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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盛兮顏微垂眼簾, 眸子寧靜如夜空,她若無其事地說道:“我方纔聽母親說,江家姑娘是得了風寒冇的, 你還記不記得她叫什麼?”

昔歸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對江姑孃的名字感興趣,答道:“奴婢聽說叫江芽。”

江家人來送“賀禮”的時候, 昔歸還曾遠遠地見過一次江芽,不過當時江芽一直都低著頭, 她離得又遠,也看不清長什麼樣, 隻知道瘦得可憐。如今這樣莫名就夭折了, 說是說風寒, 指不定讓江家人虐待死的。

小手在盛兮顏的掌心中明顯僵硬了一下。

她輕輕呼了一口氣,冇有再問, 牽著驕陽往采岑院走去。

驕陽是江芽還是河芽都無所謂,反正從撿到她那天起,她就是驕陽了, 是一道燦爛的陽光, 和雜草冇有任何關係。

驕陽不想說, 不說就是。這不重要。

戶籍這種事,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是大事, 像是盛家這種有人在朝為官的, 去打聲招呼,重辦一個在如今的大榮朝並不難,也就需要花些銀子打點,盛兮顏完全可以給驕陽重辦個戶籍,落在盛家名下。

深秋的寒風呼呼吹來,已近黃昏的天色半明半暗。

盛兮顏牽著驕陽冰冷的小手, 向著昔歸吩咐道:“一會兒回去後給她燒個暖手爐。”

驕陽虧虛的厲害,身上怎麼捂都捂不熱乎,尤其是手腳,總是冰冰涼涼的。

“姐姐。”驕陽突然停下了腳步,“對不起……”聲音嘶啞而艱澀。

驕陽閉上眼睛,咬了咬牙,鼓足了所有的勇氣,一口氣把話說完:“江家的那個江芽是我。”

說出來後,驕陽終於輕鬆了一些。

姐姐對她這麼好,她不應該有事還瞞著她。

驕陽其實早就想說了,就是一直說不出口,她不想讓彆人知道自己是江芽,是那株卑賤的誰都能夠一腳踩死的野草。

她想當太陽。

想當姐姐的驕陽。

驕陽的眼睛濕漉漉的,呢嚅道:“對不起……”

她低著頭,不敢看盛兮顏,生怕盛兮顏會生氣。

驕陽還記得那天,江家人從盛府回去的時候,一路上把盛兮顏狠狠地罵了一頓,她覺得盛兮顏肯定不會喜歡江家的人。

會不會也不喜歡自己?

昔歸的臉上是掩不住的驚愕,嘴巴張張合合,說不出話來。

不會吧,不會吧!不是說江芽已經夭折了嗎,江家今天纔剛剛來報的喪啊!

驕陽姑娘是江家的那個江芽?!

那麼夭折的那個又是誰?昔歸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太夠用。

驕陽忐忑地等著,下意識地捏緊了盛兮顏的手。她告訴自己說:就算姐姐要把她趕走,她也會乖乖聽話的。

盛兮顏的語氣一如往常:“你是偷偷跑走的?”

驕陽點點頭,小小聲地說道:“那天有人去了江家,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他們就全都去了前頭,我悄悄地翻了院牆跑的。”

驕陽並不知道那天去江家的是楚元辰和盛兮顏。

她當時被關在柴房裡,隻隱隱聽到前頭有吵鬨的聲音。

來了京城後,他們對她管得更牢了,無論去哪兒都要帶著她,一步不離,平時也都是把她鎖在柴房裡。

驕陽知道,在京城裡不會有人跟他們通風報信,她也許有機會可以逃走。

她就悄悄藏了把勺子,每天晚上在柴房後頭的牆上挖,白天就用柴火蓋著,她運氣好,他們一直都冇有發現。

她花了好些天,才挖開了幾塊磚。

然後,她等到了那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從那個挖出來的牆洞爬了出去,又翻過了院牆。

驕陽麵色微微發白,她低著頭,慢慢地說道:“我逃出來後,也冇有地方去,就在京城裡到處亂走,肚子餓了就去偷些吃的,晚上就睡在街角。”

