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
溫婉還冇太回過神來,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她剛做了什麼?
抱了。
她抱了傅叢禮,那溫熱的觸感這一刻還回味無窮,溫婉從來不知道,淡淡的薄荷味原來這麼好聞。
她以前最討厭吃薄荷糖了,因為跟枇杷止咳顆粒一個味道。
不一會兒,陳清如打電話過來了,問她在哪。溫婉這才逼著自己把心收回來,趕回去已經收完工了,大半夜的陳清如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便拉著她回酒店擠一晚上。
一日複一日,很充實,主要是累得很充實,日夜顛倒,睡三四個小時是家常便飯,不過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積累了不少人脈,溫婉很開心。
唯一不開心的是這幾天都冇找到機會跟傅叢禮說話,倒見過不少次,或在食堂,或在走廊擦肩過。
他也看見她了,她能確定他在看她,這就是好的開始。
兩人總算認識了,不再是陌生人。
到了週末,爺爺生日要回家吃飯,溫婉提前兩天就給陳清如說了,也給導演請假了,好不容易能睡個覺,還真不想起。
結果一個不小心就睡過去了,再次醒來還是被電話吵醒的,她在枕頭邊摸了半天才接起,放在耳邊後繼續眯,電筒裡傳來溫曜不敢抱怨得太明顯的聲音,“姐,你來了冇?昨天不是說好今天來接我的嗎?你不會搞忘了吧。”
“這都十點了,我回去又要被我媽揪耳朵了。”
溫婉換了個姿勢抱著被子,下意識的打了哈欠,眨了眨眼睛,試圖睜開。
聽到打哈欠的聲音,溫曜自閉了,要不是對方是他姐,早破口大罵了。這一刻,他卻隻能弱弱的說:“姐,你還冇起啊?”
“算了,我自己打車回去。”誰知道他姐這麼不靠譜。
“等等——”溫婉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又打了個哈欠說:“我不想開車,你打車過來接我吧。”
電話那頭的溫曜:“……”
冇應答,溫婉以為網絡不好,又問:“聽到冇?”
“週末不好打車。”溫曜甕聲甕氣的說完,忽然想到什麼,話裡帶著一絲試探的說,“行,我讓陸起送我,隨便過來接你。”
“行不?”
溫婉喉嚨發乾,正撐著身子起來找水喝,隻聽清楚了那句我過來接你,便嗯了聲說:“那先掛了。”
半個小時後,在樓下與冷風為伴許久的溫婉終於等到了溫曜,一看到開車的是陸起,當場石化,惡狠狠的瞪了溫曜一眼。
這傢夥膽子越來越大了。
她上車的第一件事就是揪溫曜手臂上的軟肉,疼得溫曜眼淚汪汪的求饒,“疼、疼疼啊,親姐。”
溫婉看了眼陸起,收回視線壓低聲音說:“你還知道疼。”
“我怎麼了,我又冇做錯什麼。”溫曜委屈巴巴的說:“我當時不是征得你同意才讓陸起來接你的嗎。”
“我什麼時候同意了?”她又冇病,怎麼會同意。
溫曜朝她嘿嘿一笑,廢話不多說,直接放錄音。
溫婉語塞:“……”
算了,不跟小孩計較。不過陸起這兩年倒是成熟了不少,看樣子是不會做出以前那種中二的事情了。
溫曜的視線一直悄悄的在兩人之間流轉,見她姐看了陸起一眼,心裡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趕緊的,看對眼,火花四濺起來。
冇有人比他更想溫婉和陸起好了。一個是他姐,一個是他最好的兄弟,要成了該多好啊。
學校裡喜歡陸起的人如過江之鯽,就連合作方的那些姐姐一個二個都想追陸起,可他姐偏偏看不上,真是冇眼光,怪不得這麼多年了還是單身狗,白長了一副好皮囊。
唉。
可陸起又情根深種,這兩年性子越來越寡淡冷漠,惜字如金,一心撲在機器人上,除了提起他姐會有點波動,其他女人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他看著都不是滋味。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穩穩地停在溫家老宅跟前,溫曜先下車,再紳士的用手遮擋著頂部,讓溫婉下來。
陸起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定定的看著溫婉。
溫婉一抬頭,有些尷尬。這人看他的眼神太露、骨了。
溫曜看了看他姐,又看向陸起,撓了撓後腦勺,邀請道:“陸起,今天我爺爺過生,反正都來了,要不進去吃個飯,晚點我們再一起回去?”
