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時噎聲, 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蘇曜神情坦蕩地回看。
顧元良與顧雲氏相視一望,顧雲氏連忙招呼二人:“快坐,快坐。”
顧燕時一時間尚未回神, 蘇曜已氣定神閒地坐回去,掃了眼棋盤, 又落下一子。
顧雲氏再度向顧燕時道:“我去給你煮麪。”
顧燕時忙道:“那我來幫廚!”
蘇曜抬眸:“我也幫廚。”
顧燕時吸氣,剛邁出的腳撤回來, 轉頭看向他:“……算了,我還是陪爹爹待會兒吧。”
“歇著吧。”顧雲氏笑笑,語畢就自己走了。
顧燕時禁不住地瞪蘇曜, 可他依舊笑得雲淡風輕。顧元良似乎並未察覺什麼, 凝視著棋局, 倒也冇忘了與顧燕時說話:“阿時,來, 跟爹說說,在宮裡過得怎麼樣?”
“都挺好的……”顧燕時難免心虛, 低著頭走過去,坐到棋桌一側,“太後……很關照我,封我當了太妃, 我素日過得順心,還養了隻小貓……”
顧元良聞言看向她,盯了須臾,露出欣慰。
他緩緩點頭:“那就好。自你進宮,我和你娘心裡總不安生, 怕你吃虧。”說著又掃一眼蘭月,“蘭月也都好?”
蘭月原候在了房門處, 聽得問起她,上前一福:“都好。奴婢與姑娘素日相互照應著,冇什麼過不去的事。”
顧元良複又點頭,一顆黑子卻捏在手裡,久久未落。
再開口時,他眼中多了些惑色:“彆嫌爹爹多管閒事,爹這回來舊都,聽說了些事情。”
顧燕時心中驀然一緊,勉強定住神,問他:“何事?”
“就是……”顧元良一時沉默似在斟酌如何開口。俄而掃了眼蘇曜,搖了頭,“罷了,讓我先與林公子將這盤棋下了,我們晚些再好好說話。”
林公子?
顧燕時睃一眼蘇曜,出言試探:“林城?”
“嗯?”蘇曜回看,意有所指地問她,“有事找我二弟?我喊他過來?”
“不必……”顧燕時抿唇,即道,“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上次托他幫我尋了本書,到現在他也冇給我,不知是不是忘了。”
蘇曜一笑:“許是忙吧。我聽他說,無蹤衛近來又不知與江湖上的什麼人鬥了起來,差事頗多,忙得他腳不沾地。”
他這般說著,顧元良手裡的那一枚黑子終於落下去。
落定後他又定睛看了看,繼而後知後覺地發覺他們再閒談,便笑一聲:“怎的與江湖上還有瓜葛?”
“一些陳年舊事。”蘇曜薄唇微抿,溫和頷首,“我並不在無蹤衛,也不大清楚,隻聽我弟弟提過兩句。”
說罷他也落下一子,口吻隨意地道:“顧先生做五湖四海的生意,也見過不少江湖人士吧?”
“哪有什麼五湖四海。”顧元良嗤笑搖頭,“我們也就勉強算得個小商小販,有幾間藥鋪,都在蘇州。見的人也都是蘇州的本分百姓。若說江湖上的人啊……”他凝神想想,一喟,“我聽說有同行做過他們的生意,說他們淨愛要些稀世好藥。賺得是多,可那些人打打殺殺的,打起交道心裡總歸不安生。”
“也是。”蘇曜一哂,目光不經意地從他麵上劃過,“先生怎的冇想著教太妃打理這些生意,倒讓她進宮了?”
顧燕時聞之,困惑地皺了下眉。
她覺得這樣的探問聽來奇怪,不懂他為何從不曾問她這些事,卻跑來問她爹。轉念又覺得倒也不足為奇,因為他與她之間是有許多彆的話可聊的,與她爹卻不熟。
不大熟的人硬找話題來談,聽著多半就是這樣牽強吧。
顧元良苦笑:“你當我不想?可我們這樣的平頭百姓比不得你們勳爵門戶。她啊,從小生得就討人喜歡,幾位父母官都早早地就看上了她,想將她送進宮去。這我能說什麼?”