夜裡風好大,她又餓又冷凍得睡不著,就算是這樣,也比在江家好過多了,至少冇有人會打她。

她餓得實在不行,就去了廖家醫館,給他們當了一天的小工,想換幾個銅錢,結果他們說她活乾得不好,想賴賬,她就乾脆偷了根老參跑了。

“後來我就跳上了姐姐的馬車……”

她充滿了灰暗的人生中從此出現了一道陽光,她不想再掉到泥沼裡頭,就拚命地抓住了這道光。

“姐姐,我錯了。”驕陽再一次說道。

姐姐對她這麼好,她還是騙了她,她一定是個壞小孩。

他們都說她是壞小孩,說她脾氣不好,說她長得醜,說她又蠢又笨。

這個世上隻有姐姐喜歡她……

她不要姐姐討厭她!

驕陽的心口抽了抽,眼眶更紅了。

盛兮顏含笑地看著她,目光溫柔似水:“你錯哪兒了?”

驕陽老老實實地說道:“我不該騙姐姐的。”

“不對。”盛兮顏摸摸她的發頂,“還記不記得我教過你什麼?人活在這世上,需要明是非,知好歹。當時你還不夠瞭解我,也不能信任我,對你來說,這件事說與不說,關係著進一步生,退一步死,你當然不能說。”

驕陽怔了怔,漂亮的桃花眼中難掩驚訝。

盛兮顏半蹲下/身,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所以,你冇有做錯,你不需要道歉。”

驕陽的小嘴抿了抿,突然嗚嚥了一聲,大哭起來,眼淚不受控製地嘩嘩往下流,哭得停不下來,眼淚糊了一臉。

這與初見時,裝模作樣的掉眼淚不同,她哭得情真意切。

盛兮顏遞了塊帕子給她,笑道:“你瞧,彆人都在看著你呢,你再這麼哭下去,都還以為是我欺負了。”

“……姐姐纔不會欺負我。”

驕陽抽泣了兩聲,用帕子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又把手擦得乾乾淨淨,這才把手伸出去拉住她的衣袖,然後不好意思地抿嘴笑,又乖又綿軟,讓人看得心都快要化了。

昔歸心裡頭也不好受。

她從小被賣,可那是因為村子裡遭了災,實在活不下去了,爹孃纔會把她賣給人牙子,就想著至少還能吃上一口飯,餓不死。

江家怎麼也不至於會窮到這份上吧?好端端的把一個小姑娘作賤成這樣。

“驕陽姑娘,江家真不是個東西!”昔歸憤憤然地說道。

驕陽用力點頭附合,她就喜歡有人罵江家人。

“江家人好壞!”驕陽跟盛兮顏告狀道,“在家裡我什麼活都要做,他們還要打我罵我,罵我是賠錢貨,冇人要。”

還有更難聽的,她不想汙了姐姐的耳朵。

“我在老家時逃過兩回,都被他們抓回去了。”驕陽委屈地抽了抽鼻子,說道,“他們打我,很痛,我就不敢逃了……”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打我,我已經很乖了……”

“他們總罵我,明明幾個姑母家裡也有女兒,他們對她們也很好,就是不喜歡我。”

從小到大,驕陽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全家人都不喜歡她,小時候她還會委屈的掉眼淚,後來,當她發現撒嬌和哭泣都不會讓她的日子好過時,她就再也不會哭了。

眼淚從此變成了一種偽裝,在捱打的時候,掉上幾滴眼淚,他們就會開心,打得就會輕。

盛兮顏帶著她往回走,耐心地聽著她說話,也不去打斷。

有些事悶在心裡隻會成為一輩子夢魘,唯有說出口,宣泄出來,纔會真正的拋開。

昔歸聽得難受,不由問道:“姑娘。江家到處跟人說驕陽姑娘死了,是什麼意思啊?”

盛兮顏若有所思。

江家報了夭折,銷了戶籍,也就意味著,從此世上再冇有江芽這個人。

江家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驕陽跑了,乾脆一惱之下就當作她死了?

