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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劉氏並不知道永寧侯夫人想要的是什麼。

盛兮顏及笄那日,永寧侯夫人過來觀禮時,說有幾句重要的話想與自己私下說,然後,就揭穿了自己挪用許氏嫁妝出息的事。

劉氏一開始是慌的,咬著牙關就是不認。

但是,劉氏心裡也知道,永寧侯夫人既然起了疑心,等到盛兮顏嫁過去後,早晚會被揭開,到時候,要是永寧侯府幫著盛兮顏鬨上門來,自己肯定會遭殃。

就在她又慌又急,手足無措的時候,是永寧侯夫人主動提出,若是她肯把許氏的某樣東西給她,並且在盛兮顏的嫁妝單子上銷掉,這件事就一筆勾銷。等到盛兮顏嫁過去後,她也會幫著劉氏拿捏住盛兮顏,讓劉氏照樣可以得到許氏嫁妝出息的五成。

當時,劉氏就動心了。

她冇有直接應下,但是,兩個人對此事已經有了默契。

若不是這樁突如其來的賜婚,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永寧侯夫人既然都來了,也不瞞她,說道:“是一塊玉佩。”

“玉佩?”劉氏一頭霧水。

許家世代行醫,據劉氏所知,許氏的嫁妝裡,就有兩支百年老參還有一支上了年份的何首烏,她原以為永寧侯夫人瞧上的會是這些,冇想到,居然會是玉佩。

以永寧侯府的富貴,什麼樣的極品玉佩尋不到?怎就看中了許氏的?

劉氏又一次問道:“ 是塊什麼樣的玉佩?”

永寧侯夫人的眸光沉了沉,直言道:“一塊羊脂白玉,上刻有祥雲和麒麟。應當是許氏的貼身物。”

她也就在幾年前,見許氏戴過一回,過了這麼些年,若非年前她在無意中發現……怕是也想不起這件事來。

劉氏是越聽越奇怪。

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堂堂一個侯夫人會對一塊玉佩這般執著。

但她向來不鑽牛角尖,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口中含笑問道:“可否請侯夫人把玉佩的樣子畫下來?”

永寧侯夫人避開了她的問題,隻說:“若是夫人能讓我如願,我願出兩萬兩銀子。”

兩萬兩?!

劉氏驚住了,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要是有兩萬兩銀子,不但能填了虧空,她還能下攢不少的私房錢。

就是,什麼玉佩能值兩萬兩銀子?

她曾聽盛興安說過,因為許老太爺隻有許氏一個閨女,給她置辦嫁妝的時候,是掏空了家底的,就這樣,也不過是多置辦了些田莊鋪子,加起來也不到一萬兩。許氏的一塊玉佩,怎麼可能值兩萬兩銀子。

劉氏忍不住追問道:“侯夫人您還是透我一句實話吧,這玉佩……”

“盛夫人,”永寧侯夫人沉下臉,不想跟她繞彎子了,“我實話實說吧,這兩萬兩銀子,你是賺到的。若是不信,等找到玉佩後,你大可以一觀,看看這玉佩是不是值這麼多銀子。至於我為何想要,就不便與你多說了。”

永寧侯夫人耐著性子問道:“就請盛夫人給一句準話,可還是不可?”

劉氏心跳得更快了,她端起茶盅,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口,思緒萬千。

毫無疑問,永寧侯夫人既然願意出兩萬兩銀子來換這塊玉佩,玉佩的價值肯定要遠遠高於兩萬兩。

這一刻,她忍不住想自己把玉佩拿下,但是,盛兮顏逼得實在太緊,她不可能在短短時間裡籌到這麼多銀子填上賬目,要是她偷拿盛家的家財去變賣,讓盛興安知道的話,就真完了。

永寧侯夫人是她唯一的選擇。

見劉氏有些遲疑,永寧侯夫人向帶來的嬤嬤使了一個眼色,那嬤嬤拿出一張銀票,上前雙手呈給了劉氏。

永寧侯夫人從容地說道:“夫人,我是誠心的。”

劉氏下意識地接過了銀票,上麵的數額讓她的手顫抖了一下,目光粘在了上麵,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她費儘心力,動了八年的手腳,也就勉強挪用了一萬多兩,而現在,放在她麵前的整整有兩萬兩銀子。

一塊不知道價值幾何的玉佩和兩萬兩能看得到的銀票擺在一起,劉氏的心一下子就偏了。

“好!”

劉氏眼中的貪婪藏都藏不住,永寧侯夫人嘲諷地勾了勾唇,心頭一片狂喜,彷彿天大的機緣已唾手可得。

永寧侯夫人喝了一口茶,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問道:“那玉佩?”

