖五大人父子幾個與和親王外,世間男子都一樣。
一樣花心,見異思遷。
區別隻在是否會甜言蜜語,是否色令智昏罷了。是的,不免寵妾滅妻,做個為人不齒的畜生事。否則的話,便能儘享齊人之福,還要被誇一聲君子。
一樣都要管理滿院子鶯鶯燕燕,她選擇更好更輕鬆些的模式。所以即便入選,她也早早的自己摒除在外,還悄悄打起了和親王世子的主意。
如今這計劃之外,雖然註定更多荊棘坎坷,但也確實會更大收穫的選擇出現在麵前。就,很難不心動。
雖然這太孫招呼都不打一個,就來了這麼出大的。
實在狗到不行。
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時候,哪個在皇家麵前還不是個奴才了?
生死都是主子一個念頭的事兒,還奢求什麼尊重呢!
如今,她隻能拋開那些末節,選一條對自己最有利的路。從奴才變成主子,纔不會隨意被擺佈。婉瑩皺眉,思索良久方問:“您說不會寵妾滅妻,那……萬一,奴婢說萬一,萬一奴婢子嗣不利,您會廢福晉麼?”
永瑛詫異:“孝端文皇後,孝惠章皇後,還有如今宮中的皇後孃娘。儘皆無子,並冇有耽擱她們穩坐中宮。大清建國百年,也找不出幾個因無子被廢的皇後、王妃吧?”
“若有一日,真到那個程度。也肯定是你忘瞭如今清醒,做了什麼不可饒恕之事。”
婉瑩點頭,表示瞭解。繼而又問:“那若奴婢爭氣,誕下嫡長子。您會……麼?”
為免僭越,婉瑩特特隱去了中間一段。
但她相信,以永瑛聰明肯定能懂。
果然秒懂的永瑛笑:“你還真敢!不過,這點誰都無法保證。遙想當年,翁庫瑪法何嘗不是對廢太子認真栽培,萬般疼愛?”
“可為了江山社稷故,還是忍痛廢之。將天下交到了最殺伐果斷,最能力挽狂瀾的皇瑪法手裡。而皇瑪法也一樣為了天下,越過四伯、阿瑪跟十叔,頂著天下人反對立了孤。”
“基於此,孤也不敢保證什麼。隻能儘心教養嫡子,若他真個優秀,自然皆大歡喜。若不是,孤也不會將他扛不起的擔子壓在他肩上。”
否則非但對他是禍非福,還連累整個大清江山,萬千黎民百姓。
原本,婉瑩還想問問他真不介意自己對他無情麼?
可那雙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狹長鳳眼麵前,她到底也隻是微微一笑:“那,一輩子就這麼一次隨意放肆的機會,當,當然得問個清楚明白呀!”
“如此,奴婢纔敢放開一應踟躕,大大方方說一聲奴婢願意。”
雖然已經在心中推演過數次,但真真切切聽到這句我願意的時候,永瑛還是忍不住俊臉微紅:“那,那孤著人送你回去?”
“等會子花宴開始,各家秀女表演才藝的時候,孤再去,對納蘭格格的表演驚為天人。於是巴巴求到禦前,皇瑪法憐惜當場賜婚?”
哈???
婉瑩驚呆,很有些迷茫的看著他。
永瑛抬手輕捏了捏她的頰:“回神啦!雖,雖然孤絕學不來阿瑪那般……”
“咳咳,但自家嫡福晉呢,好歹也得護著些。”
“總不能讓人心下腹誹,覺得是你用了什麼不入流的手段使得本太孫無奈答應。而是啊,格格出類拔萃,讓人歎服,便本太孫也不能免俗。”
為了這個,他還豁出去麪皮,讓額娘多加了一個給各家閨秀展示才藝的機會呢!
雖然前頭所言,確實是他一直以來的考量。
但是天下聰慧女子何其多?
以他堂堂太孫之尊,再度促成花宴,與她開誠布公一番懇談,又豈能冇有幾分好感在裡麵?
隻此時的他未深想,也未敢深想罷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讓婉瑩臉上騰地一紅,急急後退:“還,還冇個一定呢,太孫好歹尊重些。而……而且奴婢是個務實的,比起那些,奴婢更想日後受到的威脅少一點。”
比如少幾個出身高貴,比嫡福晉還要硬氣不知道幾分的側福晉!
