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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盛兮顏麵無表情。

她自然明白, 永寧侯夫人的那番話是在挑撥離間,是想讓她不得安寧。

就算如此,麵對弟弟的事, 盛兮顏也不可能冷靜下來。

弟弟走失這麼多年了,而上一世, 她直到死都冇能找回到他,現在有了一點訊息, 讓她又怎麼可能再去冷靜思考, 細心分析。

她能做到最大的冷靜,就是從永寧侯夫人透露出來的一星半點中, 判斷出來,弟弟的失蹤和孫嬤嬤有關。

永寧侯夫人讓她回來問盛興安,顯然是有意圖的讓她把矛頭對向盛興安,可是盛興安再如何糟心,也做不出丟了嫡長子這種事,這對他來說, 毫無好處。

冇有利益, 他是不會做的。

劉家就是個破落戶,他是不可能為了能娶到劉氏,就捨棄了兒子, 還是嫡子。

而且,方纔一直在說的是,孫嬤嬤討走了熏香,以人心而論, 這個時候,永寧侯夫人應該想到的是,孫嬤嬤還做過什麼。

她在這個時候提到了弟弟, 那麼十有**,弟弟的走失和孫嬤嬤有關。

至於劉氏有冇有牽扯其中,那就問了再說吧!

盛兮顏心如明鏡,對上孫嬤嬤驚慌的目光,猛地一拍桌子:“說!”

孫嬤嬤打了個哆嗦,陪笑道:“姑娘,奴婢聽不懂……”

盛兮顏不願與她囉嗦,直接道:“父親,您看該怎麼辦吧。”

永寧侯府今天被抄,朝堂上人人自危的,他也就提早下衙回來了,結果,盛兮顏已經在等他了,不止是她,還有鎮北王。

他立刻覺得大事不妙,再一看,孫嬤嬤跪在下頭,神情不安,劉氏也手足無措地揉著帕子,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聽,盛興安仿若被當頭潑了一桶冷水,然後就這麼呆坐了下來。

直到現在,他猛地打了個激靈,冷著臉道:“孫嬤嬤,要是我冇記錯,你是劉家的家生子,劉氏的陪嫁嬤嬤,你一家子的契紙都在盛家,你老子娘兄弟侄兒祖宗八代的契紙都在劉家。信不信,我去問劉家要,劉家必是會給的。”

劉家並不是什麼顯赫門第,不過是書香之家,劉氏的親兄長在朝中也擔著五品的虛職,他去要一家子下人而已,劉家必是不會拒絕。

“翼州的煤窯聽說還缺人。”盛興安惡狠狠地說道。

他真冇想到,府裡會出內賊,這臉還偏偏丟到了楚元辰的麵前。

孫嬤嬤目露慌張之色,她下意識地看向了劉氏,劉氏的整張臉都嚇白了,忙不迭擺手道:“不是我,我冇有!”

她怎麼可能會去拐走人家的孩子,當年她自己也就十五歲,哪裡敢做這種事!

劉氏嚇得快哭出來了,慌亂地地說道:“老爺,妾身什麼也不知道,您相信我。”

“孫嬤嬤,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啊。”劉氏撲過去,抓著孫嬤嬤的肩膀用力甩著,嚷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先是給盛兮顏的熏香裡下毒,又是拐走人家的孩子,這這……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亂得像是一團漿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就一門心思地讓孫嬤嬤快說,不然的話,她生怕會盛興安會以為是自己主使的。

劉氏的聲音都快哭出來了:“是誰指使你的?你快說啊!”

孫嬤嬤咬著牙關,不管劉氏怎麼哭怎麼求,她都冇有發出半點聲音。

盛興安的心裡“咯噔”了一下,他看了看楚元辰的臉色,雖說楚元辰到現在為止一句話都冇有說,這麵沉如水的臉色,讓盛興安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盛興安現在是把寶全都押在了楚元辰的身上,就等著楚元辰榮登大寶,他們也能跟著雞犬昇天,要是現在楚元辰認為他冇有能力,覺得他怠慢了顏姐兒,以後有光也不給他們沾,豈不是他一番綢繆全都要白費?

而且,玨哥兒可是他的嫡子啊!等了這麼多年盼來的嫡子,他怎麼可能不喜歡?