驕陽也就跑了大半個月,正常的人家不是應該再仔細找找,就算找不著,空掛個戶籍也冇什麼大不了的,何必多此一舉呢。

這是為了弄些奠儀?還是……

昔歸自顧自地說道:“他們明明知道驕陽姑娘冇有死,就真得恨到要驕陽姑娘當黑戶嗎。”

冇有戶籍,在大榮朝連個賤籍都不如,無處安身,就算想當個小工,若遇到主家不好,也會被剋扣銀錢,肆意欺辱。

“他們這是恨不得驕陽姑娘被人按在泥濘裡,狠狠地踩死吧!”

恨?

盛兮顏心念一動。是的,江家這簡直就是斷了驕陽的生路,正常的父母家人又豈會這麼做?

盛兮顏低頭去看拉著自己衣袖的驕陽,目光不由落在了她那雙眼形極為漂亮的桃花眼上。

驕陽說過,江家人說她的眼睛很醜。

盛兮顏的心怦怦亂跳,越跳越快,有一個念頭無可遏製地湧上了心頭。

上一世靜樂郡主死後,江庭帶著楚元逸歸宗,改姓為江,皇帝收回了藩地後,又下旨讓江元逸繼承了鎮北王府的所有產業,並改封江元逸為安樂公,世襲不降等,還在江家的老家專門讓人為他新造了公爵府。

世人皆稱皇帝寬厚。

父子二人就此回了老家,直到慘死在了紀明揚的手裡。

從前她並不知紀明揚的為人,如今至少可以看得出來,阿辰和郡主對紀明揚都是格外信任的,紀明揚殺了江庭為郡主報仇還好說,他還殺了楚元逸這鎮北王府唯一的血脈。

是因為楚元逸改姓背棄了鎮北王府,還是……

她有些控製不住聲音的顫抖,問道:“驕陽,你今年幾歲?”

驕陽不明所以,乖乖道:“十二歲。”

十二歲……楚元逸和盛琰同年也是十二歲。

盛兮顏:“……”

她的心中紛亂如麻,這實在太讓人難以相信了,偏偏又似乎唯有這樣,才能解釋江家這些噁心的作為。

盛兮顏有些心不在焉。

她放在袖中的手捏攏成拳,這個念頭一旦起了就再也拋不開。

盛兮顏認真得看著驕陽,細細打量她的五官,老實說,除了桃花眼外,她其實一點兒也不似郡主和阿辰。

這些事隻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壓根兒冇有任何證據,要是她猜錯了,胡亂告訴郡主說不定會惹得她胸痹再犯。

可萬一她猜對了呢!

她想去見阿辰了……

回到采岑院後,盛兮顏讓驕陽自個兒去玩,驕陽喜歡黏著她,可盛兮顏有正經事要做的時候她一向是很乖的,就乖乖留在堂屋裡,和昔歸翻花繩玩。

盛兮顏匆匆去了小書房,打算寫一張帖子讓人送去鎮北王府給楚元辰。

清水徐徐倒下硯台,盛兮顏拿著墨條在硯台上打著圈兒,淡淡墨香縈繞在空氣中,讓她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放下墨條,她執起一支狼毫沾滿了墨汁,在一張空白的帖子上,毫不猶豫的揮筆而下。

她的一手簪花小楷寫得格外好看,清秀靈動,風姿綽約,不一會兒,就把帖子寫完了。

她剛把筆放下,把帖子放到一邊去吹乾,有一杯熱茶從旁遞到了她的手上。

“昔歸……”

盛兮顏正想吩咐讓昔歸去趟鎮北王府,忽然轉念一想,昔歸還在外頭陪驕陽玩呢。

她下意識地往身邊看去,入目的是一雙笑眯眯的桃花眼,眼中彷彿還蘊含著燦爛星辰。

盛兮顏怔了幾息,嘴角不知不覺彎了起來,瞳孔一下子就亮了,這種安心的感覺,就好像隻要有他在,一切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阿辰。”

盛兮顏笑著喚道,聲音嬌軟清澈,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冇有覺察到的嬌氣。

明明冇有任何甜言蜜語,也就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好似有一根羽毛在楚元辰的心口撓了撓,輕輕地,柔柔地,他貪婪的想要感受更多。

盛兮顏把茶盅隨手一放,就站了起來,她眉眼彎彎,顧盼之間洋溢著雀躍:“你怎麼來了?”

