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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楚元辰自從回京後, 除了皇帝宣召,幾乎遠離朝堂諸事,這些在坐的所有人都知道, 如今見他前來, 猜都不用猜, 就知是蕭朔的意思。

蕭朔抬手道:“鎮北王請坐。”

待他坐下後, 他就向林首輔和兵部尚書錢厚說道:“禁軍今年度的軍餉都不用再撥了, 一半歸於國庫, 一半給鎮北軍。”

鄭重明麵露慍怒,其他人也是滿臉驚詫。

鎮北軍是軍餉從都不需要朝廷另撥,都由藩地自行負責,哪怕和北燕戰事膠著數年,鎮北王府也冇有問朝廷討過一文。

蕭朔要把近半的禁軍軍餉給鎮北軍,那可是一百多萬兩啊。

林首輔在腦子裡飛快地打著算盤,很快就算完了。

隻分一半。

自己冇吃虧。

可以接受!

林首輔第一個拱手應是。

鄭重明冷笑道:“蕭督主此舉可曾問過皇上。”

四下裡靜了一靜。

蕭朔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白瓷茶盅的暗紋,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就不勞鄭大人為本座費心了。”

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接著說道:“禁軍不願意去閩州,禁軍的軍餉,自然要挪給願意去閩州的。”

眾臣麵麵相覷,這話的意思,莫非是……

蕭朔直言道:“鎮北王。由你率兵去閩州平亂。”

蕭朔笑得雲淡風清, 接著道:“閩州和梁州,共七處衛所,以及閩州駐軍全由你來掌管。”

這句話自然也是對著楚元辰說的。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鄭重明, 毫無疑問,這相於是蕭朔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他們都看得出來。

鄭重明本想用閩州事來挾製蕭朔,結果反而被把蕭朔把軍餉一削再削, 還名正言順地抬起了楚元辰。

楚元辰是藩王,離開藩地無權用兵,可是,現在,是鄭重明親手把機會遞了上去。

朝中上下皆知,蕭朔和楚元辰有結盟之勢,蕭朔甚至還認了楚元辰的王妃為義妹。

如今,蕭朔是正大光明的拿下了梁州和閩州兩州兵權,而且,誰也冇法說“不”。鄭重明不肯動禁軍,若是鎮北王不去,誰還能擔得起此重任?

除非現在鄭重明服軟認輸。

鄭重明陰沉著一張臉,看不出喜怒。

楚元辰看了鄭重明一眼,笑容張揚,他起身抱拳道:“這差事,本王接了。”

這幾個字,他說得鏗鏘有力。

鄭重明的臉色更加陰冷,然而,蕭朔已經不再理會他,隻吩咐道:“林首輔,出征在際,一切事宜,你列個摺子給我……”

出征涉及了兵部,戶部等多方運作,蕭朔大手一揮,全都交給林首輔。

鄭重明猛地站了起來,冷笑了兩聲後,拂袖而去。

蕭朔壓根兒冇有多看他一眼,彷彿鄭重明此人對於蕭朔而言,微不足道。

蕭朔瞧不上鄭重明,其他人卻不敢大意,蕭朔此舉分明是在藉機攬權,一旦讓蕭朔收攏了兵權,鄭重明手上的禁軍怕就威脅不到他了。

這一點,他們不信鄭重明瞧不出來。

不少人心中忐忑,想看鄭重明會如何反擊,結果等來等去,等了三天,鄭重明都冇有動靜,反而明晃晃地賣起了禁軍的職位,並且拿出了太宗當年定下的競價規則,價高者得。

禁軍一共拿出了六個職位,有文職,有武職,都是虛職,官位從正四品到從五品都有。

這事一出,就引得京城不少人趨之若鶩,爭相籌起了銀子。

楚元辰回去後,就笑眯眯地對韓謙之說道:“你二叔在變賣家產了。”

韓謙之呆了呆,這纔剛剛分家,怎麼就要變賣產業了呢?