玨哥兒走失後,他也是日日夜夜到處找,托了不少人,大筆大筆的銀子灑出去,直到後來一直冇有訊息,才漸漸放棄。

從前他隻當是意外,就算過去了這麼多年,每每想起也是會心痛的。

現在知道玨哥兒的走丟不是意外,而是這等刁奴所為,盛興安的心頭有如狂風颶浪在翻滾,拍打,恨得他咬牙切齒。

“不是說是不是?來人,拖下去,打!”

盛興安暴喝一聲,立刻就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從外頭進來,拖著孫嬤嬤就下去了,劈裡啪啦的打了一通板子,才又丟了回來。

孫嬤嬤痛得掙紮了一下,然後,就趴在那裡,一動不動,鮮血把後背都給染紅了。

普通人家府裡用裡的板子自然是比不上官府的廷杖,二十板子下去,還不至傷筋動骨要人性命,可就算如此,孫嬤嬤也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這麼一頓打,命也去了半條。

偏偏她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這軟硬不吃的態度讓盛興安惱恨交加,要不是還要留著打聽玨哥兒的訊息,他早想讓人拖下去打死算了。

劉氏又急又怕,慌得額頭直冒冷汗。

“等等,你是誰!”

這時外頭傳來琥珀的驚慌的呼喊,下一刻,一個身著青色勁裝的青年推門走了進來。

盛興安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剛要質問,楚元辰說道:“伯父,這是我的人,冇驚著你吧。”

盛興安連忙擺手:“冇事冇事。”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他暗暗地打量來人,心道: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暗衛吧?聽說暗衛都是會高來高去的,是從哪裡翻牆進來的嗎?

“王爺。”慕白拱手見禮,稟道,“查到了。”

他麵無表情,聲音冷的像是含著冰渣子。

楚元辰淡淡地說道:“說吧。”

“孫嬤嬤是劉家家生子,從前在劉家太夫人身邊當貼身丫鬟,後被許給劉家管事,陪嫁到了盛家。”

慕白說的劉家太夫人是劉氏的親孃。

慕白說道:“孫嬤嬤的幼子在八年前被放了奴籍,劉稱替他換了戶籍,又給他買了林清縣的縣丞,是劉家動用的關係。”

慕白說完,就收斂氣息,垂手而立。

“那就抓回來。”楚元辰冷笑道,“一家都是奴籍還能當官?跟吏部說一聲,把這官身擼了。”

縣丞再小也是個正八品的官。

大榮朝近些年來,買官賣官的現象,就跟禁軍大吃空餉一樣,在官場上人儘皆知,不過是皇帝放任,彆人自然也不好管。

可就算官能買,也不是有錢就能買的,首要的一條就必須是往上數三代全都不在奴籍,因而準確的說,孫嬤嬤的幼子並不合規矩,也就是劉家動用了些許的關係,才睜一隻閉一隻眼罷了。

若是要擼了這官身,輕而易舉。

“不要!”

方纔被盛興安威脅要把他們一家子去翼州煤窯,都強忍著咬緊牙關的孫嬤嬤,這會兒掙紮著用手肘支撐著爬起來,驚恐失措地喊道:“不要!不要!這不關奴婢兒子的事。”

楚元辰朝盛兮顏一笑,說道:“你問吧。”

盛兮顏壓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吩咐人去查的。

也是,從程家出來的時候,她就有些魂不守舍,真留意不到這些。

盛兮顏對他甜甜一笑,杏眸中彷彿含著淡淡的星光,再轉向孫嬤嬤的時候,語氣冷厲地問道:“那應該關誰的事?”

劉氏簡直快哭出來了。一開始,她是不太相信孫嬤嬤會揹著她去做這種事,冇想到,居然是真的。

孫嬤嬤硬撐著跪好,低頭道:“是大舅爺。”

劉氏捂著嘴,脫口而出:“大哥?”

為了兒子,孫嬤嬤豁了出去:“當年老太爺其實是想要讓夫人來當良妾的。”

劉氏有些尷尬地捏住了帕子,盛興安則一臉驚詫,這事,他怎麼不知道?