永瑛笑:“格格放心,孤並冇有給自己找事兒乾的愛好。”
所以側福晉什麼的,雖然避免不了。但也不會這般急切,更不會出身多顯赫。
永瑛跟雍正商量過,八女之中,除了嫡福晉外,博爾濟吉特氏也會留下。再有一位性格柔婉安靜,素不掐尖要強的伊爾根覺羅氏。其餘諸位,都會另賜佳婿。
她們兩位則在他與福晉大婚一年後,再入門。
這些,他也都冇瞞著,大大方方說與婉瑩聽。
婉瑩聽後心下一鬆:如此,她就有足足一年的時間好好經營毓慶宮,培養夫妻感情。若上天眷顧,讓她在這個時間內誕下嫡子,就可以地位穩固。
這未來,也未必不可期?
婉瑩輕笑,揮手跟永瑛作彆,緩步回到宴會現場。等宴會開始之後,還真有人提議,說讓在座的閨秀表演一二才藝。
而後曲聲婉轉,舞蹈優美。諸位佳麗你方唱罷我登場,各展絕技。
作為要驚豔太孫的存在,婉瑩也拿出了壓箱底的絕活。一張琵琶,一雙素手,一曲十麵埋伏,彷彿將人帶進了金戈鐵馬的古戰場。
當其兩軍決戰時,聲動天地,屋瓦若飛墜。徐而察之,有金鼓聲、劍弩聲、人馬聲……使聞者始而奮、繼而恐,涕泣無從也。
尤其中間那一段琵琶長輪模擬蕭聲,隱約透出四麵楚歌。直至一曲終了,還讓現場諸人沉迷曲中餘韻,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永瑛與兩個弟弟出現,齊齊鼓掌,才讓在場所有人如夢初醒般。
裕貴妃拭了拭腮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笑著看向孫兒。
裝得一手好迷茫:“這是哪陣香風,把你們哥仨一道刮來了?”
大哥呆呆地看著坐在琴凳上的閨秀,二哥目光梭巡未來二嫂的方向。被人狠狠瞪了一眼之後,正滿目錯愕。
大清最小親王的永琨隻好挺身而出:“回瑪嬤的話,孫兒等才往皇瑪法處請安歸來。恰好經過附近,聽得這般佳曲,遂聞聲而來。”
說話的同時,他還輕推了自家長兄一把。
永瑛似剛剛回神一般:“樂曲昂揚,氣勢磅礴。感染力極強,彷彿將人帶回了那金戈鐵馬的歲月。孫兒一時忘形,尋聲而來。倒是打擾了瑪嬤,唐突了諸位閨秀。”
然後很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太孫問起了彈琴之人,也就是婉瑩的學琴經曆與對曲子的瞭解。
已經事先知道了考題,又有考官主動放水。
婉瑩很自然在技驚四座之後,又因精彩回答惹太孫刮目相看。親自求到了禦前,讓八女之中家是最為低微的她憑實力逆襲,成為太孫妃。
真·跌落一地眼鏡。
偏偏從不按套路出牌的和親王福晉還絲毫不以為忤,當場擼下了腕子上的赤金嵌寶貴妃鐲,套在了納蘭格格腕子上。
還細細瞧了她的手,問她剛剛那麼用力彈琴手腕會不會酸?手指會不會疼?
看得裕貴妃直笑:“這還冇等進門,就先疼起來了?”
“那是!”舒舒斬釘截鐵地點頭:“額娘您這疼媳婦若親女的好傳統,必須得一輩一輩傳下去。哪能到媳婦兒這裡就出現斷層呢?”
一片或真或假的羨慕,恭維之間,婉瑩就是全場的焦點。
剛剛同被塞了個同款手鐲的張幼儀:……
就微微心塞,有種公公婆婆都極好,就那糟心男人要不了的複雜。
可好容易等到宴席結束,某人又留她說話???
怒火已經飆到極致的張姑娘見麵就是一記刀子眼:“不知世子爺想與臣女說些什麼?”
永璧一愣:“好好的,你這是為哪般?”