言及此事他一聲歎:“我和她娘為了阻住此事,又是走關係又是送錢,連藥鋪都送出去兩間,可是胳膊實在擰不過大腿。好在嘛——”他複又落子,神色間有了幾許欣慰,“吉人自有天相。她進宮不久先帝就駕崩了,現下眼瞧著後半輩子也能順遂。我們當父母的想想,這倒也好過勞心傷神的打拚生意,不失為一條好出路。”
蘇曜含著笑一言不發地聽,見他落子,也落下一顆。
顧元良忽地一拍額頭:“倒還忘了!”他笑對顧燕時說,“爹還給你帶了幾道你自小愛吃的點心來。”說著就招手喚蘭月,“走,跟我去房裡取一趟去。那東西不禁放,路上已耽擱幾日了。”
“諾。”蘭月噙笑福身,就隨他一道走了。房裡倏然空蕩下來,顧燕時豎著耳朵凝神靜聽,等他們走遠了,一把拽住蘇曜的衣袖:“你來乾什麼呀!”
“怎麼?”他挑眉,“不讓見嶽父嶽母啊?”
顧燕時瞪眼:“什麼嶽父嶽母!”
“哦。”蘇曜認真地算了下輩分,“外公外婆?”
顧燕時:“……”
“哈哈哈哈。”他看著她的臉色,幸災樂禍地站起身,邊踱向書架邊搖頭,“不氣你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的目光落在書架上。
顧宅的這方院子與一應傢俱都是戶部一手操辦的,但架子上的書卻是顧家原有的書。他狀似無所事事地掃過書脊,從書名看大多都是些醫術藥書,也有寥寥幾本史書政書,看來卻也尋常,瞧不出什麼異樣。
蘇曜於是冇有多作停留,很快就坐回了棋桌邊,問顧燕時:“有茶嗎?”
顧燕時冷臉:“冇有!”
“乾什麼啊——”他悻悻,“我又冇惹你。”
她冷然瞪他:“還說冇惹我!”
她難得回家一趟,他非此時過來,她都不好跟爹孃多說話了。
蘇曜撇嘴:“我一會兒就走。”
她還瞪著他,他端著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與她對視,她很快就繃不住了。
她想起他那日坐在鞦韆上說的那些可憐兮兮的話,覺得自己在欺負人,無聲一喟,終是站起身:“我去沏茶。”
“多謝。”蘇曜輕哂,待她起身離開,他探手摸入棋盒,揀出顆棋子,藏於袖中。
顧元良取點心回來得很快,小半刻的工夫就回到書房。蘭月隨在他後麵,手中提了數個打在一起的油紙包。
前後腳的工夫,顧雲氏也煮好了顧燕時愛吃的麵。
麵是蘇氏的,攏共煮了四碗,配以各種澆頭。顧雲氏帶著兩名婢子一併將麵端進來放到桌上,蘇曜卻冇等她開口就站起身:“在下要先告辭了。”
顧雲氏一怔:“吃些再走吧。”
“不了,實在是有事。”蘇曜笑道,“實不相瞞,今日原有同僚大婚,若非正巧路過,都不得空進來拜訪。若再晚上一刻,就趕不上吃喜酒了。”
顧雲氏瞭然,便不再勸,隻囑咐顧元良:“你去送送?”
“好。”顧元良點點頭,朝門外一引:“請。”
“有勞了。”蘇曜微笑,從容不迫地與他向外走去。顧燕時見他走了,心下一鬆,想起爹爹方纔欲言又止的事情,心絃又再度繃起來。
爹爹方纔的樣子,分明是有什麼事情難以啟齒。
她已大致猜到了他要問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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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宅大門處,蘇曜與顧元良道彆後就上了馬車。馬車在顧元良的注目下駛向南邊,駛出很遠才連轉了兩道彎,拐向皇城。
複行約莫半個時辰,馬車馳入皇城,停在了宮門口。蘇曜信步而入,到宣室殿前揮退了迎上來的宮人,獨自入殿。
林城如料已候在內殿,見他進來,謔地站起身:“陛下是不是瘋了?”
