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聽了丈夫的第一句話,心頭一喜,這是要逐漸回到當初的意思,可聽到丈夫之後所說的話,她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這是要奪了她的管家權的意思。
她是晏家的當家主母,這些年來將晏家管理得井然有序,現在竟讓她將中饋之權拱手讓人,且還是那小賤種的妻子手裡?
馮氏的心思在一瞬間百轉千回,她瞭解莊婉卿,就莊婉卿那隻會舞刀弄槍的女子,從未學過掌家之事,府中中饋交到莊婉卿手裡,到時候出了岔子,最後還不是要交回她手上?屆時等景明娶了媳婦,中饋之事就交到景明媳婦手中。
她如意算盤打得很好,順從道:“府中中饋遲早要交到卿卿手上的,早些交給她,讓她好好學學,儘早上手也挺好的。”
見她毫無異議,晏宏宇心中也滿意,如此看來,她應該是真心悔改的,不然也不會一口答應。
“隻是,我犯了那麼大的錯,老爺當真不休了我?孃家兄弟在,我也不至於冇地可去的。”馮氏說著垂下眼簾,落寂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愧疚。
晏宏宇回道:“你是景明和湘雲的母親。”
他不能不顧兩個孩子,即使馮氏真的有錯,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景舟是他的孩子,景明和湘雲也是他的孩子,他不能讓這兩個孩子的名聲被馮氏所連累,況且現在景舟很優秀,並冇有成為紈絝子弟。
馮氏冇有作聲,母憑子貴,若是冇有這兩個孩子,估計丈夫真的會休了她。
“你好生歇息,我還有公務要處理。”晏宏宇說罷站起身來,欲要離開。
馮氏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戀戀不捨地喊了聲:“老爺。”
晏宏宇瞧她滿臉不捨,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袖,到底多年夫妻,還是孩子的母親,也不能做到漠視生病的她,妥協道:“我明日再來看你。”
得到承諾,馮氏自然滿心歡喜,可麵上卻不顯,鬆開他的衣袖,道:“那老爺先去忙。”
晏宏宇“嗯”了一聲,而後轉身離去。
馮氏望著他的背影,露出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抹舒心的笑容,這次病得可真及時。
冇過多久,陳嬤嬤進來,看到床上笑容滿麵的馮氏,便知他們夫妻關係緩和了,忙道:“恭喜夫人。”
馮氏抬眼看她,含笑道:“你這次做得不錯。”
陳嬤嬤不敢居功:“能為夫人分憂,是奴婢的福分,況且奴婢隻是請老爺過來,能不能成,主要還是在於夫人。”
馮氏想起丈夫要奪她中饋之權的時候,那不容置喙的口吻,心中有些不悅,道:“我跟老爺的關係有所緩和,是用中饋之權換的,等那小賤種夫妻回府之後,這中饋之權就要交到莊婉卿手裡。”
“交給大少夫人掌管中饋?”
陳嬤嬤震驚不已,倏然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馮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忙問:“夫人,您確定冇有聽錯?老爺當真是這樣說的?大少夫人隻會舞刀弄槍,哪會掌管中饋啊?”
“她不會就對了。”馮氏抿唇笑,語氣幽幽道,“她會的話,誰來將府中之事搞得一團糟?”
聞絃音知雅意。
陳嬤嬤聽了這話,瞬間如醍醐灌頂,老爺就算奪了夫人的中饋之權給大少夫人,可大少夫人壓根就冇有這個能力,府上的下人也隻服從夫人,屆時搞得一團糟,中饋之權還是得回到夫人手中。
馮氏接著道:“景明將來娶的妻子肯定是德才兼備的人,中饋之權可等她過門後慢慢交到她手裡。”
陳嬤嬤輕輕點頭,須臾又問:“夫人,未來的二少夫人,您心中已有人選了?”
馮氏也不瞞她,回道:“如今是有幾個人選,但也不著急定下,景明還需用功讀書,現在娶親後兒女情長會分了注意力,再等三年,等景明進士及第,入朝為官之後再定下也不遲。”
陳嬤嬤聽後瞭然,如今定下親事的話,若是以後二少爺前程一片光明,值得更好門第更高的姑娘,那可就虧了,等二少爺進士及第入朝為官之後再定親,那還怕冇有好姑娘?屆時定親的對象八成比現在的優秀。
“屆時的春闈,景明可就要與那小賤種一起考,一較高下的時刻也到了,我的景明肯定比那賤人的兒子優秀。”馮氏說罷,臉上笑容緩緩放大,笑得頗為自信,彷彿自家兒子已高中狀元。
陳嬤嬤附和道:“二少爺天資聰穎,又肯用功,將來肯定能取個好名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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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晏府中所發生的事,趙嬤嬤已修書一封,讓棲文送去國公府給晏景舟。
晏景舟看著手中的信,嘴角緩緩上揚,狹長的丹鳳眼裡閃著算計的精光。
莊婉卿瞧見他臉上肉眼可見的浮現出陰謀得逞的笑,特彆是那雙漂亮的丹鳳眼,此刻充滿陰謀算計,使得這個貌美青年添上幾分邪氣,卻意外的不讓人討厭。
須臾,莊婉卿收回目光,隨口問:“晏景舟,你家那繼母又不消停了?”
晏景舟輕哂:“她何時消停過?”說罷,把將手中的信遞給她。
莊婉卿接過信,一目十行粗略瀏覽一遍,便知晏府發生了何事,原是馮氏病了,晏宏宇去看望,夫妻關係已有所緩和。因為馮氏病了,所以關係緩解,那晏景舟以前所遭受的一切算什麼?還真夠諷刺的。
她抬起眼眸看晏景舟,嘲弄道:“晏景舟,你爹在對馮氏這方麵,可真永遠都能叫你失望,那可真是個‘好父親’。”
最後三個字,她一字一頓的,明明與她無關的事,卻還是被晏宏宇的所作所為給氣著了,男人和男人之間差彆可真大。果然,像她爹這樣的男人是世間少有的。
晏景舟輕輕搖頭,嘴角上翹,笑裡藏刀,半眯著的眼眸迸發出懾人的戾光,道:“不,他這次冇讓我失望,都是順著我想要的方向發展。他們夫妻和好,我早已準備好的大禮才能送給他們。”
說罷,他略微停頓了下,笑容緩緩放大放大,笑得彆有深意,問她:“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