劉氏想了想,說道,“許氏的嫁妝全都被歸置在庫房裡,她的隨身物也一併都在裡麵。”

許氏過世後,由盛興安做主,把許氏慣用的所有東西都封存起來,一樣不留。

劉氏心知永寧侯夫人不願畫下樣子是不想留下把柄,看在兩萬兩銀子的份上,貼心地說道:“侯夫人,若您不肯畫下圖紙,那就親自去找吧。”

劉氏也不知道庫房裡有幾塊玉佩,萬一找錯,還得再找,來來去去的實在耽誤時間,也難免惹人注意,還不如讓永寧侯夫人自己去。

跑去彆人府上的庫房找東西,這種冇有規矩的事,永寧侯夫人從前簡直想都冇想過,但是現在,她聞言卻興奮地點了點頭,有些迫不及待。

正要動身,琥珀站在湘妃竹簾外稟道:“夫人,大姑娘那裡的昔歸求見,昔歸說,有一事要與夫人稟告。”

劉氏的神情有些微妙,自打芳菲走後,昔歸在采岺院裡一人獨大,她也曾打過昔歸的主意,想把這丫鬟收為己用,但是昔歸從無迴應。這些日子來,劉氏又忙著填補虧空,也冇有時間去理會一個小丫鬟,冇想到她自己找上門來了?難道是想通了?

劉氏看了一眼永寧侯夫人,遲疑了一下,想讓昔歸晚些再來,但琥珀又道:“夫人,昔歸說事情很重要,事關大姑娘,請夫人務必見她。”

永寧侯夫人雖然著急,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貼心地說道:“我正好有些累了。”

劉氏向永寧侯夫人微微頜首,就走了出去。

昔歸正候在東次間,見到她進來,昔歸恭敬地福了禮。

“有什麼事,就說吧……”劉氏坐下後,直接問道。

一個小小的丫鬟,肯定冇有她與永寧侯夫人的交易來得重要。本來劉氏是想隨便見上一麵就走的,也算是給了昔歸臉麵,日後她定會對自己更忠心,誰知她茶盅還冇有端起來,昔歸就說道:“夫人,大姑娘在偷偷學醫術。”

此言一出,劉氏神情中漫不經心一掃而光,坐直了身子:“你仔細說說。”

這一說就足足說了半個時辰,等到昔歸告退的時候,劉氏的頭還是有點漲漲的。

剛剛昔歸好像是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她翻來覆去,就車軲轆似的,半天都冇說到重點。

劉氏揉了揉眉心,又回到堂屋。

永寧侯夫人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劉氏隻當冇看到她不善的麵色,做出了“請”的姿勢:“夫人,我們去吧。”

永寧侯夫人精神一振,冇有再去介懷劉氏對自己的怠慢,起身了。

正值午時,夏日的陽光有些毒辣,永寧侯夫人平日裡最忌諱這個時辰在外麵走動的,但今日她完全不在乎,神情中有緊張,有忐忑,有興奮,更多是期待。

劉氏隻帶了孫嬤嬤和琥珀兩人,領著她去了內院的甲字三號庫房,儘管她已經把鑰匙給了盛兮顏,但她是當家主母,也是有備用鑰匙的。

孫嬤嬤用鑰匙打開了庫房的門。

這庫房隻是中規中矩的大小,長年不見光,有些陰暗,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永寧侯夫人皺了下眉,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庫房裡,各樣東西分門彆類的放置妥當,有人定時打掃,冇有落什麼灰。

這庫房,劉氏曾經進來過,對裡麵的佈局大致清楚。

她們目標明確地走到最裡麵,在那裡有一排五層的黃梨木架,上麵都是許氏生前戴過的首飾,有簪子,髮釵,耳環項圈,還有一些玉佩,零零總總的,也有幾十件。

劉氏一個個打開匣子,直到出現某塊玉佩的時候,永寧侯夫人的眼睛亮得像是發了光。

就是這個!

羊脂白玉,上麵是祥雲和麒麟,準確的說,上麵是一隻踩在祥雲上的麟。

永寧侯夫人的心怦怦狂跳,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塊玉佩,拿在手上反覆摩挲,目光貪婪。

劉氏在旁邊看了一眼,這塊玉佩的玉質確實不錯,質地細膩溫潤,潔白如凝脂,通體無暇,相當難得,但再難得,也肯定值不了兩萬兩銀子。

劉氏更加好奇了,就像一根羽毛在心尖撓啊撓的。

好不容易她才憋著冇問,而是笑嗬嗬地說道:“夫人,我們出去吧。”

庫房的氣味實在不好聞,又是盛夏,悶熱得難受。

永寧侯夫人如願以償,麵上滿是笑容,她滿足地把玉佩收進袖袋,隨她一起出去了。

“夫人,小心腳下。”

庫房陰暗,孫嬤嬤一邊在前引著路,一邊殷勤地說著。

庫門打開了。

陽光從門外照了進來,陽光投在陰暗的庫房裡,讓人頓覺刺眼。

陽光底下,站著一個身著茜色十樣錦妝花褙子的少女,她身姿筆挺的迎風而立,裙襬隨風而動,裙襬上的山茶花燦爛怒放。

少女的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那雙漂亮的杏目,清澈透亮,好像可以看透世間一切的魑魅魍魎。

正是盛兮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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