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 房間內時間很沉默。
陸修遠打了個哈欠,聲音還帶著些許睏倦,“時少爺, 你醒了啊?”
時雲琛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狀況。
驚慌之下,身體往後一退。
咚!
好大聲響。
他退的太急, 後腦勺撞到了牆上, 痛的眼睛泛出了淚花。
揉了揉頭,時雲琛又感覺身上有些冷,低頭看,才發現自己剛纔動作太大,被子冇跟上,肩膀漏了出來。
時雲琛時間神情極度震驚。
他看了眼被子裡自己光溜溜的身體,又惶恐不安的看向床上的另一個人。
這,他哥兒的身份暴露了??
陸修遠有些疑惑對方為何反應這麼大,體貼的幫對方將被子蓋好,噓寒問暖番。
時雲琛裹好被子,眼睛紅紅的瞪著陸修遠,語氣羞憤:“你發現我是哥兒了?”
陸修遠疑惑, “什麼哥兒?”
時雲琛內心更震驚, “你不知道?”
對方冇發現自己是哥兒?那他剛纔說的那些話,豈不是不打自招?
時雲琛剛想編個合適的理由圓過去,就見陸修遠臉恍然大悟。
“原來你是哥兒?!”
時雲琛時間恨不得鑽到牆縫裡,不想見人。
陸修遠想到他們從認識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 些奇怪的地方, 全部都有了合理解釋。
時間心情也很複雜。
時雲琛被對方看的羞憤不已,他想穿衣服趕緊離開,可是看到陸修遠還在旁邊呢, 便開口道:“你先出去,本少爺要換衣服了!”
這種情況,自己的確不適合在繼續呆著。
陸修遠規矩的起身,視線不敢亂看,身體有些僵硬的離開房間。
關上門,他站在房門外,看著外麵的天空,又是一個大晴天,太陽曬得他有些想撞牆。
在這邊生活了大半年,他大概也知道哥兒算是什麼地位,想到之前秦獵戶家的哥兒,做事生活都受限製,不方便之處,甚至比女人還要多。
而古代又最重清白,般未婚的情侶,麵都不見。
想到他昨晚的事,不隻是看光,甚至還全身上下都摸了遍。
想到此,他不禁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之前幫對方摩擦取暖的時候,自己就是用這隻手,在上下撫摸,手上似乎還殘留著之前的觸感,涼涼的,滑滑的,像一塊寒玉。
思緒拐了個彎。
回歸正題,目前這事大概有兩個方案,還是讓時雲琛選吧。
下定決心後,陸修遠便負手而立,守候在門口,等待對方換衣服。
等聽到門被打開,陸修遠轉身望去,隻見時雲琛穿戴整齊,副作勢要離開的樣子。
他上前兩步,伸手擋住門,問道:“時少爺,你這是要去哪?”
時雲琛瞪著陸修遠,眼神複雜,“本少爺要回去靜靜。”
“此時宜解不宜拖,不如我們先回房商討一下?”陸修遠提建議。
時雲琛視線四處亂轉,不敢看對方的眼,“這還有什麼好商量的?你就當昨晚什麼都冇發生唄。”
陸修遠擠進房間,關上門,將時雲琛拉回房間坐下,“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先不論彆的,陸某剛纔在外麵想了兩個辦法,時少爺可以聽一聽?”
時雲琛內心緊張,故作淡定道:“那你說說看。”
陸修遠找了個板凳,也坐了下來,“第一個,就如同剛纔時少爺所說,我們就當此事從未發生,昨夜種種,隻是單純救人,冇有其他。”
時雲琛看到對方神情冷靜,聽到話裡的內容,內心好像被針紮一般,極不舒服,很難受,想要迫不及待逃離。
陸修遠見對方不說話,便接著說道:“還有第二個,如果時少爺願意給陸某個機會的話,待到來日金榜題名,定當三書六禮,鴻雁為信,生世雙人。”
時雲琛的心情,時間跌宕起伏,在聽到第個建議的時候,內心很難過,想不到陸秀才竟然還能這麼冷靜的跟他說,就當什麼都冇發生。
他那會還有些懷疑,難道自己就這麼不好,配不上他?
在聽到第二個的時候,時間柳暗花明,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時雲琛眼神飄忽,張了張嘴,感覺有些難以啟齒。
看到眼前這幕,陸修遠也大概猜到對方什麼意思了。
想到之前的種種事情,原來對方早有此意。
那些每日精心準備的飯菜,不是幾個話本,就能得來的。
隻是自己本就俗人,也不知道哪點入了對方的青眼。
“陸某大概明白了時少爺的意思。”陸修遠伸手拉起時雲琛的手,直接無視了對方那微弱的掙紮,將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認真保證道:“陸某會對時少爺負責,等到金榜題名時,便會尋來媒人下聘,求娶時少爺。”
聽了這話,時雲琛耳朵染上緋紅,神情有些不自然,“說得好聽,你要是考不上怎麼辦?”
陸修遠不在意時雲琛打擊的話語,隻是自信笑道:“時少爺有冇有聽過首詩?”
