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覺走了,一大清早便隨著吏部官員們出發了。
本想送他,但是來不及,如今父皇命我監國,一應大小政事都先報於我,若有不能決斷的,再去向他求助,可是他也說了,讓我好好曆練,不要擾了他靜養。
禦醫也一再囑咐,若是病情再度反覆,那真是迴天無力了。
不知不覺,父皇也在這至尊之位上坐了幾十載,宵衣旰食、嘔心瀝血,每時每刻不敢放鬆,所以纔有瞭如今的積勞成疾,帝王位,果然不是好坐的。
早朝時分,那龍椅的左下側,特意設了一座。
而此座已經空置多年,上一個堂而皇之坐在這兒俯瞰群臣的,是元瓊。
自她死後,這監國公主之座,便被撤下,而今再度啟用,隻怕下麵跪著的老臣們也有恍如隔世之感。
我一身華服,端然而坐,瞧著群臣山呼千歲。
“父皇休養期間,暫由本宮監國,還望眾卿勠力同心,為國分憂!”
“臣等定儘心竭力。”
我睥睨而望,眾人齊聲開口,但終究神色各異,我漫不經心地開了口:“各位大人若有什麼話想說,切莫憋在心裡,於身有害。”
眾臣紛紛搖頭,不敢言語。
下朝之後,眾人散儘,我卻朝著內宮而去,一路上所到之處,皆是烏泱烏泱地跪了一地,就連後宮那些娘娘們眼裡似乎都多了諂媚討好,如今皇後大權旁落,已然由母妃主理六宮事,而前朝由我監國。
中宮和東宮,一時間,可謂門可羅雀。不過短短時日,似有改天換日之感。
紈絝公主一夕之間權勢滔天,大概這也是元京今日以來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事情。
我剛走到了長樂宮,便瞧見那些女官在奏稟著什麼,見我來了,母妃這纔將那些人打發了出去,她的臉上既有憂慮又有喜悅:“這幾日總覺得太過不真實,我們是真的熬出頭了嗎?”
她向來怯懦,有些事她還是不知道為好,並不是熬出了頭,而是徹底站在了風口浪尖,一招不慎,粉身碎骨,前路要麼光芒萬丈,要麼墜入深淵。
可是看著她那淡淡的喜悅,以及如釋重負之感,我笑著點了點頭:“是,熬出頭了,以後再也冇人能欺辱你、打壓你。”
這些年,她在後宮也過得小心翼翼,不敢有片刻的放鬆,也是,苦苦熬了這麼多年,大概也熬得心力交瘁了。
看著是熬出頭了,可實際上,與季家、中宮和東宮的鬥爭剛剛開始,這纔是真正明目張膽地對上了。
晚間,我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坐在馬車上卻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讓車伕放慢了速度,那茶樓裡站著的赫然便是慕先生的身影,而他身邊坐著一人,白衣勝雪,眉眼豔絕,氣定神閒,打眼瞧著,便非等閒人等。
兩人似乎發生了爭執,慕先生素來深居簡出,為人老成持重,如今卻被一個年輕人氣得暴跳如雷,真是不簡單。
“曲風,去查一查那個男子的底細。”
“是。”
馬車不著痕跡地從茶樓外麵緩緩而過,可我卻在拐角處下了馬車,隻因有人要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