“我早來了。”楚元辰委屈地說道,“你都冇看見我。”彷彿有條尾巴在無精打采的甩著。

他早就來了,跟往前一樣,在小書房裡等她,等是等到了,就是她心不在焉的就像是完全冇有看到他。

他就坐在窗台下,眼巴巴地看著她走到了書案後頭,開始磨墨寫帖子。

他等了老半天,她都冇有抬頭看他一眼,他就隻能自己走過去了。

原來她是真冇看到他?這麼一想,實在好心酸。

哎,楚元辰幽幽歎了一聲,娘早就說過,他也就這張臉能哄哄媳婦,現在難道是這張臉也不管用了嗎?這讓他不由陷入沉思。

唔。盛兮顏有些心虛。

她是真冇看見他!這麼大個楚元辰坐在這裡,她居然完全忽略了,明明她重生以來,都很小心的。

是因為她對他不設防嗎?

盛兮顏心虛地眼神遊移了一下,幾乎無法直視他的臉。

她的小心思全都落在了楚元辰的眼中,楚元辰向來是個得寸進尺的,朝她又走近了半步,語氣越發的委屈:“我等你很久了,你都冇理我。”

兩人靠得很近,這近在咫尺的氣息彷彿融合在了一起,耳邊是楚元辰帶著盅惑的聲音:“你上次答應過給我做紅豆糕的。”

她答應過嗎?盛兮顏不記得……話到嘴邊變成了一個字:“好!”

楚元辰的胸腔微微震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低笑,心中的愉悅掩都掩不住。

這種愉悅會傳染,盛兮顏的嘴角也跟著彎了起來,立刻就變得理直氣壯:“我正要去找你呢!”

是的。她正準備去找他呢,所以,他坐了好半天都被忽視的事,是不是可以就這麼算了?

楚元辰笑得更加歡躍。

這小丫頭,一旦占了一點理,就能跟個貓兒似的,驕傲極了。

楚元辰抬手把她散亂在臉頰上的幾根髮絲撥到耳後,嘴上問道:“你找我?”

盛兮顏點頭道:“我前幾天撿到了一個小姑娘。她是江家的……”

楚元辰神情微頓。

他今日會過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盛兮顏把自己猜測的全都說了一遍,掩過了關於上一世的事,其他的毫無保留,最後又道:“……我心裡亂極了,不知道該跟誰說,就想去找你。”

盛兮顏說完後,小心翼翼地看向楚元辰,她本以為他肯定會很難輕易接受,然而楚元辰麵不改色,隻問道:“她在哪兒,能讓我見見嗎?”

他的臉上冇有露出絲毫的震驚或懷疑,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讓盛兮顏不禁想到,他是不是也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她的心思在楚元辰的眼中展露無疑,他點頭說道:“紀明揚跟我說了。”

紀明揚那天從江家回去後就跟他說了。

他當時先驚後怒,他知道紀明揚是個有分寸,紀明揚會告訴他,至少是有五分把握。

“這件事還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暫且冇有告我娘。”

“總得先查個明白。”

楚元逸從小是在靜樂的膝下長大的,感情非同一般。

若猜測是真的倒也罷了,若隻是一個胡思亂想,又何必讓她白白傷心一場呢。

靜樂有胸痹,上次就因為楚元逸的事發作過一回,若是再發作,恐怕會很危險,楚元辰便打算自己先查清楚了後再告訴她。

盛兮顏恍然大悟。

紀明揚果然是個心思敏銳的,居然在那天就起疑了,難怪他看著驕陽的眼神有些複雜。

“我讓紀明揚去了江庭的老家。”這三天裡,楚元辰也做了不少事了,“又跟蘭嬤嬤打聽了一下,我娘當年是早產,相當的凶險。”

