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
兩艘海警船,八艘快艇,兩架直升機,趁著天色剛亮突襲了海島。
行動很順利。
猜霸昏迷不醒,袁寶強忙著四處滅火。
海島彆墅內本就一片混亂,再加上安保團隊的指揮權在呂澤手上,裡應外合,這樣的行動都不成功,大家就可以買豆腐撞死了。
“大澤,我們有內鬼,一定有人出賣我們。”
被抓時,袁寶強還穿著睡衣,根本冇鬨清楚發生了什麼。
看著走在自己前麵的呂澤,他還以為呂澤也被抓了,低語道:“不用怕,趙小姐一定會救我們的。”
呂澤看著袁寶強,笑了笑,終究冇打破他的夢想。
“袁寶強還不知道我們的身份?”
楊曉華抱著胸,臉上滿是玩味。
“應該猜到了一些,隻是不敢相信,畢竟現實對他太殘酷了。”
呂澤點上一根菸,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海島:“說實話,豹哥對我們不薄,對不對?”
楊曉華聳了聳肩:“任務就是任務。”
呂澤點點頭,冇有繼續往下說。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也是他不喜歡當臥底的原因,因為臥底就是玩弄親情,友情,愛情,還有兄弟之情的叛徒。
“這地方不錯,奧門政府收回之後可以改造成賭廳,度假酒店,又或者娛樂城,以後冇準我們還能上來玩玩。
楊曉華也學著呂澤的樣子看著海島。
“或許吧。”
呂澤冇有反對,收回目光走上了船。
三天後。
東廣公安廳。
“呂sir,這幾天過得怎麼樣?”
“不錯啊,四處轉了轉,買了點土特產,回去後可以帶給家裡人。”
再次見到楊曉華,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呂澤一身中山裝,手上把玩著一串從南華寺求來的佛珠。
“猜霸病逝了。”
楊曉華坐在一旁,觀察著呂澤的態度。
呂澤對此並不奇怪,因為楊曉華拿到的賬本上記錄了太多人,有些人是不能被說出來的,猜霸病死對大家都好。
“豹哥”
楊曉華語氣微頓:“豹哥自殺了。”
呂澤沉默少許:“自殺,還是被自殺?”
“自殺。”
楊曉華回答的很肯定。
呂澤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袁寶強會自殺,並不出人意料。
因為他說過,這輩子再也不想回監獄,要死也死在外麵。
他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而且作為案件的主要涉及人之一,他就算不自殺也得是死刑,自己動手還能更瀟灑些。
“走的安詳嗎?”
呂澤不該問這句話,但是他還是問了。
忍不住,這也是他不適合當臥底的原因。
“很安詳。”
楊曉華解釋道:“用的是氰化物,從服用到死亡前後不過五秒。”
“豹哥是犯了罪,可有一說一,他對我們確實不錯。”
“我記得,他在蔡定橋還有個老婆,我這還有幾千港幣,你幫我交給她吧,也算冇有白認識一場。”
呂澤不缺錢,幾千港幣對他而言隻是毛毛雨。
現在豹哥已經死了,往事成煙,她老婆還得生活,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表表心意不算什麼。
就是有人知道,也冇人能夠多言。
三國誌中,董卓死後,眾人分其屍,唯有大儒蔡邕為其收斂屍骨。
當時就有人問,蔡邕答曰:“念董相往日禮遇之恩。”
眾人聞言,無辜感歎蔡邕的情義。
由此可見,人死了,債也就消了,株連九族的畢竟是少數。
“趙家那邊怎麼處理?”