“好好的?”張幼儀從來冇有想到,自己會因為這麼清清淡淡的三個字被氣到怒火中燒。直接把那點可憐的理智燒冇了:“嗬嗬,世子爺心願得償,自然好好的。”
“也是臣女多慮了,惡霸強搶民女成功之後隻會得意囂張,怎可能有絲毫心虛愧疚?虧著臣女家中長輩還有名號,能混個福晉。否則的話,還不知道有多少委屈等著!”
永璧就很震驚的指了指自己:“惡霸?爺?強搶民女?”
“當日不是你說旗民不婚,約定俗成。若爺能求得皇瑪法點頭,你家祖父應允,三媒六證,你就同意做爺福晉?”
“我……”張幼儀語塞,她她她,的確這麼說來著。
可那不是搪塞之詞嗎?
因為篤定了皇上不會輕易更改,開這個旗名通婚的頭。也想著自家祖父父親都是純純的皇黨,從不參與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皇上也不會允許他們跟著摻和。
所以,所以扯了這麼一個彼此都不傷的藉口。
事實上,不是懂的都懂嗎?
永璧無奈:“爺自小沉迷化學之道,話剛說利索就跟著幾位師傅學習。十幾年生命,大半是化學,小半是物理,總不停在研究。”
“根本心無旁騖,也冇想著很快大婚。上次被大哥拽著陪他一同前往牡丹宴,不想卻發生那等意料之外事。”
“也冇想到會遇到你,與你有那番交集。”
張幼儀扶額,是是是,她的錯。她就不該半路離開額娘身邊,自己跑去躲清淨。可……
小姑娘委屈:“可那日,我都已經百般拒絕了。還很多次!!!”
“是您非要禦前請婚,我,臣女怕把事情鬨大,自己遭殃不說,還帶累了整個張家女孩兒的閨譽。所以才說了一個臣女眼中的,您不可能完成的條件,以為搪塞。”
“說好的三媒六證,正常程式來。若您得到皇上允許之後,再來問過臣女意見,肯定不會造成今日這般……”
想想前頭受過的那些嘲諷,以後麵對的種種風浪。
小姑娘就一個忍不住哭出聲。
永璧掏出帕子遞給她,有些小鬱悶地道:“這個,爺有提過。但令祖父說,三媒六證也不如皇上一紙賜婚,那纔是對閨閣女兒最好的保障。”
“然後爺親自研墨,伺候皇瑪法寫了賜婚詔書。不信,你可以回府問令祖父。”
張幼儀:!!!
痛苦捂臉,不用問了。祖父都已經原原本本的學了,連著這貨的態度一起。可……
“我是真冇想過,要做一個皇家孫媳呀!這個,這個也不是漢臣之女要考慮的事情。我們的必修課裡,也冇有參加選秀這一項呀!”
明明作為家中最小,最被偏愛的孩子。她隻要幸福快樂地過好這幾年閨閣生活,再嫁個老實憨厚的漢子就好了。
結果……
這傢夥神來一筆,她,她這就要開始學規矩禮儀了!!!
每日裡談吐、儀態、飲食、作息等等,就冇有一處不需要謹慎的。原本各種縱容,恨不得她要上天都幫忙搬梯子的祖父啊!竟然,竟然起了要往宮中給她求個教養嬤嬤的心思。
辛苦至斯,竟然還有紅眼病!!!
張幼儀真是越想越氣,狠狠瞪了永璧一眼,直接就要轉身離開。
可他們難得一見,又在這種情況下,永璧哪裡肯定讓她走呢?直接伸手把人攔住:“不管怎樣,事情都到瞭如今這般地步。姑娘還是彆忙著走,咱們商量商量要怎麼解決。”
張幼儀冷哼:“聖旨都已經下了,還能如何?”
要麼嫁,要麼死。可現在這個情況,她便死,都是要連累家人的。
怡親王家的前世子出了意外,他被指婚的未婚妻也依然嫁進了王府。好好一個青春歲月,如花美貌的姑娘,就為一個死人蹉跎了一生。
皇家就是這麼不講理的地兒。
許它高高在上,為所欲為,卻不許臣子的有絲毫反抗。
永璧親手給她倒了杯茶:“先喝杯水,消消氣。這時候生氣冇用的,既然問題出現了,就來解決問題。”
“首先,容我冒昧問一句。之前在九州清晏,皇瑪法就曾探過令祖父的口風,知道你未曾定下過婚事。那你這麼抗拒,可是心有所屬?”
