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中丞被氣得鬍子翹得老高,轉身就去朝堂上參了我一本。
也罷,這也就是他能報複我的唯一手段了。
我早就看得膩歪了。
整天揪著我不放,何苦來哉?
我也理解不了他的腦迴路。
可是父皇為了安撫人心,還是把我叫過去訓了一通,不過轉身又賜了我許多珍寶,看在這些奇珍異寶的麵子上,我勉為其難地原諒他了。
隻是他的目光總是透過我,在尋找著什麼。
那日我的狂悖之語如我所料傳遍了京都,隻不過她們都在笑我,笑我狂妄無知、出言不遜。
隻有父皇,他的眼神中滿是複雜,可是瞧我笑得冇心冇肺,那股子難以言說的複雜又漸漸淡去,化作一絲絲慈愛目光。
我帶著那些珍奇寶物,招搖過市。
在嘉柔不忿的目光中,淺笑而行。
擦肩而過的瞬間,她聲音清冷,低聲道:“元瓊身為父皇最得意的女兒,尚且不得善終。沁宣,你的來日,又將如何呢?”
她這句話,像是在問我,但又像是呢喃低語,隻是她的目光,再也不是素日裡流露出來的溫婉善良。
我的來日?
那可真由不得她操心了。
“看來大公主不僅是皇後孃孃的心頭刺,還是嘉柔你的心病……我來日如何,你拭目以待不就得了。”
回了公主府,卻聽丫鬟稟報,沈殊覺回寧安侯府去了。
“今天什麼日子?”我擺弄著手中的夜明珠,隨口問道。
“好像是駙馬已故母親的忌日。”
我的手猛然一頓,“怎麼不早說呢?”
既是駙馬亡母忌辰,我又如何能落下?
更何況駙馬的亡母也是一個值得欽佩的奇女子,皇祖父口中的大沁明珠、一代女將,於情於理,我都該去祭拜一番。
“備馬車!”
我匆匆忙忙趕往了寧安侯府,那些人對我的到來似乎頗為意外,前前後後將我簇擁著,我揮了揮手,儘數打發了。
得知他在祠堂,我便匆匆趕了過去。
他跪在蒲團上,本就清瘦的背影略微有些孤寂,我緩緩走進,執著香,恭敬三揖,然後插進了香爐。
褪去了平日裡的紈絝不羈,我此刻確實有幾分認真模樣,以至於沈殊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倒讓我有些赧然了。
他同我一起出了祠堂,寧安侯大老遠就在外麵等著了,微胖的身材快速地移動,像極了一個圓滾滾的雪球。
“公主,老臣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可有惹您生氣呀?”
“他伺候得可週到?”
“若有不順心意之處,儘管調教,可千萬莫要看在老臣的麵子上手軟。”
……
您老也真敢說,麵子這東西,誰都有,就是不曉得您老有冇有。
唉,這些話,我也隻能內心腹誹,憋久了,真怕給自己憋出病來。
麵兒上,我滿臉堆著笑,急忙回道:“駙馬體貼入微,對本宮關懷備至,都好,一切都好。”
我都被自己這虛偽勁兒給嚇到了。
“如此這般,自然最好,公主留下來用飯吧。”
寧安侯的熱情簡直讓人惶恐,被他圍繞著真是渾身不對勁兒。
“不了不了,駙馬前些日子說想要吃青州的鯽魚湯,本宮命人快馬加鞭送來新鮮的鯽魚,又讓禦廚在府中候著呢,隻等駙馬回府了。”
寧安侯聞言,大喜過望,“犬子何德何能,能得公主如此愛重,老臣實在是……高興啊。”
說著,還強硬地擠出了幾滴混濁老淚。
沈殊覺冷眼瞧著這場景,眼裡卻閃過一絲譏諷,被我清晰地捕捉到了。
我連連擺手,另一邊,拽起沈殊覺飛跑。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終是擺脫了寧安侯的嘮叨,他這絮絮叨叨的神功,京城上下鮮有對手,委實讓人招架不住。
這沈家,還得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