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未坐定,仍然保持著那個掀開車簾的動作,像極了大婚之日他掀開花轎簾子時的模樣,那一日,我將團扇扔到一旁,並未以團扇遮麵,所以將他的複雜目光儘收眼底。
他顯然也未曾想到,我將那團扇扔到了一旁,是以掀開轎簾的那一刻,他眼眸裡的複雜情緒都來不及隱藏。
他坐到了我的身邊,緩聲問道:“公主想起了什麼?”
雖然他的神情並未表露太多,但是慌亂的氣息,分外明顯,還帶著幾分驚詫。
我仔細想了半天,這才低聲說道:“大概美人都是相似的,你的眼睛和宋徽青還有幾分相似,可能因為這樣才覺得熟悉,畢竟我和你之前也冇有見麵的機會,不可能見過的……”
“和宋徽青相似?”他的神色不對勁,那個眼神寫滿了嫌棄。
我點了點頭,輕聲應著,“好像是有那麼點相似,細看也不是那麼像……”
“公主的眼神兒有些不太好了,回來之後找個太醫瞧一瞧吧。”他的語氣間還帶著淡淡的惱怒,轉而靠在馬車的軟榻上。
“你怎麼突然就來了?”前幾天忙得不見蹤影,今日卻能縱馬追來,我實在有些意外。
“忙了多日,這才處理完吏部堆積的公務,入宮向陛下請旨隨行,公主卻先走了。”
忙了這麼多天,便是為了去雲州嗎?那日說了那麼多,他竟然一個字都冇有聽進去。
“我前幾日查到一個訊息,駙馬要不要聽?”
他並未言語,我隻能自顧自地開口了:“我命人查季家時發現一件事,朔光五年,季家曾多次設宴,邀凰懿將軍過府,數次被拒,皇後也曾多次命人傳話於將軍,似乎意在拉攏。”
朔光五年,乃是女將軍去世前兩年。
說起女將軍,他的眼眸纔有了變化,他似乎有些失神,好像在追憶著什麼,女將軍去世時,他尚且年幼,痛失慈母,又身處寧安府那種虎狼窩,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公主是想說我們可能有共同的敵人?”他反問道。
“難道駙馬不這麼認為嗎?”
我目光看著他,又再次出聲:“凰懿將軍嫁入寧安侯府,是奉父皇密旨,那麼君臣失和從頭到尾都是假的,凰懿將軍棄兵權、相夫教子也都是假的,她依舊是父皇最信任的心腹之臣!昔日袍澤之情、從龍之功,後來多年輔佐、鞏固朝局,都註定了她是父皇麵前舉足輕重的人物,甚至於可以影響帝王心意,地位不可動搖。”
“母親一生都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所謂的君臣失和,怒而允嫁,本來就是假的……”沈殊覺這句話便是為女將軍鳴不平了,這樣的真相,對他而言,的確有些殘酷。
凰懿將軍是征戰沙場的女戰神,是忠肝義膽的臣子,可對於沈殊覺而言,她更是早逝的母親,提起這些,難免令他傷懷,可是他既然在查,那便是不想讓女將軍死得不明不白,他苦苦追尋真相,也就是想為女將軍討個公道,那有些話,便不可避免要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