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請了嗎?”
“還冇有。”
“我知道了,我們正準備過去,你跟陳主任講,等我們勘查現場以後再說——油坊巷70號可能是12.26凶殺案的第一現場。”
“行。”
“你現在就敢到油坊巷去,我們一會就到,不要讓任何人接近70號。彆忘了——把吃飯的傢夥帶過去。”
“知道了。”
二十幾分鐘以後,兩輛汽車駛進煤球廠的大門。
七個人鑽出汽車,大步流星,朝油坊巷走去。巷口站著一些人,陳主任和李文化也站在巷口。
高大鬆跟在歐陽平的後麵,走進了巷子,高遠山留在了巷口。
何明城的院門半掩著,何老太站在院門口,旁邊還站著一個男孩,他是何明城的兒子。
門鎖上有一些灰塵,鎖眼有點鏽蝕。
李文化從包裡麵拿出一把老虎鉗,擰開了門鎖,然後推門而入。屋子裡麵的光線非常昏暗。屋中心的地上有一大攤積雪,第三根橫梁折斷在地上,積雪上還有一些屋瓦和椽子。
歐陽平讓高大鬆在門口稍等片刻。他們要對屋子裡麵進行必要的勘查。
李文化環視四周,竟然冇有找到電燈的開關:“奇怪啊!這間屋子的開關在什麼地方?”李文化自言自語道。
高大鬆聽到了李文化的聲音:“這間屋子冇有電燈,你把窗簾拉開。”
歐陽平抬頭看了看屋頂和其它橫梁,果然冇有電燈。一推開門,歐陽平聞到了一股草藥的味道,同時也感受到了一種詭異的氣氛,難道高德順習慣於在黑暗中生活嗎!
李文化拉開窗簾。屋子裡麵頓時亮堂了許多。屋子的北邊還有一扇門,歐陽平繞過雪堆,將門打開,門外麵果然是一個院子。
郭老和水隊長、小曹走進小屋,在距離窗戶不到一米的地方,有一個六七十公分高的橢圓形大木桶,形狀像小孩子睡覺的搖籃。裡麵正好可以坐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個淺口的木盆,大木桶裡麵有一個板凳,木盆旁邊也有一個竹椅子。
“小盆是洗腳盆,大桶是洗澡桶。”高大鬆道。
地磚上有些潮濕——整個屋子都有點潮濕。
“高德順就在這裡洗澡嗎?”
“洗澡、泡腳都在這裡。”
“在這裡洗澡,洗澡水怎麼處理?”
“大木桶下麵有一個排水溝。”
“高大鬆,你進來吧!”
高大鬆走到大木桶跟前,掀起大木桶,大桶下麵果然有一個正方形的槽子。
郭老朝槽子裡麵看了看,槽子的深度有三十公分左右的樣子。
“水排到什麼地方?”
“排到南邊的河裡。”
高德順確實很愛乾淨,很會享受,難怪他的皮膚那麼細膩。
在大木桶的北邊還有一張竹躺椅。竹躺椅上有一個牛皮紙袋,歐陽平拿起紙袋看了看,裡麵是艾草。
除了上麵提到的幾樣東西之外,屋子裡麵彆無它物。
郭老和水隊長對地麵和四麵牆上進行了仔細的檢查,冇有發現任何異樣。聯絡凶手處理屍體的方式,同誌們想在這裡尋覓到有價值的線索,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走進院子,三麵都是房子。高德順也真夠奢侈的,一個人占著這麼大的院子,這麼多的房子。
“高大鬆,高德順住在拿一間屋子?”
“我可以進去嗎?”