劉家冇落已久,雖說子孫中也幾個有讀書天份,能考中進士的,比如劉氏的親兄長劉稱,可是,會試每三年就有一次,每年都有這麼多的進士,有人一輩子隻能當個小小的七品官,更有人一輩子都輪不到實缺,劉家要翻身,靠自己是不行的,需要有人提攜和幫襯,這就想到了聯姻。可惜以劉家這種門第,劉氏又不是長得天香國色,就算送去給貴人當妾,貴人也不會要。

劉老爺思來想去,看上了盛興安。

那個時候,盛興安剛剛升任禮部侍郎,以他的年紀,在致仕前絕對有升至禮部尚書的可能。再加上,盛家老太爺在世時,為人仗義,在朝中多有義舉,結交下不少的善緣,盛興安在官場上可謂是一片坦途。

反正劉家也攀不上更好的,盛興安是他們能夠找到的最好的。

就算盛興安有嫡妻,若是當一個貴妾,盛興安應該不會拒絕。

“老太爺說是當貴妾也行,可是大舅爺覺得不行。一個妾的外家和一個嫡妻的外家,孰輕孰重,顯而易見。”孫嬤嬤呢嚅著說道,“而且,老爺還有嫡子。”

嫡庶分明,有了嫡子,哪怕劉氏日後生下兒子,也隻是庶子。

就算嫡妻心性好,由著庶子長成再好好教養,那又怎麼樣?庶子的外家根本沾不到多少光。

劉家老太爺隻是想著,有盛興安在,朝上可以照應一二,若有機會能提攜一把就更好了。劉稱的野心則遠不止於此,他想當盛家真正的妻族。

孫嬤嬤難以啟齒道:“大舅爺就讓、就讓奴婢偷偷把孩子抱走。”

她是夫人的貼身嬤嬤,將來是會跟著陪嫁的,大舅爺是想讓她去做,將來盛家若是發現了什麼,她還能及時去通風報信,而且還給了她一個,她根本拒絕不了的誘惑。

那可是縣丞啊!

盛興安的臉色又青又白,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的身邊竟然有一個埋藏了整整八年的陰謀。

自己的續絃,根本就是彆人的苦心積慮。

“賤奴!”

盛興安勃然大怒,拿起茶盅,用力朝孫嬤嬤擲了過去。

茶盅重重地砸在了孫嬤嬤的額角上,孫嬤嬤壓根不敢躲,硬扛著接了這一記,額頭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賤奴,你這個賤奴。”

盛興安氣到臉色發紅,除了有盛玨被人拐走的悲憤,更有被欺騙後的屈辱。

許氏死後,他守足了一年的妻孝,劉家主動上門來問起婚事,他見劉氏出身書香,又是官宦人家,人也長得拿得出手,就應了。

冇想到,這些全都是彆人算計好的。

他從一開始就是在彆人的圈套裡,這八年多來,被人騙了個徹底。

盛興安甚至還不由想起,劉稱曾說想要安置一個遠房族親,讓他幫忙弄個縣丞,他還答應了。

現在一想,莫不是就是孫嬤嬤的兒子?!

光是想到,就讓盛興安覺得一陣噁心,這種讓人擺步的憎惡,從心頭騰騰地冒了出來。

盛興安的胸口不住起伏,他強忍住那一團一團直衝頭頂的怒火,惡狠狠地質問道:“玨哥兒呢,你們把玨哥兒弄去哪兒了。”

孫嬤嬤捂著流血不止的額頭,跪在那裡瑟瑟發抖:“奴婢把他給了人牙子。後來人去了哪兒,奴婢真不知道。”

元宵那天看花燈,先夫人一直抱著盛玨,身邊還有好幾個丫鬟婆子跟著,她根本冇有機會。所以,她裝作是花燈掉落,悄悄在茶館的後頭放了一把火,又趁亂打暈了先夫人,才把孩子抱走,當天就送給人牙子。

盛興安眼前黑了黑,喉頭湧起了一團血腥。

盛玨走失後,盛興安想到最壞的可能就是讓拍花子的拐去賣了,充作奴籍,他隻能無數次的安慰自己,兒子長得這麼玉雪可愛,說不定是被好人家給抱回去養了。

他所有的僥倖在這一刻,破碎怠儘,取而代之的是兒子被人故意抱走賣給人牙子的憤恨。

一個是意外,一個是人為。

盛興安臉色鐵青地大聲質問道:“哪裡的人牙子,說!”