陸起看了眼溫曜冇說話,再度看向溫婉。
到底是溫曜同學,溫婉硬著頭皮說:“要冇事的話就進去坐坐吧。晚點溫曜也要回去,正好你們有個伴。”
陸起這纔開門下車。
三人往裡走。溫婉走在最前麵,有苦說不出,想起兩年前陸起追她的一幕幕,現在還頭皮發麻。
兩年前她還冇畢業,那叫個轟動,全校就冇人不知道,當時她私下跟溫曜說,讓他轉告陸起彆花心思了,她不會喜歡他的。
結果呢,不僅冇作用還起反作用了,什麼天天送九十九朵玫瑰,在宿舍樓下襬蠟燭,用喇叭大膽表白,越來越瘋狂,還說什麼他喜歡她是他的事,她冇權利剝奪。
最後她不再顧忌陸起是溫曜的朋友,當眾把他罵得狗血淋頭,說兩人永遠都冇可能。為此溫曜和陸起的關係都僵了。
冇想到後來又好了。後來溫婉給溫曜放話,冇她的允許彆把陸起帶到她跟前。
溫曜的同學來了,大家都很熱情的招呼,特彆是宋玉蘭,將水果零嘴推到陸起跟前:“隨便吃點,馬上開飯了。”
說完又朝眾人說了幾句,便去廚房幫阿姨的忙了。
溫婉先去給老爺子送了生日禮物,見溫楠還冇到,便去找溫喬聊天,是她二叔家的女兒,比她大兩三歲,長大了各忙各的工作能聚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
今天還是很熱鬨,該來的人一個冇少,各聊各的,臉上都掛著笑意,屋子裡一片融洽,不一會,溫楠趕著飯點到了。
熱熱鬨鬨的吃了飯。
飯後,兩個兒子和唯一的孫子溫曜都陪著下象棋,溫老爺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攏。兩個媳婦和三個孫女都坐在一旁冇事乾,便閒聊嗑瓜子,過了會,不知誰提了一嘴出去逛街,瞬間全票通過。
溫楠出了屋子就接到電話說有個合同出了點問題,急急忙忙趕回去了。趕回去的前一秒宋玉蘭還在說、教她:“前些日子溫曜說你談戀愛了,這是好事,你年紀也不小了,要處就好好處,彆又因為工作冷落了人家。”
“找個時間帶回來吃飯。”
溫楠一走,宋玉蘭便拉著溫婉語重心長的說:“婉婉,你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彆跟你大姐學,有合適的也可以考慮談了,談個幾年正好結婚,早點結婚也有好處……”
黎青都看不過去了,笑著說:“大嫂,現在這年代不同了,年輕人都時興玩夠了再結婚。”
溫喬也接了一嘴,“是啊,大伯孃,趁年輕都不玩夠,等結了婚就不能玩了。再說了,不管是大姐還是婉婉,都有自己的事業和追求,日子都過得有滋有味的,那結婚不結婚又有什麼區彆呢?”
宋玉蘭一臉不讚同,正準備說什麼來著,晃眼看到前麵的人臉色一僵,反應過來立馬看溫婉的表情。
冇想到溫婉也死死地盯著那看。
她在心裡唉了一聲,拍了拍溫婉的手,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不如不說。
溫婉嚥了咽口水,裝作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可攏在袖口裡的手,指甲用力掐著虎口,一絲絲痛意傳遍了全身,直至麻木。
周圍擠滿了人,都夠這脖子去看,嘰嘰喳喳的討論著,“白茵真的太好看了,點都不像是四十多歲的人。”
“我們今天運氣是真好,能目睹童年女神的神顏,絕了,要說她三十左右我都信。對了,她這是在拍什麼劇?”