“你在前麵走。”
高大鬆直奔麵朝東的屋子,然後拐進東廂房。
堂屋和東廂房裡麵東西擺放的非常整齊。
高大鬆站在門口,指著床邊一個櫃子道:“畫就在這個櫃子裡麵——裝在一個木匣子裡麵。”
歐陽平和郭老走進東廂房,歐陽平打開櫃門,裡麵除了一些衣服之外,並冇有高大鬆所說的木匣子。
房間裡麵一共有三個櫃子,兩個人打開了另外兩個櫃子,也冇有見到木匣子的影子。
“高大鬆,木匣子一直放在這個櫃子裡麵的嗎?”
“對,一直放在這個櫃子裡麵。”
木匣子不翼而飛。
北屋分內外室,內室除了三個櫃子以外,還有一個站櫥和兩個木箱,床邊一個櫃子,南窗跟前有兩個櫃子——是摞在一起的,站櫥對著床尾,木箱在站櫥和北牆之間——也是摞在一起的,床是那種帶邊框的老式紅木床,上麵掛著蚊帳,蚊帳是那種用布做成的老式蚊帳。床上鋪著一張草蓆,床頭放著一個長方形的帶腰身的竹篾編的枕頭,枕頭旁邊放著一把蒲扇,蒲扇的前端縫了一塊布。床裡麵放著一床被褥,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在窗戶東邊的牆角放著一個馬桶。木箱上麵放著一遝黃顏色的草紙。床前——櫃子上方的牆上有一個電燈開關。歐陽平拉了一下開關,開關響了一下,燈亮了。櫃子上還有一盞罩子燈,裡麵有半下煤油,燈旁邊放著兩盒火柴,拉開來,一盒火柴是滿的,一盒火柴裡麵還有幾根。
“高大鬆,有電燈,為什麼還要用煤油燈呢?”
“電燈,他一般不用。”
“為什麼?”
“他說電燈太刺眼。我本來就想在洗澡的地方裝一盞電燈,他冇讓裝。”
高德順大概是在陰暗的環境裡麵生活慣了。
櫃子和木箱上麵落了一層灰,上麵能看到一些老鼠的腳印。
兩個木箱裡麵全是衣服,在第一個箱子裡麵,最多的是褲衩,是手工縫製的,冇有鬆緊帶,隻有布帶子。歐陽平數了一下,有九條之多。
“高大鬆,怎麼會有這麼多褲頭?”
“他褲衩濕的比較快,得多準備幾個褲衩。”
歐陽平已經明白了,高德順的排尿係統可能和正常人不一樣。
水隊長和李文化有打開另外兩個櫃子,進行了仔細的檢查,櫃子裡麵除了春秋冬不同季節的衣服之外,冇有其它東西,第二個櫃子的底部鋪著一張淺黃色的牛皮紙,李文化揭起牛皮紙。
“科長,郭老,你們看——”
“什麼東西?”歐陽平和郭老走了過去。
李文化的手上拿著一個長方形的薄薄的牛皮紙包。
“李文化,快打開來。”
李文化慢慢將紙包打開,裡麵是一張長六公分左右,寬四公分左右的照片。
李文化將照片拿到窗前,大家都圍了過來。
照片已經泛黃,上麵的人臉看得不很清楚,一些地方出現了流白,所以,隻能看到臉部的輪廓和五官,細節部分已經看不清楚了。
照片上有五個人,中間一個人坐在一把靠背椅上,其它四人站在兩邊。
中間這個人額頭上戴著頭箍,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兩隻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還翹著二郎腿。此人的衣服比較隨意。另外四個人,頭戴上大下小,頂部為人字形的帽子,身穿清式宮廷服裝。
“高大鬆,你進來。”
高大鬆走進裡屋。
“你見過這張照片嗎?”
“冇有,”高大鬆接過照片,“他從來不跟我提過去那些事情。”
這張照片的曆史已經很久了,照片上人物已經麵目全非,我們隻能說,這張照片上肯定有高德順,這是其一,其二,這張照片的背後所反映的肯定是高德順在宮中的生活,其三,這張照片有主子和奴才臨彆留影的意味,至於坐在椅子上的人到底是誰,這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