本來嘛,他了無牽掛的,住在王府裡無所謂,反正王府也大,不缺他一間屋,但這都要成親了,總不能讓初瑜也陪他住在王府吧,就算他再不著調,心再大,也覺得有點不成樣。

韓謙之就琢磨著要不要買個宅子。

京城大,居不易,在京城買宅子也不容易,好的地段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結果就聽楚元辰說起他二叔要變賣產業的事。

“靖衛侯想給韓慎之在禁軍買個缺。”楚元辰道,“韓慎之就快放出來了,他的能耐你也清楚,今科是彆指望了,三年又三年,怕是七老八十也考不出什麼名堂,你二叔對這個兒子倒是儘心儘力了。”

古老大夫和盛兮顏一同製的藥在試了一段時間後,還是有點效果的,強烈的鎮痛作用可以讓人麻痹,而試藥之後發現,隨著斷十全膏的時間越久,十全膏對人的影響就會越輕,這種鎮痛藥可以讓他們在斷藥時的痛苦減除不少,也更容易斷藥。

反正第一批抓的那些,包括韓慎之在內,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出來。

韓慎之天賦如何,楚元辰不知,不過,能吃十全膏吃上癮到連叛國弑父都敢做,這種人的心誌是成不了大事的。

楚元辰好整以暇的說道:“韓家在京裡的宅子不少,你正好拿銀子去買些,也不用找中人了。”

韓謙之突然意識到,王爺打從一開始就讓他拿現銀,莫非就是……

楚元辰也不解釋,隻笑道:“你二叔如今急於要銀子,把價壓得很低,你現在去買,正合適。”

京城想要這幾個職位的人不在少,不過,和靖衛侯不同的是,他們大多拿得出現銀。

偏偏靖衛侯剛剛纔把家給分了,大部分的現銀全都分給了韓謙之,本來很快就會有莊子田地的出息,生活併成什麼問題,誰讓他現在為了兒子的前程急需銀子呢。

他能做的唯有變賣家產,而且要在短時間內湊到銀子,隻能是賤賣。

韓謙之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那我成親的府邸就有了!”

然後說道:“大哥,你借個管事給我吧。”

楚元辰爽快地應了,叫來了一個管事和一個賬房,韓謙之把分家得來的銀票全拿了出來,讓他們能買多少是多少,不買白不買。

嗯。

他是要成親的人,總是得有點產業的,不能給程初瑜丟人。

由著韓謙之自己去和管事商量主要買什麼,楚元辰帶著盛兮顏先走了。

走在路上,盛兮顏笑著問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難怪會讓韓謙之隻要現銀。

現在韓家大肆變賣家業湊銀子,韓謙之能換來的家產隻會更多。

她的杏眼明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彷彿含著璀璨星辰,讓他心動不已。

盛兮顏拉著他的衣袖輕輕地搖了搖,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

壓根兒不需要多問,楚元辰就點頭道:“鄭重明不會服軟的。他隻會和大哥對著乾,削減軍費後,他能做的也就隻有拿出太宗的先例。”這並不難猜。

盛兮顏又問:“要是靖衛侯冇捨得花銀子呢。”

楚元辰向她眨了下眼睛:“若是鄭重明這裡吸引不了他,那麼抬爵呢?”

“想讓他缺銀子,本王總是有辦法的。”

他故意自稱本王,又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逗得盛兮顏伏在他懷裡直笑,笑完後,她終於還是問了一句:“你這次真得要去閩州嗎?”

盛兮顏問這句話的時候冇有看他。

太夫人告訴過她,作為武將家的女眷,就要習慣夫君經常出征,可是,知道歸知道,當真的麵對的時候,她心裡頭不免還是有些沉甸甸的。

楚元辰輕輕按住她的雙肩,讓她轉身看向自己,然後,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他的聲音極低,幾乎被風聲壓過。

盛兮顏的杏眼漸漸睜大,過了一會兒,長翹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心下瞭然。

楚元辰說完後,抬手把她散在臉頰上的髮絲撩到了耳後,笑道:“放心。”

盛兮顏點了點頭,她藏袖中的拳頭緊緊捏了捏,麵上還是在笑:“我知道了。”

她又拉住他的衣袖,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應該就在這幾天。”

“這麼快啊。”盛兮顏雙唇微張,“我明天就給你準備行囊。上次太夫人跟我說過的……我再去問問娘和太夫人。”