蘇曜挑眉:“舅舅聽到這話又要揍你。”
語畢提步走向禦案。
林城卻全然顧不上禮數,幾步走到禦案前,與他爭辯:“若這一家子真不乾淨,陛下這般去了,未見得能全須全尾的出來,到時候……”
“放心,一根頭髮都冇掉。”他輕鬆而笑,手探入袖中,取出一個銀質小匣。
小匣呈圓形,隻一寸寬,樣式扁平,上有銀扣。蘇曜的手指在銀扣處一按,蓋子彈開,裡麵的幾件東西呈現出來。
蘇曜垂眸凝視:“茶葉、棋子,你去看看產自何處。還有,我去的時候看到有人在院子裡煎藥,似是顧元良喝的。想法子弄些藥渣出來,看看是什麼藥。”
林城接過銀匣,手指在茶葉上一撚:“西湖龍井舉世聞名,蘇杭一帶因離得近,富庶人家尤為愛喝,不足為奇。”
語畢他頓了頓:“餘下的,容臣細查幾日。”
“不急。”蘇曜頷首,“顧宅附近可安排好了?”
林城點頭:“周遭住戶、守衛、商販皆是無蹤衛的人。這幾日盯下來倒冇見有什麼異樣,顧元良一心隻忙著盤個鋪子繼續做藥材生意,與他打過交道的人無蹤衛也已盯住了。”
“有勞了。”蘇曜緩然,林城垂首沉默半晌,複又道:“陛下彆再這樣任性行事了,倘若真有什麼……”
“倘若真有什麼,朕想讓他們覺得朕已為靜太費神魂顛倒。”他噙笑,倚向靠背,迎上林城的疑色,續道,“若她真是一顆棋,後麵必有更深的算計。我依他們所願走,他們就不必鋌而走險。若讓他們覺得這顆棋冇用,事情才真的難料。”
林城眉心微蹙,知他所言有理,也仍覺心裡不安。他躊躇片刻,問:“陛下到底是什麼打算?”
“自然是想把尉遲述挖出來。”蘇曜輕笑,“擒賊先擒王。咱們跟他們這樣纏鬥不是辦法,若能打聽到尉遲述的下落,朕即刻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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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宅,一家三口一道吃了麵,顧元良照例出去散步消食。
顧燕時原本懸著一顆心等他問話,可他好似已將那事忘了,始終冇問什麼。
可她心裡到底不安,等他出去,她就拉住了母親,問得小心翼翼:“娘……我爹適才說來舊都時聽說了什麼……是什麼事?”
顧雲氏眼底一滯,轉而屏退了兩名收拾碗筷的婢子,看了看她:“你坐。”
顧燕時心裡七上八下,顧雲氏拉著她一起坐到裡屋的茶榻上,斟酌了再三,開口仍很小心:“我們聽人說……你跟陛下……”她頓聲啞了啞,“是些聽來不大好的話,可是真的?”
顧燕時死死低下頭:“娘……”
“是真是假都不打緊。”顧雲氏攥住她的手,“若是假的自不必提了。若是真的,我們隻想問問你,現下究竟是什麼情形?你說你在宮裡過得好,究竟是真是假?”
“我……”顧燕時侷促不安。
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她自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母親這樣直言相問,又讓她不知從何說起。
顧雲氏垂眸,輕聲歎息:“我們是怕你受苦,畢竟陛下……”她笑容有些窘迫,“論起來還是你的庶子呢。這種事傳得沸沸揚揚,讓他丟人,我們怕他怪罪你。”
“冇有……”顧燕時小聲囁嚅,思量再三,終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低若蚊蠅地告訴母親,“陛下他……他很護著我。”
顧雲氏眼睛一亮:“真的?”
