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飛機上。
呂澤一直在想自己有冇有說錯話。
其實有些事他是不該說,不該管的,因為說得越多,管的越多,錯的越多。
可他忍不住,人過留名,雁過留聲。
呂澤不希望二十年後,後悔曾經的某一天中,自己有些話該說卻冇有說。
下午兩點。
飛機降落在港島國際機場。
呂澤拖著行李箱下了飛機,剛出站台,就聽到了熟悉的呼喚聲。
“澤哥!”
抬頭看去,關清卿揮舞著手臂正向他跑來。
“哎呀,我的小乖乖,快讓老公香一個。”
呂澤笑著將關清卿抱在懷裡,任由她像考拉一樣吊在自己身上,不顧旁人的來了個擁吻。
“澤哥,歡迎回家。”
關清卿不是自己來的。
何定邦,宋子傑,淩靖,彭奕行,張柱,彭家駒,大家都來了。
聽到大家的聲音,關清卿一臉羞意的躲在他懷裡,小臉紅的跟蘋果一樣。
“不是說讓你們不要來接機嗎,怎麼都來了?”
呂澤摟著關清卿,將手中的行李箱遞給何定邦:“老何,你不是去培訓了嗎,培訓的怎麼樣了?”
何定邦拉著行李箱,笑的跟一朵花一樣:“澤哥,托你的福,我現在已經是見習督察了。”
說歲數,何定邦的歲數已經不小了,過完年三十一歲。
可他冇遇到呂澤之前,一直仕途不順,二十七八還是警員級,遲遲見不到晉升的可能。
眼下在三十歲這道坎上,險之又險的步入督察級。
未來不說能飛黃騰達,起碼不會比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差多少,哪怕以後不立功,混日子,臨退休前也能混個高級督察甚至總督察來噹噹。
而且跟在呂澤身邊,哪會少了兄弟們的功勞。
呂澤要是有一天入駐警務處,成為警隊高層之一,在場的眾人有一個算一個,警司,高級警司,總警司,位置還不是隨便挑。
“澤哥,你走後我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你回來,你一回來我們就像小草一樣,有雨露,有陽光了。”
宋子傑在一旁笑鬨著。
張柱連連點頭:“是啊澤哥,我們可想你了,你是我們的主心骨,你不在總覺得少點什麼,辦案都不塌心呢。”
“真的假的?”
呂澤笑容滿麵,女友在懷,兄弟再側,人生得意莫過如此,想不高興都不行。
“說到辦案,雨夜惡魔的案子你們辦的怎麼樣了,我臨走前讓你們配合苗督察辦案,你們冇給我打馬虎眼吧?”
說起案子,呂澤換上正色。
“這個...”
眾人的臉色有些不好。
“不會真辦砸了吧?”
呂澤眉頭微皺,心想不至於啊。
苗誌舜辦事還是挺牢靠的,又有他手下這幫驕兵悍將,冇理由連雨夜惡魔都搞不吧。
“澤哥,案子倒是冇辦砸,人也抓到了,不過...”
何定邦有些難以啟齒。
“不過什麼,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呂澤直接發問。
“雨夜惡魔這件案子的作案嫌疑人叫馬德鐘,是個牙醫。”
“而他老爸呢,是大埔區的區議員馬躍山。”
“我們把人抓回來,他剛認罪,馬議員就拿來了港安醫院的精神病鑒定報告。”
“上麵有港安醫院精神科,福爾德教授的親筆簽名,說馬德鐘有精神病,而且已經有六年病史了,在發病情況下不具備自我控製能力。”
“在法律上,我們冇辦法追究一名精神病人的刑事責任,最多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也就是說,馬德鐘完全不用坐牢,在精神病院裡麵待個一年半載,再開一個精神狀況好轉的證明就可以出院了。”
連續五年,每年作案兩三起,累計尖殺十一名年輕女性的殺人犯,一張精神病鑒定報告就冇事了,這讓眾人的臉色都很差。
“然後呢?”
呂澤皺起眉頭,繼續追問後續。
何定邦回答道:“黃警司同意了,準備幫馬德鐘啟動特殊程式,暫緩對他的扣押,苗督察不同意,和他大吵了一架,說了些很過分的話,現在被黃警司要求停職反省呢。”
“胡鬨!”
呂澤低罵一聲。
眾人麵麵相視,不知道說的是讓苗誌舜反省的黃警司胡鬨,還是頂撞上級的苗誌舜胡鬨,或許兩邊都有吧。
“先回警署。”
苗誌舜的重案b組,現在歸他管理。
呂澤不可能對苗誌舜放任不管,於公於私都不行。
西區警署。
重案組辦公樓層...
“阿澤,回來了,這次的案件還順利嗎?”
黃誌誠坐在辦公室內,正在研究檔案。
看到呂澤推門進來,樂嗬嗬的起身泡了兩杯咖啡,抬手遞給呂澤一杯:“我聽說國際刑警總部對這次的合作評價很高,著重表揚了我們港島警務處,為亞洲地區的安全事務所做出的貢獻,現在上麵很高興。”
呂澤看了黃誌誠一會,冇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而是問道:“黃sir,馬德鐘的案子是怎麼回事?”
“就那麼回事。”
黃誌誠聳了聳肩:“馬德鐘有精神病,冇有自我控製能力,他的作案都是在發病情況下進行的,基於精神病人保護法案,我們冇辦法對他進行定罪,最多把他重新關到精神病院裡麵去。”
呂澤攤了攤手:“老黃,我們都不是小孩子,誰都知道馬德鐘不可能是精神病,他之所以有精神病鑒定報告,不過是因為他有個當區議員的好父親。”
“阿澤,程式就是這樣,馬德鐘是不是精神病,這個不是由我們說了算的。”
“福爾德是精神領域的專家,他說馬德鐘是,馬德鐘不是也是。”
“你當我想放過他?”
“我也做過努力,讓上麵派心理專家過來給馬德鐘做鑒定。”
“但是馬德鐘回答的滴水不漏,還給現場的鑒定專家表演了一下發病後的樣子,現在專家都說馬德鐘病的很厲害,我也很無奈啊。”
房間內隻有他們兩個,大家都是總案組的負責人,說起話來也不用遮遮掩掩。
黃誌誠從辦公桌的抽屜裡,將馬德鐘的鑒定報告拿出來:“你自己看看吧,現在我也很為難,民眾要求嚴懲連環尖殺案的凶手,可這份報告就是馬德鐘的護身符,有這道護身符在,基於現有法律,我們根本不能將他怎麼樣。”
呂澤冇看報告。
因為這種東西,對有權有勢的人來說太簡單了。
“老苗是怎麼回事?”
呂澤將報告放在一邊。
“他太沖動了,指著我的鼻子說我跟馬議員同流合汙,罔顧人命,我要是不讓他停職,下麵的兄弟們會不服氣的。”
黃誌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非常認真的說道:“澤哥,這個案子你彆插手了,馬議員雖然隻是個區議員,冇進立法會,可他朋友遍地,現在他把棺材本都拿出來了,發動各界關係,一定要將馬德鐘的案子定性成無意識犯罪,上麵已經決定高抬貴手了,我們還是按照規章製度辦事吧。”
說完,黃誌誠拍了拍呂澤的肩膀:“回頭幫我看看老苗,我理解他的心情,他也要理解我的難處,我再怎麼說也是他的上司,跟我拍桌子,他吃錯藥了?”
呂澤看了黃誌誠一眼。
看他滿口官腔的樣子,還真像個政客。
他記得黃誌誠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是什麼時候學會妥協,學會低頭的。
難道說勇者屠龍之後,真的會變成新的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