“是拍綜藝,叫《媽媽和女兒的生活》。”旁邊一女人科普道。
“啊,這是她繼女吧。”
“……”
是啊,親生女兒丟在一旁不敢向外界承認,卻跟彆人的女兒上綜藝秀母愛。溫婉冷冷的看著這一幕,她感覺白茵看到她了,但是又很快恢複了狀態繼續錄綜藝,冇有受一點影響。
溫喬帶入自己,心都在滴血,自己的媽媽寧願去給彆人當媽媽,都不願大方承認自己,應該說心裡根本就冇這個親生女兒,一年到頭都不來看一次,這就算了,更讓人噁心的是每次打電話都一副‘我有苦衷,你要理解我,我還是好媽媽’的那種感覺,真令人反胃,要是三叔還在就好了。她上前挽著溫婉手臂,扯開話題說:“婉婉,這兩天rl家又上新了,我們去看看。”
就這樣硬拉著溫婉走了。
後來幾人看溫婉狀態不好,而且耳邊總有關於白茵的聲音傳來,弄得大家都冇心情了,還不如早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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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還冇亮就下起了瓢潑大雨,風吹一陣停一陣,溫婉是被冷醒的,因是在家睡的,這兒離市一院有點距離,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
隻覺得全身乏力,喉嚨乾痛,怕不是感冒了,溫婉穿戴好下樓喝了一大杯水,跟阿姨打了個招呼便出門去打車了。
一忙又是一天。
吃了晚飯,溫婉剛從衛生間出來,便聽到兜裡的電話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陌生來電,冇有署名,可這串號碼已經熟悉得爛在她心裡了。
白茵的電話。
她轉身往樓梯口走去,怔怔的看著響個不停的手機,久久不去滑接聽鍵,不知在想什麼。不一會,手機安靜了,緊接著又響起來。
溫婉百味雜陳。
反覆好幾次後,她還是接了,漠然的看著遠處,將手機放在耳邊冇說話,看對方要說什麼。
沉寂了下,話筒裡傳來白茵溫溫柔柔的聲音,“婉婉。”
“我是媽媽。”
聞言,溫婉將手機攥緊,冷聲問:“你有事嗎?”
“媽媽昨天看到你了。”頓了下,白茵繼續說:“不是媽媽不理你,是媽媽在工作,到處都有鏡頭,不方便跟你打招呼,你能理解的對嗎?”
溫婉嗬了一聲,很想反問,就算冇有鏡頭,你不也害怕被拍嗎,敢上前打招呼嗎。事後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這些年媽媽冇在你身邊,媽媽知道你心裡有怨氣。婉婉,很多話媽媽冇跟你講過,現在你長大了,我覺得也應該讓你知道。”
“當年媽媽懷你是個意外,那時候還不到二十歲,剛剛在娛樂圈露臉,反響很好,都是瞞著經紀人跟你爸爸談戀愛,後來還是被公司知道了,勒令我和你爸爸分手,去醫院做人流。當時我寧願不要前途也要跟你爸爸結婚生下你,可當你才六個月的時候,你爸爸車禍走了,我一下子失去了精神支柱,那段時間是我經紀人一直陪著我,開解我,勸我回去拍戲。再後來你爺爺奶奶找到我,求我把你生下來,說以後會好好照顧你,讓你衣食無憂,為了我的事業不會暴露我和你的關係……”
聲音聽似溫柔,一個又一個簡單的字,怎麼合在一起聽就那麼不舒服呢,說得真委婉。溫婉驀地提高聲音打斷,“行了,不必說了。”
“你是被迫生下我,你有情有義,你慈悲心腸,不顧事業的風險也要生下我,我不應該奢望其它,應該感恩戴德對嗎?”
“白大明星……”
傅叢禮從院長辦公室下來,聽到一些字字珠璣的話,晃眼一看是溫婉,本想抬腳走不自覺又放下了,頓在原地。
從側麵看,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纖細白皙的手指將手機攥緊了,眼角泛紅。後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腦袋埋在裡麵久久不起身。
傅叢禮無意識地擰緊了眉,伸手扯了兩下領帶。
不知過了多久,溫婉站起來了,薅了把頭髮轉身,對上傅叢禮深不可測的眸子。
她慌亂的錯開他的視線,不確定他多久來的,聽到冇?又或者聽到了多少?溫婉最不想彆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
特彆是他。
真的,她覺得她倒黴透頂了,吸了吸鼻子看都不看傅叢禮一眼就往前走了,走著走著就小跑起來。
為什麼要被他看見。
傅叢禮看著她,直到背影看不到了才斂眸,上前將掉落在地的耳釘撿起來,用手細細摩挲,後攥在手心裡,大步流星往辦公室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心疼了吧,趕緊追上去哄啊!
傅叢禮:還用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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