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言論,既是提點,也是敲打,借貢稅之事喻元瓊之事,過去之事便過去了,已經不適合再重新提及……
“去吧,父皇都是為了你好,有些事,不如,到此為止吧!”
有些事?他說的……是元瓊的事嗎?也就是說,他從頭到尾都知道元瓊當日之事是另有隱情?
我心下一涼,他從頭到尾都知道,卻冷眼旁觀這麼多年嗎?任由奸人逍遙法外,身居高位?這一切,是因為季家勢大,不可妄動?還是……他知道元瓊是真心想反?
他說的所有話,我儘數應下,不曾反駁,也不見半分為難。
可是從千秋殿出來的那一刻,我臉上的所有情緒儘數斂起。
父皇可能是慈父,但不知是誰的慈父?
他不讓我查的,隻會讓我更加感興趣,我就不信我鬥不過那些牛鬼蛇神。
我剛走出不遠,便在那長長宮道的拐角處看到了六皇子。
他在諸位皇子公主中,應當是最不出頭冒尖的那一位了,人們常常都會忘了還有這一位皇子,其母趙昭儀家世一般,也算不上得寵。
那些皇子公主也時常調侃他是怪人。
逢人同他說上三兩句話,他便支支吾吾地低下了頭,一副木訥寡言,不善與人交流的模樣。
同他交流,屬實有些困難。
當日那些師傅嫌棄我紈絝荒唐,也頭疼他的庸碌無能。
他背對著我快步而走,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之內。
他去的方向,好像是父皇的寢殿……
可是誰都知道,父皇對他並不親厚,甚至於父皇討厭他木訥寡言、唯唯諾諾、庸碌平凡,遇事毫無主見……
我回到了大殿內,沈殊覺的目光恰好望了過來。便朝著我緩步而來。
“公主,怎麼了?”
我朝著他靠近了幾分,壓低了聲音:“你當初在我掌心寫下的字,若我冇記錯,是六皇子的名諱……”
“是。”
也就是說,當初散播訊息說我出現在九梅園與封月閒私會的人,便是他。
沈殊覺眸光微變,顯然察覺出了異樣。
我朝著他低聲道:“這深宮禁苑,男子終究不可多待,我留在這兒陪母妃,你且先回去吧。”
沈殊覺自知其理,柔聲說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便命人傳信給我。”
我點了點頭。
時間過得極快,在張禦醫的調理之下,母妃已經轉醒,臉色仍舊有些蒼白,她拉住了我的手,“陶陶,這幾日辛苦你了。”
我終究不習慣與她這樣親昵,想抽出手又不想做得這樣生疏,好在張禦醫來了,為她請平安脈,結束了我與她之間相顧無言的尷尬局麵。
幼時,我們相依為命,她雖怯懦,可是心裡第一要緊的便是我,也是真正放在心尖兒上疼過的,隻不過後來她的視線就轉移了,我和她之間能說的話也就越來越少,往往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而今,我絞儘腦汁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又不知如何開口,便成了僵局。
這幾日守在宮裡,腦中的弦時刻緊繃,如今,她醒了便好了。
而此刻,青玉匆匆而來,附在我耳邊低聲道:“駙馬回寧安侯府了,聽說還被寧安侯請了家法,似乎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