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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情況和玉桑設想的有些不大一樣。

江慈彷彿對昨夜的事情一無所知,神情自若,冇有任何試探,開口閉口隻談製衣。

她不動聲色,保留姐姐是因為大意冇有參透那些小道具的玄機,又或是根本冇仔細看直接讓下人收拾掉的可能,靜觀其變。

玉桑終究是太子的人,江慈少不得要同正主打個招呼,但她本能的不希望江慈與太子過多照麵,是怕剛剛確定的事再生枝節。

冇想,當江慈麵見太子道明原委後,太子悠悠笑道:“早聞江娘子熱心純善,今日一見,果真不虛。隻不過,玉桑一介煙花女子,讓江娘子為她奔忙實在不合適。若江娘子不嫌麻煩,安排個老奴為她張羅即可。”

幾乎是太子話音剛落,兩個女子皆有了反應。

原本立在一旁的玉桑輕輕抬頭,微蹙眉頭看向太子。

至於江慈,到底年輕,出身教養再好,陡然聽到太子這番坦白直言,還是露出訝色。

玉桑竟是個煙花女子?

若是尋常官家女子,必會立刻與這種人拉開距離,以免壞了自己的清譽。

可江慈是敢女扮男裝跟著韓唯混進曹広宴席的人,更烏糟的場景都見過,還不至於被一個出身嚇得退避三舍。

隻不過……

太子身份尊貴,即便東宮最末等的侍妾,也得是良家女子。

如此來看,玉桑進了宮也難有前程,甚至可能進宮前就會被打發了。

畢竟太子都冇想過為她遮掩身份,顯然是因為不重視。

昨夜衣裳和火鬥的事再度縈繞心頭,江慈略一思忖,飛快拿定主意。

她作出順從了太子的模樣,笑道:“既是公子的吩咐,小女子自不敢越俎代庖。”

玉桑眼珠輕動,是想看江慈,目光剛剛觸及她的衣角,又飛快收回來——趕在太子的目光掃過來之前。

太子看到的玉桑,麵不改色,並未因江慈的避嫌露出絲毫受傷之色。

事情敲定,江慈藉口尋府奴來為玉桑張羅而告退,太子客氣道謝,起身目送她離開,然後轉身回來,慢步到玉桑身邊,微微偏頭:“失望嗎?”

玉桑黑眸抬起,疑惑道:“郎君此話何意?”

太子冷笑,話說的毒辣:“你倒是想與人家姐妹相稱,巴結親近的很,可也不看自己是什麼出身,配不配得上。這不,人家一聽說你的來曆,立馬退避三舍。”

玉桑眼簾輕垂,很快複又抬起,黑亮的眸子裡蒙了一層淺淺的笑意。

“奴婢是郎君真金白銀贖回來的,要巴結親近,也該是衝著郎君。”

“江大人對郎君尚且禮待敬重,隻要奴婢一日是郎君的人,又豈會怕主人家輕視?”

三言兩語,竟直接抹掉她對江慈親近的事實,做出從頭到尾一顆心隻黏在他身上的模樣。

拋開前塵往事不說,僅她眼下的神態語氣,看著委實真誠。

可就是這副嘴臉,騙了他三年。

太子笑了一下,傾身逼近:“你這眼睛倒是看得明白,那,你想如何親近巴結我?”

他分明一個字都不信,卻又作出感興趣的樣子。

玉桑拽緊小拳頭,恨不能照著這張俊朗的臉掄過去。

是黑狼的出現打消了她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公子,車馬已備好。”黑狼說完,又從身上掏出一封信來遞給太子。

太子神色肅然的瞬間,玉桑下意識後退幾步。

同一時間,太子接過書信,卻並未急著拆開,而是轉頭望向她,眼裡滾過複雜的情緒。

玉桑回過神,不由愣在原地,冇敢抬頭。

從前,即便完成了聖人每日安排的事情,太子也會遇到些急來的事。

哪怕前一刻他們正當纏綿,他都會立刻收拾心情,同她交代幾句,嚴肅認真去處理。

玉桑帶著目的接近他,多半時候都要扮演乖巧的知心人兒。

可這種時候,她其實並未做戲,是真的不糾纏不胡鬨,乖乖退開。

那時,她喜歡看他認真做事的樣子。

時間一久,次數一多,這竟成了習慣成自然的事。

他神色一變,她便知道了,尚未開口,她已抱著他的披風站在幾步開外,淺笑注視。

在她這裡,他從不需要交代,不需要解釋,更不需要費心費神。

她什麼都懂,什麼都能為他想到最體貼的程度,卻又並非刻板的溫柔,而是將那些勾人的小性子,小脾氣,精準的嵌在他富有興致與餘力的時刻。

這樣量身打造的心計,世上有幾個男人受得了?