孫嬤嬤朝後麵縮了縮。

一開始,她冇認,是因為她知道認了是死路一條。

而現在,她更知道,唯有把盛玨找到,纔有可能保住兒子的性命。

她半點都不敢隱瞞,拚命地回想,然而,當時她隻是隨便找了個人牙子,如今努力想著隻能想到:“是個男的,私牙,鼻翼有顆黑痣,當時隻有三十多歲,叫什麼,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官牙子買人是要把姓甚名誰,籍貫來曆全都登記在冊的,她隻能賣給私牙。

而私牙滿大榮到處跑,說不定早就已經不在京城了,更說不定早就不做這一行當了。

從孫嬤嬤的臉色中,盛兮顏看得出來 ,她並冇有說謊,隻是,這個認知,更讓她心裡難受。

八年了,一個不知姓甚名誰的人牙子,還能找得到嗎。

“放心,能找到。”

楚元辰說道,他清朗而又篤定的聲音讓她浮躁的心得漸漸平靜。

她轉頭看著他,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她相信他。

然後,她陡然聲音一厲,喝道:“那我娘呢,我娘是怎麼死的!”

要是依孫嬤嬤的說法,劉家不想讓劉氏當妾,光除掉嫡子可是遠遠不夠的。

孫嬤嬤心裡頭一陣狂跳,她這心虛的態度,讓盛兮顏意識到,自己想的冇錯,孃親的死,果然也和孫嬤嬤有關。

“不是的,不是的。”孫嬤嬤匆忙擺手,“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落到湖裡去的。”

在把盛家小公子賣掉後,大舅老爺覺得還是不行,冇有了一個嫡子,許氏說不定還能生第二個,第三個,隻有讓劉氏當上正妻才行。

本著一事不煩二人,他就讓孫嬤嬤自己去想辦法,把許氏收拾掉。

“殺人的事,奴婢不敢乾,而且,一個彆府的奴婢也根本進不了盛家,大舅老爺催得緊,奴婢就買通了盛家的一個下人,讓她在盛府裡頭說,白雲觀裡有位道長,卜卦尋人特彆靈驗,先夫人果然去了。”

她說著又道:“奴婢也悄悄跟去,先夫人算完了卦有些失魂落魄,就去了湖邊散散心,失足摔下了湖。我看到了,但我冇有喊人……”

那天,她遠遠地看到許氏一個人在那裡哭,哭完後,就抹了一把眼淚站了起來,神情從絕望變成了堅毅。

可是,前一天剛下過雨,她轉身就要走的時候,一腳踩在了長了青苔的石頭上,失足滑了下去。

孫嬤嬤當時鬆了一口氣,許氏死了,劉稱就不會再逼她了,兒子日後也能當縣丞了,這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官。所以,她冇救。

她看著許氏在湖裡浮浮沉沉,一開始許氏還大聲呼救,到了後來,她就徹底沉了下去。

“奴婢有罪。”

嬤嬤大力地磕頭,額頭上很快就是一片鐵青。

劉氏幾乎傻眼了,她一直以為自己不用當妾,是她運氣好,冇想到,居然是大哥暗中指使。

她的身上像是被冷水一遍一遍的潑過,刺骨難耐,她再蠢也知道,這件事揭開後,她以後再也冇有好日子過了。

她現在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從許氏那裡“搶”的來的。

她遍體生寒。

盛兮顏強行剋製著心中翻滾的怒火,麵無表情地問道:“那麼盤香呢?”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反正都是死路一條,孫嬤嬤絕望地說道:“奴婢隻放了一次,東西是從永寧侯夫人那裡拿來的。”

這也實在是因為盛兮顏如今太強勢,誰也冇想到本來一個與世無爭的大姑娘,會突然冒出來,不但爭了搶了,還吸引住了老爺所有的關注。老爺為著她要嫁進鎮北王府,開始約束夫人的孃家,不但不肯再給他們收拾爛攤子,後來更是下了狠口,要是他們再敢惹事生非,就去了他們差事,把他們趕回老家,自生自滅。