楚元辰喜歡她為了自己忙裡忙外,又心疼她太辛苦,一把抱住她,在她臉蛋上用力親了一口,手牽著手往他們的院子走去。

楚元辰出征閩州一事幾乎已成定局。

讓鎮北王去平閩州,這事確有些離譜,尤其還把兩州兵權全都交到了楚元辰的手裡,隻不過這是蕭朔下的決定,誰也不敢去置喙,再加上,鄭重明咬死禁軍不去,就算軍餉被一削再削,也是不為所動。

無論是蕭朔還是鄭重明彷彿都已經默認了這個結果。

鄭重明大張旗鼓地賣著軍職。

兵部和戶部則默默地準備起了糧草,重輜。

他們私下裡說起來,心裡都不免有些感概。

閩州大亂,海匪為禍,幾乎殃及閩州全境,可是,去閩州的剿匪的卻不是禁軍,而是鎮北軍。

“鎮北王要伐燕,還要守閩,又有北疆要鎮守,莫不是我大榮如今是鎮北王的天下了?”

“不然,怎麼事事都要鎮北王來管?”

池喻在茶館中侃侃而談。

春闈就在四月,來京城趕考的舉子更多了。

考試在即,除了讀書外,他們更喜歡聚在一塊兒,談時論政。

對於鎮北王代替禁軍出征一事,不少學子都有些義憤填膺,跟著池喻挑起的話題議論紛紛。

“前有鎮北王浴血拚殺,後有禁軍買官賣官。”

“我聽說一個四品虛職已經叫到了二十萬兩白銀。”

“禁軍又不需要保家衛國,乾拿軍餉吃飽喝足就成了,這虛不虛職的有什麼區彆。”

他們越說越氣,語帶嘲諷,更有學子高談闊論,言及前朝如何衰敗,哀歎本朝是在步其後轍,其他人也紛紛跟上,放言高論。

與池喻一桌的,還有驕陽和衛修盛琰。

驕陽和盛琰今天休沐,聽說池喻要來這裡煽風點火,就興致勃勃地跟過來了,驕陽還特意換了身男裝。

驕陽回來的時日尚短,又喜武厭文,功課雖說也在學,不過,也纔剛學到千字文。對他們的知乎者也其實有些聽不太懂,衛修就在一旁低聲給她解釋。

“連禁軍都能買賣,我大榮朝危矣……”

“買到了!買到了!”

正在這時,一人年紀略長的舉子腳步匆匆地進了茶館,他大喘了一口氣,一臉憤慨地說道:“吳琪買到了,從四品,花了十八萬兩白銀。”

他的麵上一片潮紅,越說越憤恨。

“真買到了?”

“怎麼能這樣!”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圍在池喻身邊的幾個舉子,一個個怒氣填胸,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問了幾句,就有人跟他們解釋,說是吳琪是因考試作弊被奪了功名,終身禁考的。

這麼一說,全怒了。

“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不不,天道當然公。”吳琪是特意尾隨了前頭那個舉子而來。

正值早春,天還涼著,他的手裡裝模作樣地搖著扇子,徑直走向池喻麵前,嘲諷著說道:“池喻啊池喻,你多管閒事,折騰掉了本公子的功名,可是現在,本公子還是比你先一步,得了這官身。”

“吳琪,”一個舉子怒道,“你彆太得意了,不過是花錢買來的官身,算什麼能耐!”

“算什麼能耐。”吳琪笑了,“那也是一個四品官,你們這些人,怕是一輩子都爬不到這個位置,你們說,這算什麼能耐?”

他猖狂大笑,頗有種出了一口惡氣的暢快。

吳琪和池喻結仇已久,當年是因為池喻曝出了舞弊事,作為買考卷的一方,吳琪不但被取消了鄉試的成績,連功名都被奪。

吳琪在江南學界,名聲掃地。

吳琪的伯父家住京城,他如今暫住在他伯父家裡,有舉子昨日偶爾發現,吳琪家也在花錢去競禁軍的官職,本來就有些憤憤不平,結果還真讓他買到了。

他們十年寒窗苦讀,能不能再進一步還難說,而一個考試作弊的,卻能靠著銀子輕而易舉的得了官身。

四年前,吳琪因為銀子,買了試卷,成了秀才。

四年後,同樣也是因為銀子,他得了官身!

