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覺緩緩走到我的身邊,攬住了我的肩膀,輕聲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或許,於他而言,這已是了了這一腔癡唸了……”
“希望如此!”我的掌心已經攥出了紅痕。
他選擇這樣慘烈的離開,隻為了讓我徹徹底底地記住嗎?
拿捏人心,封月閒也的確是箇中好手!
封家鐵騎在前後夾擊中,早已潰不成軍。
而今封月閒也已經身死,封家鐵騎群龍無首,儘數跪地獻降,東西大營軍力合併,收拾殘局。
而我站在那城牆之上,長風拂過,涼意透心,沈殊覺從身後而來,同我並肩。
“權勢之巔,便是真的那般快意嗎?”我不由得反問出聲。
之前,我從來冇有懷疑過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一路走來,局中局,棋中棋,太多鮮血白骨,太多陰謀算計,突然覺得,有些累!
沈殊覺大概猜到了我在想什麼,他緩了片刻,而後出聲:“這就要看你想得到什麼了?權勢之巔亦有諸多無奈,脫手榮華可能也得一身灑脫。”
我看向了他,聲音緩緩:“你想得到權勢嗎?”
沈殊覺聞言,竟是輕笑,眉眼之間,一派雲淡風輕:“權勢於我而言無足輕重,你想要,我便陪你登高而望,你若不要,我便陪你縱馬南山!”
“好!”
他隻言片語,總能讓我心安。
轉眼已是大軍開拔之日,一路上百姓沿街歡送,叛亂平定,百姓便可安居樂業,安享太平,他們所求,便是如此,他們同樣也在讚我。
回京之日,沿街百姓,亦是歡欣鼓舞,入宮見父皇的時候,他滿臉喜色,可是我瞧見了那喜悅表象之下隱藏的異樣。
“今晚,朕在朝陽台為你設宴慶功!”
我微微拱手,滿臉喜悅:“謝父皇!”
他未曾提及儲位之事,而我也緘口不言,從殿內出來的那一刻,我眼眸微沉。
回府之時,慕柏言匆匆而至,臉色極其凝重,我在他的臉上,很少看到這般神色,他素來擺著妖孽麵孔,什麼事都不放在眼裡,可是今日竟有了幾分緊張神色。
他在我身旁低聲耳語:“慕長川已經投入六皇子麾下!”
我聽完以後並未有驚訝神色,從我離京那日起,許多事便已經開始運轉了。
夜色漸起,我與沈殊覺欣然赴宴,父皇高坐上首,滿臉慈愛,四座往來的目光,皆是恭敬與敬畏。
若說數月之前,我高坐監國公主之位,尚且有人質疑,可如今,他們已然心悅誠服,甚至於,他們的眼眸中還有懼色,季家、皇後、東宮、啟安王府,皆是前車之鑒。
“沁宣和駙馬來了,快些落座吧。”父皇朗聲開口,眉眼之間皆是笑意,似乎對如今的結果頗為滿意。
我與沈殊覺緩緩落座,四下目光緩緩投來,敬畏有之,恭敬有之……
迎著各色目光,我與沈殊覺對視一眼,眼底皆是瞭然神色,而六皇子,坐在了我的對麵。
目光對上的那一刻,我竟看出了挑釁之意,他的眉眼之中,再無往日的逆來順受與唯唯諾諾,之前的二十多年,他默默無聞,遊離於眾人視線之外,可而今,所有障礙已除,他竟要走到眾人視線之前了。
想要坐享其成,漁人得利,就看他有冇有這份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