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於主座,眉眼微斂,掃了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一人身上:“燈芯藏毒,司設大人可有什麼解釋?”
尚寢局司設鋪陳灑掃、扇傘燈燭,她該有一個解釋。
可是她顯然冇想到我將矛頭隻對準了她,一時慌張無措。
“回稟公主,此事六局二十四司確有疏忽之責,日日檢查,卻未能察覺不妥之處,還請公主恕罪。”
那尚宮大人倒是反應靈活,投毒之罪巧妙轉化成疏忽失職,反倒是摘了個乾淨。
她也看出來了,我此行不為問責,隻為敲打。
“本宮是個不喜歡廢話的人,若是再有此類事情,你們也不用再開口說話了。”
“是!”
“將那與毒藥相沖的香料,呈上來。”
我的手捏起那香末,輕輕一嗅:“香料中含有什麼?”
“此香中有沉香、檀香、**、琥珀、蜂蜜、茉莉花、白及、梧桐果!”
我拍了拍指尖粉末,拿帕子擦了乾淨:“我記得之前長樂宮用的不是這個香,何時換了?”
“回稟公主,這個香並不是尚宮局研製的香料方子,是趙昭儀自製的,因後宮娘娘們都喜歡,奴婢們纔去求了配方,製成熏香分用六宮。”
“原是趙昭儀的配方,可真是巧!”
我緩緩垂眸,那尚宮還以為我說得巧是指這香料剛好驗出燈芯有毒。
我輕描淡寫帶過,要了些香料,轉而便出了尚宮局。
剛回到長樂宮的時候,有宮女說,父皇讓我去一趟千秋殿,大概是和母妃的事情有關吧。
我去的時候,父皇屏退了宮人,室內隻剩下了我們兩人。
他看著我的時候,眼眸中流露出愧疚。
“陶陶,你彆怪父皇,有些人暫時還不能動,來日,必定會給你母妃一個公道。”
他說得甚是懇切,將一個君王的無奈表現得淋漓儘致,一番推心置腹,已是帝王作為慈父最難能可貴的一麵了。
因為天子行事,從來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原因。
此刻,我理解了元瓊當日對於純妃之事為何那般淡漠,因為她太過清楚後宮的生存之道,季家安穩,後位便安穩。
就算查出來皇後是幕後主使,也會有下一個替罪羔羊。
“兒臣聽從父皇安排。”
我沉思片刻,欣然拱手,並無半分不悅,彷彿自己還是那個很聽他話的女兒,這些年,我的紈絝放縱都是對著彆人。
父皇拍了拍我的肩,滿臉皆是欣慰:“你能明白就好。”
隻聽他話鋒一轉,轉而說道:“你去雲州徹查貢稅之事,想必也累了,接下來那些事你便莫要插手了,朝中自有人去處理,你母妃病了,你專心侍疾便是。”
這便是不想讓我再插手了嗎?我神色未變,可是心裡卻泛起波瀾。
我還未來得及迴應,他便又再次出了聲:“有些舊事……不適合再次翻出來,你明白嗎?”
“兒臣明白,父皇都是為了女兒好。”我拉住他的衣袖,滿眼都是對他的信任。
他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眼神也透著幾分讚賞。
若說上一刻我隻是懷疑,這一刻我便已經明瞭,他知道我去雲州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