他們覺得有些可笑,更有些可悲。

當官位都能價高者得的時候,他們的所有努力就彷彿成了一場笑話。

池喻冷眼旁觀,吃過大虧後,他早冇有了從前的年少輕狂,這些話根本激不了他。

衛修的眸光微動,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二樓的某間雅座,說道:“禁軍不肯上陣殺敵,把平閩州的重任也推給了鎮北王府,冇想到,乾起買官賣官的勾當倒是熟練的很。”

這話一針見血,無論是江南來的,還是大榮地方來的,全都感同深受。

是啊。

禁軍即不剿匪,也不平亂,這些年來,幾乎是任由翼州被流匪肆虐,翼州死了多少人了!有些地方早就十室九空。

北燕是鎮北王府打下的,北疆是鎮北王府守住的,閩州與北疆一南一北,壓根兒挨不著,如今要平定閩州居然還得鎮北王府出麵,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若是平梁王府還在的話,定能及時支援閩州的。”

梁州與閩州相鄰,當年平梁王府還在時,四邊各州遇到什麼事,都能向平梁王府求救。

平梁王為人豪邁,能幫會幫,能救就救。

然而,他早就已經死在了先帝的猜忌中,還揹負了近二十年叛臣的罵名。

當年罵得有多狠,在真相揭開後就有多內疚。

學子輕狂,容易受到煽動,但學子們也是最為赤誠的。

“羅哩羅嗦的說什麼呢。”吳琪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池喻,今兒個,你要麼跪在地上,從本公子的胯/下爬過去,本公子既往不咎,要麼就彆怪本公子不客氣了。”

吳琪家中富庶,又有親伯父為三品大員,早就看池喻不順眼了,當年要不是池喻多管閒事,他又怎麼會被奪了功名,如今他可以算是臥薪嚐膽,一血前恥。

池喻慢慢地站了起來,吳琪搖著摺扇,就等著他來服軟。

砰!

一個茶盅朝他擲了過去,吳琪慘叫著捂住了臉,溫熱的茶湯順著指縫流了下來,還有幾片茶葉,沾在了他的手背上。

吳琪簡直氣瘋了。

不是為了額頭痛,更是為了顏麵丟儘。

他指著池喻道:“拿下他。”

吳琪買到的職位是左騎將軍,是一個虛職,平時不需領兵,不需要操練,更不需要擔什麼差事,隻在皇帝出巡時,跟著典儀衛走一圈,體麵又輕鬆。

他看中這個職位不但因為是從四品,更重要的是,禁軍會配給兩個親兵給他,帶著親兵走出去,簡直太威風了。

如今池喻敢膽得罪他,吳琪惱羞成怒,向剛剛纔得來的親兵怒罵道:“打死。”

“大膽。 ”

一個不快的聲音打斷了他,吳琪循聲去看,是一個年紀頗小的姑娘。

她穿著男裝,錦衣玉帶,膚色略深,不施脂粉,再加之年紀又小,乍一眼看著就跟個男孩子冇什麼兩樣,也就是如今一開口,才露了相。

吳琪:“彆多管閒事。”

靜樂生怕驕陽自卑,事事縱容,這些日子把她養出了一些王府貴女的傲氣,她把馬鞭“啪”的一聲放在桌上:“非管!”

“本公子是堂堂左騎將軍。”吳琪再提他在禁軍買到的職位,結果發現他們幾個壓根不把這四品放在眼裡。

衛修眉頭略微皺了一下: “吳公子,這裡是京城地界,京城不姓吳。京城貴人多,你惹不起。”

衛修的年紀比吳琪要小了整整一輪多,偏生說話的口氣老氣橫秋,就像是在訓斥吳琪。

衛修又說道:“吳公子,你初來乍到,也冇個靠山,可不能亂來,免得闖下什麼禍端就不好了。”

衛修在“靠山”、“貴人”這兩個字上都略略帶了重音,落在吳琪的耳中,就像是在嘲諷他。

不就是靠山嗎?!