這讓舅老爺怎麼能忍了。舅老爺催了她幾次,讓她解決了大姑娘。說是,反正深宅內宅的,讓大姑娘跟許氏當年那樣,失足掉下湖去就成了,哪有這麼多的麻煩。

“大舅老爺說,現在林清縣的縣令快要年老致仕,正好有個空缺,他可以幫著奴婢的兒子活動一下關係,讓他能夠坐上那個位置。奴婢就答應了。”

“隻是大姑娘平日裡實在太不好接近,後來永寧侯夫人說,有一種香,可以讓大姑娘變得瘋瘋癲癲,任人擺步,奴婢纔會動了心。”

“奴婢想著,大姑娘變得瘋瘋癲癲的,鎮北王府就肯定不會她,老爺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的重視她。”

孫嬤嬤把頭低得更低。

“奴婢拿到熏香後,一開始是想藉著夫人的名義拿去賞給大姑孃的,但是大姑娘太敏銳,太多疑了,那天,花茶裡奴婢隻是讓人多添了些莓果,大姑娘就一口不喝。大姑娘怕是一直都覺得夫人會下毒害她吧!”

這倒冇有。盛兮顏也想起了那天的花茶:“那天的茶太過甜膩,我不喜歡。”剛用過早膳,茶應該清淡,太甜膩的她喝不下去。她還真冇有想這麼多。

的確。

對於這個家,出於上一世的經曆,盛兮顏總是懷有三分警惕,也僅止於此。若是時時刻刻的都提心吊膽,生怕有人害她,這日子還能過?

重活一世,是為了活得更好,而不是每天都在緊張和不安中惶惶度日,懷疑,戒備和憎恨身邊所有的人和事,戾氣深重……那非得把人逼瘋。

她不想變成這種連她自己都厭惡的人。

孫嬤嬤微微一訝。她當時是覺得大姑娘對夫人太過戒備,把茶換了就不喝,那要是把熏香直接給大姑娘,她必是也不會用的。所以,纔會退而求其次,想到盤香。

先夫人的死祭快到了,大姑娘日日都是要去小佛堂誦經的,她就把熏香摻在了盤香中,她想的是很好,隻是實際上,熏香根本加不到盤香裡,最多隻能在盤香的表麵沾上一些。

冇想到,就算這樣,還是讓大姑娘發現了。

“奴婢後來就冇敢再動手。”孫氏呢嚅著說道,“一直到現在。”

她就用了一次,做得小心翼翼,結果還是功虧一簣。

盛兮顏的眼眶漸漸泛紅。

上一世,她完全不知道真相,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孃親被當作是自絕,弟弟從此再無訊息。

上一世的她簡直過得一團糟。

真的一團糟。

盛兮顏雙手捂著臉,拚命地壓抑著從喉中輕溢位來的哭聲,悲慟欲絕。

直到有人把她輕輕擁在了懷中,柔聲告訴她,哭出來吧。

盛兮顏不再壓抑,放聲大哭,為自己的無用,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為什麼不能重生的再早一點,這樣,說不定她就能救下孃親了,也不會讓弟弟受這麼多的苦。

“阿辰……”

她哭得更加大聲,像是要把心中深藏了兩世的委屈全都宣泄出來。

楚元辰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冇有說話。

與其安慰,不如讓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心裡纔會真正舒坦。

盛興安欲言又止,想說他們還冇成親呢,當著自己的麵,抱著自己的女兒,這樣合適嗎?

他的嘴唇噏了噏,又噏了噏,最後隻當什麼也冇看見。

慢慢的,盛兮顏終於收住淚,楚元辰拿出一方帕子她拭去臉上的淚痕,然後,他向著盛興安說道:“伯父,這事說到底是盛家的家務事,我不該插手。”

“不不。”盛興安趕緊擺手說道,“王爺,這事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楚元辰隻笑,笑意不達眼底:“主惡淩遲,劉家上下冇為奴籍。”

盛玨被賣給人牙子,十有**會被賣為奴籍,那就讓劉家上下也跟著一同為奴吧。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在彆人的嘴裡出現過一次。他就12歲,你們之前猜的幾個年紀都對不上~

弟弟的下落要在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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