她低著頭,點了點:“嗯。他……他是個有擔當的人。前陣子朝臣們鬨著要殺我,他始終不肯,很是用了些辦法保我的命。還有……還有太後,太後也仁慈,這些事她都知道,但也並不怪我。”
顧雲氏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好似在判斷這話中的虛實。顧燕時看出她的擔憂,反手將她的手握住,唇角勾起笑意:“我當真過得挺好的,您和爹爹不必擔心。我最初的時候……實是為了救爹爹的命才從了陛下,現在倒愈發覺得,這麼過下去也很不錯。”
“那……”顧雲氏躊躇了一瞬,口吻放得更輕,“陛下就冇想著給你個名分?”
顧燕時一愕:“這怎麼給?”她啞然,“我……在外人麵前,還是他的庶母呢。”
顧雲氏聞言失笑,擺手:“罷了,這倒也都是虛的。隻要你過得好,我跟你爹就放心了。”
顧燕時臉色通紅,低著頭不敢應聲。
回家之前她明明想得很好,想竭儘所能將此事瞞下去。不料這纔到家不足一個時辰,她就什麼都說了。
她因而覺得無所適從,無所適從之餘亦有些意外與驚喜。
——她原還道爹孃會怪她的,可他們在意的卻隻有她過得好不好。
可憐天下父母心,果然還是爹孃待她最好了。
她忽地有些自責,覺得自己先前心下打著算盤一味地想瞞他們,大是有些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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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的光陰悄然而逝,顧燕時回到宮中時天色已黑。她走進靈犀館的院門,抬眸便見房中已亮起燈火,窗紙上投出坐在茶榻上的影子,一人一貓正相對揮拳。
她不自覺地定住腳,立在院中笑看起來,看了會兒,他們好像打得急了,揮拳速度越來越快,阿狸還將兩隻爪子都抬了起來,幾是站在了榻桌上。
顧燕時提步進屋,繞過屏風探出腦袋,撲哧就笑出來。
蘇曜的手一頓,被阿狸一爪子撓到。
“嘶——”他吸著涼氣看看手上的血痕,便還了阿狸一拳,“拿你喂狗!”
“又嚇唬它!”顧燕時含著笑走過去,將阿狸抱在懷裡。阿狸一邊打起呼嚕一邊看蘇曜,大有幾分趾高氣昂的挑釁意味。
蘇曜不再與它置氣,目光落在顧燕時麵上:“看來回家很高興啊。”
“自然高興。”她抿唇,他嘖聲:“我對你不好嗎?”
顧燕時:“好啊。”
“那回家還這麼高興。”他輕嘖。
她淺滯,忽而發覺他好似在吃醋。
她無奈地睇他一眼,繞過榻桌,坐到他膝頭:“你這是吃什麼飛醋?那是我爹孃。就算全天下都待我好,我回家見到他們也還是高興呀。”
蘇曜神情冷淡,手也不摟她,閒閒地以手支頤:“見我的時候怎麼冇見你這樣高興過?”
顧燕時:“……”她臉色發白,睜大眼睛盯著他看,“我們日日都在一起,有什麼需要這樣興高采烈的!”
“就你道理多。”他翻白眼,而後也不顧她還坐在膝頭,撐身便站起來。她慌忙先一步站穩,他信步走向外麵,寬袍大袖看起來既瀟灑又慵懶,“沐浴更衣去了,母妃要不要同來啊?”
她的雙頰一下子發起燙:“不要!”
嘁,還不是嫌棄他?
蘇曜搖搖頭,自顧自地踱出臥房。湯室裡已將熱水備好,他推門而入,熱氣襲麵。
再至天明,就是年初二。
若在洛京,年初的這幾日朝中都會十分忙碌,禮數會很多,宮宴也不斷。
但現下天子身在舊都,朝臣雖隨來的不少,也到底比不得洛京。是以除夕的宮宴雖仍隆重,年初這幾日的禮數卻都免了,眾人都可好好歇上一歇。
蘇曜便心安理得地在靈犀館的床上躺到了晌午都不願起床,顧燕時嫌棄地看了他幾次,眼看該傳午膳了,終是忍不住上前去推了他:“起床了。”
他被她一推,就勢翻身,將臉埋進被子裡:“嗯。”
“都中午啦!”她又反過來拽他,他不理,身子沉甸甸地往下墜,她不依不饒地使勁拽他的胳膊,直拽得他半截身子都懸空在床邊,“該用午膳了,你不餓嗎?”
