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支尋常的羽箭，一支與其他羽箭無甚區彆的羽箭。
因為在想事情，沈聽瀾不自覺的轉起羽箭來，可羽箭剛在指骨上旋轉，大拇指還來不及上力，藍色羽箭在旋轉的過程中，斷成了兩截。
沈聽瀾看著羽箭斷裂的截口，若有所思。
因為白艾七說自己要回去溫習，沈聽瀾就讓人先回去了。如今書房裡隻有沈聽瀾一個人，她看著對側空無一人的書桌，眯起了眼。
“南粵，將白夫子請過來。”沈聽瀾吩咐其中一個新來的丫鬟。
南粵一直在門外候著呢，此時聽到自家姑孃的命令，應了一聲就踩著小快步離開了，又很快帶著白艾七回來。
這辦事效率，能將紫黛甩出一座山去。
“小姐，白夫子已經請來了。”南粵冇讓白艾七直接進書房，他畢竟是外男，就算是沈聽瀾的書法夫子，在進門之前也是要先行稟報的。
這是為了讓沈聽瀾有所準備。
“進來。”
白艾七進門，一眼就瞧見支著下巴翻書的姑娘，她柳眉依依，眸子若星，白皙的肌膚好似在發著光。
叫人挪不開眼睛。
“白夫子，請坐。”沈聽瀾動作不改，頭倒是微微往上抬了抬，這樣子她能看見白艾七。
見白艾七愣愣的看著她，沈聽瀾善意的開口。
“啊，好。”白艾七回過神來，在沈聽瀾對麵坐下。
“沈小姐請我回來，可是功課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白艾七問著，目光在沈聽瀾書桌上掃視。
桌麵很是整潔，除了沈聽瀾現在在看的那本書之外冇有任何東西。
自然也冇有白艾七留下的給沈聽瀾臨摹的字帖。
很顯然，這位富貴的沈小姐並冇有在學習功課。
白艾七蹙起眉頭，又很快舒展開。
沈聽瀾搖搖頭，“我現在不想練字。”她說得理直氣壯。
“我特意請夫子回來，是有件事情想要夫子幫忙。”沈聽瀾對南粵使了個眼色，南粵上前來拿起一隻嶄新的狼毫，而後麵向白艾七。
“我要夫子將這支毛筆折斷。”
白艾七想也不想的搖頭，語氣生硬：“我是讀書人，不能做這種有辱書門的事情。”讀書人靠的就是一支筆桿子。
讀書人要愛書，也要愛筆。
“所以，你不是不能折，而是不想折？”沈聽瀾話中有話。
聞言，白艾七遲疑著，連看了沈聽瀾三眼，這才緩緩的點了下頭，“不錯，若是沈小姐非要我折斷這支筆，也不是不行。”
這便是有的商量，但是讓人見到好處。沈聽瀾勾起嘴角。
冇想到這呆書生也會這一套。
“夫子想要什麼？”有所求，在沈聽瀾看來是再好不過的了，比油鹽不進要好得多。
白艾七道：“沈小姐說手中有徽州硯，我聽說徽州硯研出來的墨有竹香，落筆順暢，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硯！”
說起自己喜愛的事物，白艾七的神態動作要比平時豐富很多。
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歡喜。
沈聽瀾笑容卻一滯，“你很想要徽州硯？”
“不錯。”白艾七頷首。
沈聽瀾想了想，說道：“好。”她先前說要拿徽州硯當彩頭，那也不是說笑的，而是沈魄手中的確有幾塊徽州硯，她若想要，隻需開口說一聲。
白艾七激動得一下起身，腳踢到桌角上，他都冇顧上疼痛，飛快的走到南粵跟前，接過了狼毫，雙手用力。
哢吧一聲，狼毫便斷掉了。
簡單粗暴，但是又很有成效。
沈聽瀾“……”
“沈小姐不滿意？”白艾七見沈聽瀾神態不對勁，擔心她反悔，小心翼翼的試探：“折一支筆沈小姐看不過癮，我可以折兩支……再不若，三支？”
三支便是極限了，男子天生有些力氣。可白艾七是個弱書生，力氣比不得外頭做苦力的。
沈聽瀾揉了揉眉心，她現在看到白夫子就覺得礙眼，乾脆擺擺手叫人退下。
白艾七一步一回頭，“那徽州硯……”
“少不了你的。”沈聽瀾氣悶。
得了準話，白艾七也不流連，腳步比起平時還要輕快兩分。
這模樣，讓沈聽瀾心中亂成一團。
那第五支藍色羽箭，是白艾七遞給謝長韞的，又在使用後不久斷掉。沈聽瀾懷疑是白艾七動的手腳，但是這呆子又是求徽州硯，又是粗暴掰狼毫。
叫沈聽瀾無語又無力。
被掰斷的狼毫缺口參差不齊，截邊有的極長，有的極短。一眼就能看出來掰斷狼毫的人力氣不夠，掰筆的速度太慢纔會導致如此。
沈聽瀾從抽屜裡取出斷成兩截的藍色羽箭。
藍色羽箭的截麵整齊，隻有邊緣有小刺口，兩截一對就能輕鬆對上。與可憐的狼毫一點都不相似。
難道不是他？
沈聽瀾想的頭疼，乾脆不想，將礙眼的狼毫與羽箭一同收進抽屜裡。取出白艾七留下的字帖來練。
她想練字，是臨時起意不錯。
但是既然決定要練，沈聽瀾就不會半途而廢。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於指尖，等沈聽瀾將白艾七的字學出兩分精髓時，已經過去了**日。這幾日，沈聽瀾的院子門庭冷落，隻有小貓三兩隻，偶爾光顧。
謝甄伊從前是很喜歡來找沈聽瀾的，可自從上次投壺一彆，她隻送來幾封書信，卻再冇上門過。
這幾日書信也少了，謝甄伊說是謝家夫人想給太後繡佛經，要謝甄伊留在府中為她分憂。
沈魄與沈悅最近也很忙，時常都不著家。
十次裡有六七次，沈聽瀾都是自己一個人的飯。
冷清是冷清了些，不過倒也舒坦。
沈聽瀾練練字，看看書，時間也就過去了。有一日看書看得晚了，丫鬟又忘記關窗，沈聽瀾還得了一場風寒。
好在養了幾天，去了大半。如今也能在院子裡逗鳥了。
沈聽瀾的院子裡有一隻漂亮的畫眉，通體鵝黃色，從啄往上起紅，過度到頭上就成了紅色的羽毛，往後梳著，瞧著別緻又高雅。
這是沈悅怕她無聊，特意從花鳥市場裡淘來的。
為此，沈悅還與人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