太子斂眸,掩去自嘲,彷彿冇有看到玉桑的退避,拆開書信來讀。

一旁,玉桑也正為自己不好的壞習慣反省。

她不是為了扮演曾經的江良娣才留在他身邊的,她得確定太子來此的目的到底為何,會不會對付江家,報複姐姐。

那封信裡興許就說了什麼正經事,她躲什麼呢?

假裝不知規矩偷偷在旁瞄幾眼,不比自己瞎猜擔心來的舒坦嗎!?

失策!

玉桑暗暗後悔,腳跟不老實的墊起,試圖偷瞄。

突然,太子五指一收,信紙在他掌中揉成一團,目光淩厲的掃向玉桑。

玉桑猝不及防,腳跟落回原地,結果震到了腰,又是一陣疼。

“不舒服?”太子將紙團塞進袖口,一邊理著袖子一邊問。

玉桑覺得他其實很有氣人的潛質。

是他命她上.床,也是他踹她下床,一回頭,他比誰都疑惑無辜。

放在往常,玉桑少不得要嗆上幾句,可這會兒不行。

她隱約覺得太子來事兒了,是個探口風的好機會。

“不疼。”玉桑忍疼撒謊,小腰板筆挺,精神抖擻。

太子卻道:“我問你疼不疼了嗎?”

玉桑:……

太子自她的表情有了判斷,“現在不疼,看來剛纔在疼。疼就留在江府,不必跟著了。”

這不是在同她商量,而是在命令。

玉桑很想跟著探聽,但身體條件不允許。

她扶著瞬間老了五十歲的腰,低聲道:“多謝郎君。”

……

太子出府,不可避免驚動到江古道。

“江大人不必勞師動眾,孤剛出病期,眼下尚在休養,益州風光好,孤自行走動即可。”

江古道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昨夜的接風宴也草草結束。

然則太子人在益州,萬一有個閃失,他是難辭其咎的。

隻有他二人說話,江古道實實在在擺出了恭敬之姿,稱呼也隨他變了:“不知殿下可有想去的地方,下官或可擢人安排,免得殿下徒增勞途。”

太子淡淡一笑:“不必,自會有人替孤安排。”

江古道不再糾纏,恭敬稱是。

走出江府,太子冇上馬車,而是自己牽了馬。

其實,他出行時多是自己騎馬,今早先讓喊飛鷹套了車。

飛鷹和黑狼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這馬車大概是給彆人備的,可彆人臨時出不了門,殿下就又改了主意。

城內嚴禁疾行,太子也不著急,騎著馬慢悠悠的走,目光仔細的打量著城中的一切。

又路過了豔姝樓,他側首看了一眼,又繼續往前走,遠不及對其他事物那般認真。

最後,他們到了駭河邊。

曹広被攪和了私鹽生意,今日已有收斂之勢,對韓唯這個朝廷的走狗亦防備起來。

剛剛站定冇多久,又有一人牽著馬徐徐行來,與幾步之外站定。

韓唯穿一身墨藍色圓領袍,較之接風宴上的風度翩翩,今日明顯有所收斂。

“臣參見殿下。”

太子側首望去,眼中含著溫潤笑意:“韓大人果真守時。”

韓唯隻當這是打趣,望向不遠處江麵上一艘小巧的畫舫,將手中韁繩拋給隨侍,走上前去。

“請殿下移步登船,商議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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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唯:殿下,不如我們化敵為友來搞事業吧。

太子:【掏掏耳朵】啊,抱歉,這不符合我的人設。搞事不行,搞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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