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日便是二九了,寒冬之下,靈香饒是修為在身,也不禁穿起了棉衣,窩在囚雲峰不肯出門。
麥冬見她如此,直笑得眼中霧氣瀰漫,連腰都險些直不起來。
“你這也算是我元清派的峰主,裹得跟粽子似的,若是再給你手上抱個暖爐,豈不就同山下那些個豪紳財主無二?”
靈香瞥了她一眼,縮著脖子甕聲道:“你懂什麼,我這是在聚氣,裹得越厚,體內之氣越是不易外散。”
“若是不知道你的,這番胡話說不得還真能騙到彆人,可憐你那徒弟,竟遇上你這不正經的師父,這般子教下去,豈不是越修越歪?”麥冬說著,倒了一杯熱茶“吸溜”起來。
“越是歪瓜裂棗,越是香甜可口,若他修行之路真能歪去一旁,還省的我去給他使絆子了。”
……
無極殿上,上清真人同乾元真人正觀察混元儀,二人不時耳語些什麼,這時昭冥真人攜丹陽丹朱二位真人入殿,直上了混元台。
“辛苦三位師弟了,可安排妥當?”互為行過道禮後,上清真人問道。
“於蔭虞峰山下、半山以及騶事殿外設立排山陣,演武結束,便會自行解除。”昭冥真人說著一揮手,手中星辰劍便飛了出去,片刻後穩穩落在混元台外一處劍架上。
“五師弟親自佈陣,自然妥帖無疑,師兄何必憂心。”乾元真人開口道。
“正是如此,”丹朱真人讚歎著,“我和七師兄剛將那些個靈獸引去山上,五師兄便將陣法安置好,如此迅速,當真是無出其右。”
“可不是,若非如此,師祖也不會將守山大陣交於五師兄不是。”丹陽在一旁附和著。
“你們倆個皮猴子,淨會撿好話說。”昭冥真人虛點著丹朱說著,不過誰人不愛聽好話呢,昭冥真人深為受用。
“話雖如此……”上清真人右手撫須,眉頭輕皺。
昭冥長老順著上清真人眼神望去,隻見混元儀上,七赤破軍星位處,竟有些晦暗。
“這是!”昭冥真人大驚。
要問昭冥真人為何如此,便要說說這混元儀了。
這混元儀狀如鞠球,塊頭巨大,外有三環,為當年無為老祖煉製,不知使了何種術法,竟能將天上星辰如蜃樓一般附於球麵之上。
此物可預示吉凶,前掌教常常以此物占卜,定奪諸事。
當年元清蒙難之前,混元儀烏雲遮蔽多日,前掌教同諸位長老無論使用何種術法祛蠹,皆無法驅散,是以後來便有了那時的災難。
不過此次征兆同之前相比,倒是有些不甚起眼了。
“想必隻是些小禍小災,既是上天安排,若真同演武有關,便當是給那些弟子們的曆練好了,求道之路終歸不會順遂的。”乾元真人忙安慰道。
如此說來,實屬無奈。
如今元清除了無為老仙,已無能驅動混元儀之人,即便是當年,也隻有前掌教一人可做到以術法祛禍避凶之事,卻依舊無法阻擋當年慘劇。而如今無為老仙卻早已不問世事,不知在九闕山何處悟道,蹤跡無尋。
“也隻得如此想了……”上清真人無奈著歎了口氣,麵上卻是憂色不減。
……
剛下了學,龍七四人便在院中練起了劍法。
近幾日下來,辛夷逐漸淡忘冬節之事,開始專心研習《斷水訣》,不想靈香竟真是眼光毒辣,這功法雖說不上得心應手,卻也比之前好上許多,似有漸入佳境之勢。
劉夏劍法依舊,他最近總覺自己好似陷入瓶頸,無論如何練習,仍是無法進步,難不成是自己天資平庸,不宜修行?對此他深感疑惑,卻又不知何解。
趙無恙倒是挺滿足於現狀,劍法雖說不上卓越,道法上也不是很明白,但自覺比以往要精進許多,在他看來,知足便能常樂,凡是急於一時,反倒容易適得其反,人事儘了,剩下的便交給天定好了。
龍七自然也是加緊著修習《纏龍劍訣》,如今這本劍訣中的招式,他已是熟記於心,哪怕脫離書本,也是能全套耍下來的,可情況還是老樣子,越是往後,越覺無力。
雖是寒冬,又是傍晚,可不消片刻,四人已是練得大汗淋漓。
……
山中風寒料峭,麥冬這丫頭,不老實呆在屋中,偏是要來外門弟子處瞧瞧,自己不願獨自前來,非要拐彎抹角拉著自己。
想要看辛夷的又不是她,為何卻要她來作陪,實在無理。
靈香如此想著,卻不知是凍得糊塗了還是怎的,竟嘟囔了出來。
“我可是好心幫你偷取了師傅的劍訣,你不但不謝,怎的還如此小肚雞腸。姐妹有難,自然是要挺身相助,哪有你這般不仗義的。”麥冬轉身居高臨下望著階下“球”。
“打住打住,我說你啊,那日我可是以《斷水訣》與你做了交換,怎的還需謝上你了呢?這叫各取所需,你助你的情郎,我幫我的徒弟,這買賣早就買定離手,互為公平,怎的說的好似你有恩於我一般,嘖嘖嘖,世風日下啊,為了自己情郎,竟對十幾年的姐妹說這等違心之語,嘖嘖嘖……”靈香嘲諷著,語調依舊宛轉曲折,令人難以捉摸這腔調她到底是如何發出的。
“你這夯貨,說話怎的如此不中聽呢,什麼叫我助我的情郎,這不是同門之間相互幫助麼!”麥冬這麼嗔怪著,卻絞著辮子,眼神羞澀,身子不住地搖晃。
“再說了,既是幫你徒弟,總不能扔個劍譜就叫他這麼練著不是,你這個做師父的,總得指點個一二吧。”
“有什麼好指點的,論武力,那廝可比我強上幾分,劍訣我更是不通,去了難不成還能點出花兒來?再者要說指點,你武力要強出我許多,不正好可以代我指點麼,何必非要拉著我來呢,白白浪費了大好時光,我可還有好些話要與那周公探討呢!”靈香不情願地挪了一個台階。
聽她如此說,麥冬白眼翻出天際。
“若是冇你作陪,我去得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
……
二人一路爭吵著,駕輕就熟地翻過院牆,直抵龍七四人的小院,剛一立定,眼前景象卻是驚得麥冬合不攏嘴……
院中除了趙無恙,皆是渾身僅著中褲,赤著上身練著劍!
而趙無恙雖還穿著中衣,可領口大敞,貴族子弟氣質全無,竟還有些男子氣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