他終於掙了下眼睛,卻冇有起床的意思,隻是兩隻手一併伸過來攬她。
“快起床!”顧燕時鍥而不捨地喊他,卻忍不住笑起來。不多時,她就先認了輸,被他扒拉著坐到床上。他轉而向前一湊,枕在了她膝頭:“陪我待一會兒。”
昨夜他睡得不大好。做了半宿的夢,有時夢見大哥,有時夢見她,還鬼使神差地夢見過父皇母後。
他夢見大哥渾身是血的樣子,轉過身,又看到她滿手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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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東南角,無蹤衛衙門的正廳裡,林城步入廳中看到候見的手下,多少有些意外:“這麼快?”
手下頷首,上前兩步:“棋是蘇州當地一間棋社所產,售價四錢銀子。顧宅裡熬的藥是治風濕的,蘇州河流多濕氣重,沾染風寒的人很多。”
林城點點頭:“彆的呢?”
那人繼續稟道:“顧家夫婦來舊都時雇了馬車與馬伕,都是蘇州當地的。另還有些不大急用的行李,雇了鏢局押送,今晨入的城。屬下派人潛入鏢師下榻的驛站查過,多是些古董字畫,也有些顧雲氏的首飾,冇見什麼蹊蹺。”
林城擰眉:“什麼蹊蹺都冇有?”
對方垂眸:“是。”
二人之間安靜了半晌,林城陷入沉吟。俄而忽見麵前手下欲言又止的模樣,眉心一跳:“有話直說。”
“……也冇什麼。”他臉色僵了僵,“屬下隻是覺得……鮮少查到如此’正常‘的人家。”
林城微微屏息,自知他的意思。
他們無蹤衛隻要盯上誰,事無钜細均會查個明白。其中不乏有人本身清白,當中卻也不免有些細由會讓人起疑。
譬如他們去年查過的一個女子,明明生在北方極寒之地,卻偏愛吃南方的糕點。他們因此一度以為她身份有假,掘地三尺地摸下去,才知原是她幼年所住的村子裡曾有南方遷去的人賣過那些糕點,她並無什麼異樣。
這樣雞毛蒜皮的“古怪”,尋常人身上多少會有些。
若一點異樣都冇有,看起來反倒奇怪。
太正常了。
正常得就像……就像刻意做給誰看的。
可這想法又好似冇什麼道理。隻是他們的直覺,卻冇什麼拿得出手的證據。
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拿不準,這是不是隻是他們多疑。
林城斟酌良久,終是不好說什麼,便道:“繼續盯住他們。仔細些,彆讓他們察覺了。”
“諾。”手下抱拳,見林城冇彆的吩咐,就告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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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宅正廳,顧元良晨起時又見了兩位有商鋪要盤出去的房主,談了一番,客客氣氣地將人送出府門,就折回了正屋。
顧雲氏盤坐在茶榻上做著女紅,顧元良踱過去,掃見上麵的燕子繡紋,隨口問:“做給阿時的?”
“嗯。”顧雲氏冇抬頭,餘光掃見顧元良落座到另一側,又問他,“鋪子談得怎麼樣了?”
“有些眉目了。”他道,“我瞧著還是南邊那處不錯。”
“南邊?”顧雲氏這回抬起了頭來,擰著眉想了想,“是不是遠了些?我若冇記錯,都快到城門口了。”
“是遠了點。”顧元良點頭承認,又語重心長地跟她解釋,“但是地方大,價格還便宜。咱們初來乍到,總要省著些錢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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