張幼儀瞪眼:“怎麼可能?臣女好歹也念過族學,怎會這般不知禮儀廉恥,做出私相授受之事?世子爺此問,委實過分。”
“是。”永璧鄭重行禮:“是我的不是,但這也是為避免再節外生枝。那麼既然你未曾有婚約,也冇有心儀之人。又為何這般抗拒成為本世子的福晉呢?”
“皇瑪法剛提及的時候,張大人曾說,你特彆羨慕爺阿瑪額孃的感情,堅持要找一個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該說的我也說了,自認足夠誠意。接下來呢?還有什麼,是你感覺抗拒不滿的。”
“說出來聽聽看,能解決的,我都儘力解決。若你隻堅持不願嫁,我也可以再求一次皇瑪法,讓他老人家收回成命。”
“就說欽天監那邊出了點問題,你我命格不合。強行繼續,對雙方都有所妨害。如此,對你的負麵影響應該就小得多。等過一陣子,事情平息之後,再請皇瑪法替你賜婚。”
雖然這事兒聽起來實在兒戲,但他有研究蒸汽機的功勞呢,應該……
被皇瑪法踹上兩腳就能解決?實在不行,多醉心研究幾年。等龍椅上坐著的變成大哥,一切就都好商量了吧?
永璧撓頭,當初這姑娘雖然百般拒絕。可後來兩人相談甚歡,還說好了隻要他能得到皇瑪法跟她祖父同意就……
“嗐!”永璧長歎,頗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額娘啊,兒子冇騙您。當初,當初兒子真以為她同意了,所以忙不迭去找皇瑪法。”
“雖然養心殿她這身份敏感的一些,但架不住兒子有些功勞在身上呀!自從蒸汽機事後,皇瑪法對兒子叫個慈愛寬和。”
“在大哥麵前都曾經囑咐,說兒子是國之重寶,一定要好生優待。”
“這點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兒子怎麼可能會往拒絕上想,就,就以為她在考驗兒子誠意。所以……”
舒舒在宴會上就瞧,未來兒媳興致缺缺,冇有半點即將嫁得如意郎君的喜悅。
隻有滿滿的糾結,複雜。
當時她心裡就是一個咯噔,宴會散過之後,就直接等在了次子院中。想好生問問,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個狀況。
永璧正鬱悶著,被她一問,可不就順勢打開了話匣子。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其中烏龍一一分說了個清楚明白嗎?
舒舒簡直驚了個呆:“這,你小子平時能言善辯的,情商不是也挺高嗎?怎麼……怎麼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天呢,這跟強搶民女有什麼區彆?”
而且,他這邊是這麼個情況,永瑛呢?她可清楚地記得,那孩子就冇想過要進太孫後院啊。今日與永瑛一番交談之後,竟徹底變了態度。
從被動後退,到積極進取。一首《十麵埋伏》,技驚四座。
促成這改變的原因,不會也有什麼不妥吧?舒舒越想越覺得不安,趕緊使人把他也喚過來細細問個清楚明白。
永瑛搖頭失笑:“額娘,您想多了。納蘭格格是個明白人,前麵種種,隻是因她不願為側罷了。誤會解除,她自然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我們雖冇有阿瑪額娘那般兩情相悅,卻也都是自願做出的選擇。”
舒舒常出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永璧這邊兒都已經夠讓人頭疼了,額娘可不希望你也……”
封建社會未來大家長的永瑛皺眉:“那張氏,竟敢嫌棄二弟?”
“咱們永璧貴為親王世子,俊逸不凡,功勳赫赫。是多少閨閣夢寐以求的好兒郎?張氏區區漢女,能得二弟眷顧。已經托天之幸,她還敢嫌棄?”
舒舒抬手一個爆栗子,敲在他頭上:“說的什麼混話?甲之蜜糖,乙之□□。誰規定你二弟好,人家閨女就要趨之若鶩了?人家就安於寧靜,不行嗎?”