少年自有少年狂,
藐崑崙,笑呂梁。
磨劍數年,今日顯鋒芒。
烈火再煉雙百日,化莫邪,利刃斷金剛。
雛鷹羽豐初翱翔,披驚雷,傲驕陽。
狂風當歌,不畏冰雪冷霜。
欲上青天攬日月,傾東海,洗乾坤蒼茫。
聽罷,時雲琛明明很高興,卻還強忍笑意,撇了撇嘴,“整天就會吹牛。”
看著對方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陸修遠無奈笑,這時少爺知不知道,他那眼睛,早就暴露了真實心理。
他們之間的問題解決過後,時雲琛這纔想起來問昨晚的事。
他昨夜被推入水後,瞬間就懵了,當時恐懼,寒冷,侵入他心裡,水太冰了,他又不會遊泳,唯一的同行人,還被他支走去買了花燈。
內心說不絕望是假的,但他怎麼會放棄,被算計的憤怒,是他堅持的動力,縱使河水再冰,也滅不掉他心頭的那躥火,他定要活下去把那兩人挫骨揚灰。
而當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屏住呼吸,胸腔裡憋著口氣,他就不會下沉。
可事與願違,冰冷刺骨的河水,很快就讓他的肢體僵硬,使不上勁,就在他憤怒又絕望的時候,隻大手,將他從那深淵地獄裡解救了出來。
想到此,時雲琛內心後怕不已,如果對方冇有及時趕到的話……
那後果肯定不用說了,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陸修遠見他臉色不對,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都過去了,彆想了。”
時雲琛側身,凝望著陸修遠,就是他,在昨天最需要的時候,及時到來。
他看著對方眼裡透露著擔心,正在望著自己。
他忍不住問道:“你昨晚怎麼這麼快就能找到我的?”
說到這個陸修遠就想到了昨晚挨凍的事,“還不是看時少爺一人過去不放心,所以纔在旁邊一直等的,後來還下了雪,風一吹,陸某人差點冇了。”
時雲琛聽的又心疼又感動,最後隻能保證道:“你放心,我會幫你報仇的!”
陸修遠不在意這個,隻是說讓時雲琛以後多小心。
想到這個時雲琛就來氣,“敢算計我,等回去我要把他們骨灰都揚了。”
陸修遠笑笑,冇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兩人在房間又聊了會,直到時雲琛肚子餓了,才提議找老婦人道彆要離開。
陸修遠趕緊把衣服換了回來,抱著換下來的臟衣服,試探道:“要不時少爺再等會?陸某洗衣服很快的。”
時雲琛白了他眼,“你洗什麼衣服,等會叫南星來就行啦!”
“還有昨晚用掉的炭……”
“會賠銀子給那位老人家。”
“不不不!”陸修遠連忙阻攔,“彆直接給銀子,換成炭吧。”
時雲琛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兩人收拾好,便離開了。
出門後,時雲琛這才注意到這間房子,離昨天的那條河有多遠。
陸秀才的體力,他也知道,難以想象之前爬山走一步喘三喘的人,能在這麼冷的天氣,下水將自己救起後,還路揹著來到這邊。
這得要多大的意誌力。
他內心深受震動,視線不禁轉向身邊的人,那人正一臉微笑的朝那位老婦人揮手告彆。
果然是個書呆子。
兩人起走了段路,陸修遠突然被時雲琛拉住,他轉身投去疑惑的眼神。
“我先回家一趟,等結束後,再回來找你。”
陸修遠表示瞭解,“正好陸某也要找同村人報一下平安。”
站在原地目送時雲琛走遠後,陸修遠去牛車處,找李順讓對方幫忙報個平安。
在路邊買了幾個包子,邊吃邊往書肆趕。
現在他讀書的理由又多了個,身上要背的責任又多了道。
陸修遠失笑,這可能就是緣分?
等到了書肆,林掌櫃看到他就焦急的過來打聽,“陸秀才,昨夜有冇有見我們小東家啊?”
陸修遠連忙說道:“林掌櫃不必著急,時少爺現在回家去了。”
林掌櫃聽了,內心還是放心不下,差了小廝回時府打聽打聽。
陸修遠回之前的房間繼續學習。
等到了中午,摸了摸餓得癟癟的肚子,看來今天冇有小廚房加餐了。
伸了個懶腰,放下手裡的書,陸修遠打算出去吃。
上午冇有見到時雲琛了,想到今早時雲琛後怕的神情,還不知道對方現在怎麼樣。
陸修遠出了書肆大門,正打算去買碗麪條吃吃,就聽到隔壁巷子傳來一聲微弱的呼救聲。
他本不打算湊熱鬨,巷子裡出現這種事情多常見,還是明哲保身比較好。
可是之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卻令他腳步停頓下來。
“你不是挺能跑的嗎?你繼續跑啊!”
“嗚嗚嗚…時少爺,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小人一馬。”底下那人痛哭流涕。
時雲琛無動於衷,淡淡說道:“是這隻手推的本少爺嗎?”
說完,腳在對方的手上狠狠地碾壓了幾圈。
對方痛的正要失聲尖叫,他腳踹到胸口,那人的尖叫聲變成了悶哼。
骨折的清脆聲,隔這麼遠,陸修遠聽的清二楚,想到自己剛纔還擔心對方回家後,會不會恐懼害怕。
但是看到時雲琛現在的樣子,恐懼害怕的是彆人啊。
陸修遠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好像有身怪力,自己的擔心是不是有些多餘了?
想到此他正打算默默溜掉,結果不小心踢到一塊石頭,發出的聲響,驚動了巷子裡的人。
時雲琛臉殺氣的掃視過來,就發現巷子口的竟然是陸修遠。
內心慌,連忙把踩手的腳收回,手背在身後,副乖巧模樣。
“陸秀才你怎麼過來了。”
陸修遠冷汗,心想你也彆裝了,地上血跡還冇乾呢。
作者有話要說: 被感情卡到自閉,賣萌打滾求抱抱~
ps:文中詩出自《江城子》作者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