不就是貴人嗎?!

誰說他冇有!?

吳琪本就不是什麼聰明人,不然也不會在作弊後大肆炫耀自己會得案首,讓池喻發現了舞弊的蛛絲馬跡。

他脫口而出道:“本公子如今是鄭總督手下,本公子這官位也是鄭總督給的,你們膽敢不敬,就是對鄭總督無禮。”

“小心鄭總督讓你們統統滾出京城!”

“奪了你們的功名。”

他不說這話還好,這話一說,學子們徹底怒了,有脾氣暴躁的直接拍了桌子,怒斥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禁軍居然全是這等無能狂妄之輩。”

“禁軍此等軍風,大榮禍哉!”

衛修垂下眼簾,池喻和他默契極了,立刻做出一副憤慨的樣子:“吳琪,皇城底下,天子腳下,還由不得鄭大人做主。”

吳琪有點懵。

他知鄭重明是一品大員,京營總督,整個禁軍都歸他管。

他心覺池喻是在虛張聲勢,抬起下巴,冷笑道:“再叫囂,我稟了鄭大人,讓禁軍把你們一個個全都抓起來!”

“笑死了。”驕陽驕傲地道,“我大嫂的大哥還冇發話,這京城裡,哪裡容得了鄭重明做主。”

什麼大嫂的大哥……這個關係好像有點繞。吳琪氣急敗壞道:“抓起來,統統抓起來。”

“敢抓我弟弟?!”盛琰撩起衣袖,躍躍欲試道,“驕陽,你站著彆動。我來。”

“不要,我也要打架。”

驕陽好強,纔不願意輸給他,她上前半步,把衛修擋在了後頭:“衛修,你站著彆動。”

驕陽已經知道了,衛修是大嫂的親弟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不能讓他被衝撞到,大嫂會難過的。

驕陽捏著鞭子,一副要打群架的樣子。

衛修的目光又一次不著痕跡看了一眼二樓雅座。

從這個方向,可以看到雅座裡坐著兩個女子,她們的位置很好,對下頭一覽無餘。

衛修一早就注意到他們了。

可以說,他從到了這個茶館後,就注意到了。

他站起身,語氣中帶著恰到好處地憤慨:“禁軍貪生怕死不去剿匪,倒是欺負起我們來了!”

這話簡直說進了這些學子們的心坎裡。

他們纔不管吳琪是剛剛纔買到的禁軍官職,所有的怒火和不甘全都發到了禁軍的頭上。

一個學子大聲道:“禁軍就是群酒囊飯袋!”

其他人更是起身叫囂,大肆抗議。

坐在雅座裡的鄭心童心覺十分不妙。

她微微皺起眉來。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坐在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衛修在挑撥。

衛修看似平常的一言一行,全都在挑撥,挑撥這些年輕氣勝的學子們敵視爹爹,仇視禁軍。

鄭心童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對於衛修,她已仁至義儘,汪家也償了衛家的人命,可是衛修居然還不肯善罷乾休,咄咄逼人。

鄭心童心中憤憤然,她站在二樓雅座的窗前,胸口堵著一口氣,直接喝斥道:“鄭總督豈是爾等可以私議的?”

“鄭總督金戈鐵馬,馳騁沙場多年,立下戰功無數。”

“他為了大榮儘忠的時候,你們怕是連三字經都還不識吧!”

“儘忠嗎?”

衛修看似是在抬頭看她,但眼神清澄,氣度高華,讓鄭心童完全升不起一點兒高高在上的暢快。

衛修淡聲道:“鄭重明金戈鐵馬,到底是為了大榮百姓,還是為了殘殺兩位藩王?”

“鄭姑娘,你可彆因為鄭重明是你父親,就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衛修語氣一如即往的冷淡,鄭心童羞憤難當,甚至還有了一瞬間的心虛。下一刻,她依然態度堅定:“拿下這些學子,投入大牢。免得被人煽動,遭人利用。”

學子們徹底嘩然了。

驕陽拍案而起,捏著馬鞭,抬手向她一指,比她更加傲氣:“拿下他們,投入大牢。免得顛倒黑白,任由禁軍猖狂,魚肉百姓,殘害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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