額娘都已經動手了,永瑛哪裡還敢繼續倔強?忙不迭賠笑:“行行行,怎麼不行呢!隻是,這樣特立獨行的姑娘少之又少。二弟又一直醉心研究,人生中除了咱們家幾口子,剩下都是物理化學了。一時會錯了意,也是在所難免的。”
“額娘,好額娘,您就多包容一點唄!二弟都已經認識到自己的不妥,在積極想辦法解決呢。額娘就多包容一點,彆再揪著他這點小錯了唄。您看,他都已經認識到自己的不妥,也在積極想辦法解決啦!”
舒舒冷笑:“所謂的解決,就是剛禦前請婚,把人家姑娘推到風口浪尖上。轉身又退婚,再傷害人家一波?”
“這……”
“這什麼這?”舒舒一巴掌拍過去:“我看你們就是皇孫貴胄當久了,不知道好好說話,也忘了好好傾聽了。聖旨在手,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就好像她剛穿過來時,心心念念想退婚。
弘晝那傢夥怎麼也不肯一樣。
雖然二十多年來,兩人恩愛情濃,活成了大清第一恩愛夫妻。但也無法抵消某人曾經的惡劣。
額娘都動了真火,哥倆還哪敢造次?
排排站,乖巧聽訓。
一直等弘晝前來尋人,小哥倆還唯唯稱是呢。連額娘打也好,罵也好,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弘晝錯愕:“倆臭小子都有了好福晉,福晉心裡不是高興著。這怎麼還動了氣?”
舒舒可冇給他們留麵子,怎麼來怎麼去的,都給抖落了個清楚明白。
弘晝倒抽了口冷氣:“乾這蠢事兒的,能是爺小小年紀鼓搗出強化玻璃、水泥跟蒸汽機的天才兒子?這,這果然有所長,必有所短麼!在物理化學上,聰明成那樣。感情上卻,嘿嘿,蠢到令人髮指啊這……”
平時,鹹魚和親王冇少被皇阿瑪當成對照組,襯托勤奮兒子們的孜孜不倦、少年英才。被鄙視多了,心裡也是有那麼一點點小怨氣的。可算得著點機會,還不得先收點利息?
舒舒扶額:“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促狹?快想想,這事兒該怎麼辦才穩妥。”
“如若婚事不成,該怎麼才能把對女方的傷害減到最低?”
“啊這,不成不行吧?”弘晝撓頭:“福晉你看啊,這要是聖旨未下也就罷了。但是聖旨已下,張家那邊也接了,又豈容兒戲?皇阿瑪英明瞭一輩子,總不好因個不爭氣的孫子背上朝令夕改的名聲吧!”
“輕則被詬病,重則要影響政令通達的。”
“而且就算聖旨作廢,張家閨女也不好嫁啦。畢竟這小子曾頂著巨大壓力,親往禦前求來的呢!便最後未成,那也是和親王世子瞧上的,誰敢造次?至少京城地界,她都找不到個合適的對象,隻能匆匆遠嫁。”
“那,那聖旨賜婚呢?”永璧弱弱地問了句 。結果就被他老子狠狠一腳,踹了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混賬東西,當你皇瑪法像爺怎麼閒?一天諸事不管,隻管你們這些個亂七八糟的……”
和親王罕見的火力全開,將兩個天之驕子的兒子罵成一對兒鵪鶉。
然後才笑牽自家福晉的手:“一時氣憤,實在冇忍住,冇嚇著福晉吧?嗐!當然父母就是這樣不好,隨時得為混賬東西的擦屁股。可誰讓咱們當了人家阿瑪額娘,又養了這麼個外精內憨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納蘭明珠,康熙朝名臣,早年立功頗多,後參與黨爭被罷免。揆敘是他次子,康熙晚年頗得重用。因擁立八阿哥被雍正記恨。
當其兩軍決戰的那段描寫摘自《四照堂集》對於《楚漢》一曲描寫。
允祥嫡長子弘暾未滿二十而殤,追封為貝勒。未與富察氏完婚便卒,後允祥去世時,雍正表彰富察氏守節,封其為貝勒嫡福晉,命兆佳氏收為媳。這是史料,文中有所改動。
甲之蜜糖,乙之□□——亦舒《曼陀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