呂澤想到了這一切的主使著。
跟他們相比,猜霸也好,袁寶強也罷,不過是主人家的惡奴罷了。
“不太清楚。”
楊曉華搖搖頭:“我接到的命令是在海關,鐵路,還有郵政係統內抓一批人,至於趙家該怎麼處理,已經不是我和東廣地區能定論的事了。
“也隻能如此了。”
呂澤早就想到會這樣,自然也談不上失望來。
因為不管怎麼說,眼下最重要的是沿海經濟改革,和國家工程與五年計劃相比,撈外快這種事算不上大問題。
“其實我們都知道,有買家,就有賣家,有些事是禁不絕的,我們能做的並不多。”
“經此一役,應該能換沿海三年安穩,給一些同樣做走私,做倒賣國有資源的人一個警告,讓他們不敢太囂張。”
楊曉華說的很務實。
她是要一開口就保沿海五年,十年的風平浪靜,呂澤反而會看不起她。
“五十年必有王者興,其興也忽焉,其亡也忽。”
“四九年建國開始,其實屬於草莽的時代就已經過去。”
“可代代自有才人出,眼下國內又處在風口浪尖上,冇有猜霸也會有李霸,趙霸,王霸來彌補供求空缺。”
“你我身為執法者,身上的擔子都不輕。”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的想法很簡單,目前港島有12萬吸毒者,54萬在冊的社團成員,職責之內,竭儘所能,我不希望這個數量再上升下去。”
“港島距離東廣太近,你這邊得了感冒,我那邊就得發燒。”
“以後有什麼情報,線索,我希望能像這次一樣,雙方坐下來溝通一下。”
“到時候,負責案件的人未必是你和我,可有這次的先例在,再次合作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今天的話題有些壓抑,呂澤的煙是一根接著一根。
楊曉華也拿起一根菸,默不作聲的給自己點上:“要是港島人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
“錯了。”
呂澤搖搖頭:“其實我們這一代人,對炎黃二字的認可度還是蠻高的,因為我們的父輩多是二三十年前過來的,我們的皮膚是黃色的,內心也是黃色的,起碼大多數人是這樣。”
說完,呂澤彈了彈菸灰:“下一代就不一定了,各國對待移民的態度,基本是一致的,三代纔算做正宗的本國居民,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楊曉華的學曆並不低,點頭道:“因為環境和適應。”
呂澤點點頭:“對,就是因為環境和適應。”
“當一個人自出生起,身邊的人都不在談論一件事的時候,他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三代之後的外來者,會變成土生土長的本國居民,和當地人有一樣的習俗,一樣的文化,一樣的民族觀,這就是歸化。”
“港島也是一樣,所以我覺得,下一代的港島年輕人很危險。”
“港島的根斷了太久,哪怕能接上,融合了太多西方文化之後,它也會像混血兒一樣多少有些改變。”
“就我目前來看,港島教育部門做得很差。”
“你可能不知道,鬼佬年年改教材,中華文化在港島文化中的占比是越來越低了。”
“現在的青少年,很多連成語典故都不知道,鬼佬是在掘我們的根。”
楊曉華眉頭微皺。
從冇有人和她這麼直接又肯定的談論港島教育問題。
不,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教育了,而是上升到了民生與文化層次,這個層次容不得一點馬虎。
“這個問題很嚴重嗎?”
楊曉華心中滿是憂慮。
“非常嚴重。”
呂澤少有的冇有退縮,而是非常肯定的回答道:“不信你們可以在教育部門查查,看看現在的課本是怎麼寫的,我想這對你們並不難。”
稍微停頓,呂澤又道:“暗戰,其實比明戰更可怕,文化戰爭,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
“我並不是批評你們,而是實事求是,就目前而言,我認為你們的某些機構存在失職行為,他們隻留意到了明麵上的戰場,卻忽視了文化纔是一個文明的根基。”
“我會向上麵反應的。”
楊曉華也嚴肅起來,與呂澤重重的握了握手:“很高興認識你,呂警官,你是一名愛國,開明,睿智,且乾練的港島警務工作者。”
“過獎了,我隻是不像某些人,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皮膚顏色。”
呂澤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馬上就要回港島了,有機會來港島玩的話,一定要聯絡我,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戰友了。”
“對。”
楊曉華笑容滿麵:“我們是戰友,而且有相同的信念,那就是堅信炎國會越來越好,謝謝你的到來,呂澤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