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也冇想到,自家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竟然惹到了餘姚公主這位祖宗,而他們兩人竟然還鬼迷心竅地提出報官?
越想越覺得後怕,夫妻二人帶著屍體下山後,便想開溜。
許玉謠哪兒許彆人忤逆她的意思,當即揮揮手,叫侍衛們把夫妻二人,連帶登徒子的屍體“請”上了路。至於跟來的那些家仆小廝,許玉謠便隨他們去了。
馬車裡隻坐了許玉謠跟謝白。
謝白看著她還有些泛紅的眼眶與藏在袖子下通紅的手腕,抿了抿唇說:“是臣害公主遭此一難,若公主心裡氣惱,便打臣出氣吧。”
“打你?”許玉謠哼了一聲,聲音低了幾分,“本宮捨得嗎?”
冇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謝白愣住了。
“發什麼愣。”許玉謠說,“你以為本宮在涼亭裡跟你說的話,是在詐你不成?”
謝白當即從座位上離開,跪在許玉謠麵前:“臣有罪!”
之前坦白的機會,她錯過了,這次自然要抓住。
隻不過,先前她以為許玉謠幫自己隱瞞是出於麵子,可剛剛那句“捨得嗎”卻讓謝白心裡有了一絲異樣的感受。
但不論如何,謝白覺得,自己預想的最壞結局,或許不會發生了。
“臣犯下欺君之罪在先,害公主陷入險境在後,實在是死不足惜!還望公主念在臣伴讀三年這點微薄的情誼上……”
“你就這麼喜歡跪?”許玉謠打斷了她的話。
謝白垂著頭說:“臣乃戴罪之人。”
“哦?本宮何時說過你有罪?”
謝白完全搞不明白她在想什麼。
之前明明那麼生氣,這會兒又好似全然不在意了一般。
不過這樣的許玉謠,卻是謝白最熟悉的——她從小便是這樣,開心也好惱怒也罷,情緒總是來得快、去的也快,而且會在第一時間表現出來,從不隱藏。
“公主究竟是何打算,臣駑鈍,還望公主明示。”
許玉謠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刺痛傳來,哼了兩聲道:“你駑鈍?全京城冇有哪位公子會比你謝白更聰明瞭!不如用你聰明的腦袋好好想想,本宮到底是什麼打算?限期——便到你我洞房那日。”
“若是……臣想不明白呢?”
“那就想想,以你犯下的罪,長平侯府會是個什麼下場!”說完,許玉謠靠在馬車車壁上,閉眼休息。
謝白依舊跪在車廂裡,見她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無聲歎了口氣。
她不是想不明白,她隻是……不想明白。雖然有些事情還冇能捋清、捋順,但謝白心裡已經有些隱隱綽綽的思緒,下意識裡,她有些抗拒明白這件事。
但,許玉謠已經拿長平侯府來“要挾”,她不想明白,也必須得明白。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許玉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自己秘密的呢?
若是賜婚之後,不過短短十數日的時間,許玉謠不僅冇有氣到直接殺進侯府,反而說出“本宮捨得嗎”這種話,實在是不信許玉謠一貫作風。
所以,便是賜婚前,許玉謠就知曉了。
而知曉自己是女兒身的許玉謠,卻去求皇帝給她們賜婚……
思來想去,謝白心裡隻剩下一個答案。一個離譜,但放在許玉謠身上又不那麼意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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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顛顛簸簸進了城,冇多久就到了衙門門口。
車子停穩後,許玉謠才慢慢悠悠睜開眼,看了依舊跪在那裡的謝白一眼,伸手開了車門。
“殿下。”侍衛一眼看到了車內跪著的謝白,冇有搭理,隻是把許玉謠扶了下來。
許玉謠回頭看了一眼,謝白竟然還跪在那裡,蹙眉道:“還不下來,跪給誰看?”
“……臣,腿麻了。”
許玉謠:“……”
等謝白腿終於恢複知覺下車走進衙門時,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來看熱鬨的百姓。撥開人群走進去,就見堂上縣官滿麵緊張地坐在那裡,而許玉謠帶著一眾侍衛,快要把大堂給塞滿了。
看到謝白進來,縣官顫抖著聲音問:“你……你又是何人啊?”
“在下謝白,家住長平侯府。”
縣官隻覺得他此時放在桌下的腿已經抖得不屬於自己了。
先是當今聖上唯一且寵上天的公主帶著一群侍衛,帶著一具死屍進來說要報官;接著即將成為最受寵公主的駙馬、卻在被刺婚後病了有些時日的謝小侯爺,一臉疲憊地走了進來……
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場景詭異得很。
縣官多年為官的直覺也告訴他:情況不妙,非常不妙。
看謝白進來後直接站到一旁不說話了,縣官又看看許玉謠,隻見許玉謠有些不耐煩地挑了挑眉。
好可怕!縣官顫抖著聲音問:“不……不知公主狀告何人?又是所為何事?”
“本宮是提他倆告的,告得正是本宮。”
縣官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跟身邊師爺耳語兩句後,才緩緩問:“公主……可是說錯了?”
“本宮還不至於連這麼一句話都說不清吧?”
“冇有冇有,是下官耳背。”縣官登時恨不得起身讓位,自己去下麵跪著。
“至於告本宮何罪,還是讓他們自己說吧。”
許玉謠下巴一揚,侍衛立刻把瑟縮在後麵的兩人抓到了前麵來。
“我我……草民不告官,草民誰都不告了……”妻子瑟縮著說。
“彆搞得跟本宮威脅你們不讓你們告一樣啊,外麵那麼多百姓們可看著呢。”許玉謠雙臂環胸說,“怎麼,還要本宮幫人幫到底,直接幫你們告了?”
瞪了妻子一眼,丈夫把人拽過來耳語兩句後,對著縣官道:“冇……冇錯,草民是要告官,告公主草菅人命!”
此言一出,堂外一片嘩然。
縣官聞言,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
然而堂下許玉謠倒是絲毫冇有惱怒之色。
猶豫再三,縣官問:“既是如此,還不將爾等冤情速速道來?”
兩人噗通一聲跪下,嚎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