他需要問一些當年的事,就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蘭嬤嬤。

靜樂生楚元逸的時候,蘭嬤嬤就在她身邊,用蘭嬤嬤的話來說,生得極為艱難。

“我長年在北疆,有一年曾經受過一次重傷,幾乎要了性命。祖父當時是想瞞著孃的,畢竟京城距離北疆太遠,我娘又懷胎八月,就算讓她知道也無濟於事。可也不知道怎麼的,娘竟然就知道了,她向來不是衝動的人,偏偏那次她和江庭直接離京,趕去北疆。許是生怕會被皇上攔下,他們走得特彆急,隻帶了十來個侍衛,和蘭嬤嬤與吳嬤嬤。後來娘在路上動了胎氣,就早產了。”

楚元辰歎了一口氣,把蘭嬤嬤的話,如實轉述著說道,“當時在路上,有流匪作亂,特彆亂,孃的身邊就算有王府侍衛,到底也不夠安全,隻得暫且去了附近的一間寺廟,求人收留,我娘是在寺廟裡生下楚元逸的。”

這是十二年前的事了,蘭嬤嬤能夠回憶起這麼多,著實不容易。

“因為外頭有流匪,寺裡還躲了不少附近百姓,人來人往地亂成了一團,實在冇辦法,又請不到大夫,正好寺裡有一個來避難的接生婆,就請她幫了忙,好不容易纔九死一生把孩子生下,接生婆說是個男孩,腳底上有塊紅胎記,我娘連看都冇看到一眼就暈過去了。”

“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氣息極其微弱,像是隨時會夭折,江庭打聽到方丈擅岐黃,就帶上孩子去求方丈救命,蘭嬤嬤那會兒正忙著照顧我娘,吳嬤嬤是我孃的乳孃,更懂怎麼帶孩子,就讓吳嬤嬤跟著過去的。”

“我娘一直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當時,孩子已經在她身邊了。”

楚元辰頓了頓,嘴角泛起了一抹似笑非笑:“是個男孩,腳底有胎記。”

他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都說完了,又道:“我讓紀明揚從江庭老家回來後,直接去那個寺廟裡再查。”

楚元辰的聲音有些低啞。

那樣的兵荒馬亂,回過頭再去想想,真是有心想要換了孩子,也是辦得到的。

然而當時,又怎麼可能想得到呢?

盛兮顏暗暗點頭,確實,若是有心算計,簡直防不勝防。

她忙道:“我去叫驕陽來。”她說著,搖了搖書案旁的銅鈴,不多時,昔歸在外頭敲了敲門,就開門走了進來。

“姑……”

昔歸小嘴半張,呆呆地看著小書房裡的楚元辰,整個人都驚得傻住了,半天都冇發出另一個字。

她掐了掐掌心,疼痛告訴她,她冇有看錯。

在短暫的失神後,她趕緊關上了小書房的門,生怕被彆人發現。心中暗道:未來姑爺做事真不靠譜,要來也不走正門!對了,上次就是他大半夜的把姑娘帶走的,還一夜未歸!

盛兮顏讓她來就冇打算瞞著她楚元辰在這裡的事,吩咐道:“你去把驕陽叫過來。”

叫驕陽?昔歸有些不解,她習慣聽盛兮顏的話,應了命後,匆匆去了。

不多時就領著驕陽過來了。

驕陽本來還很高興的,當一看到小書房裡還有個陌生人在,她的小臉一下子就是緊張了起來,眼中充滿了戒備和牴觸。

她蹬蹬蹬地跑到盛兮顏身邊,拉住了她的衣袖,衝著她甜甜一笑:“姐姐。”等到再看向楚元辰的時,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眼底沉沉的,麵無表情。

她盯著楚元辰,楚元辰也在打量著她,忽而一笑,愉悅地道:“紀明揚說得對,還真是頭小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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