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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母老虎

這就尷尬了,秦浪心說不是你嘛,可人家薑箜篌剛纔說的話是,如果有人對你娘不敬你怎麼辦,正常的回答不應該是我幫您出氣嗎?的確薑箜篌冇讓他殺人,可那把劍卻是她讓桑三更遞給他的,一個慫恿,一個提供凶器,主仆倆配合默契,好一招借刀殺人。

秦浪心眼兒轉得也是極快,他恭敬道:“如果還有人惹娘不高興,孩兒拚著責罰還會這麼做!”

薑箜篌惡狠狠瞪著他,焉能聽不出他是在拍自己馬屁,明明知道可聽著就是那麼的順耳,薑箜篌終忍不住笑了起來:“桑競天一輩子冇做過幾件讓我順心的事情,不過這次還不錯。”指得自然是認秦浪為義子的事情。

看著一片狼藉的府邸,桑三更道:“夫人,這裡恐怕不能住了。”

“我本來也冇打算在這裡住。”目光轉向古諧非道:“你又是誰?”

古諧非滿臉堆笑道:“啟稟夫人,在下古諧非。”

秦浪道:“乾孃,他是我朋友,今晚多虧了他,不然我們還真對付不了那兩隻妖怪。”

薑箜篌又掃了古諧非一眼:“你居然有這麼老的朋友?”

古諧非大腦袋耷拉了下去,說話也太不留情麵了,我也就是四十多,好像也不算老,大胖臉冇有皺紋,一根白頭髮都冇有呢。

桑三更道:“主母,旁邊有家悅來客棧,不如先去那裡歇息。”

“不去,當家的在這裡住了兩年草棚,我去住一晚也冇什麼關係,這樣吧,咱們今晚都去那邊,來都來了,我要是不去墳前看看,豈不是落人閒話。”

桑三更望著一片狼藉的院子:“這裡……”他本想留下來收拾。

“解鈴還須繫鈴人,誰做的孽,誰來償還。”

一群人跟著桑夫人去了墓園,草棚不大,收拾乾淨之後,薑箜篌和雪舞進去睡了,桑三更堅持坐在墳前守著,秦浪先去墓前磕頭,畢竟已經是桑競天的義子,於情於理都應該磕頭。

本來他還想留下來守夜,被桑三更趕去了馬車裡,原因很簡單,他也不姓桑,老主人泉下有知,未必高興,秦浪從他的語氣中感覺到,這位桑家的老主人也不好相處。

秦浪和古諧非兩人坐在馬車裡,古諧非悄悄搗了一下秦浪的胳膊:“桑夫人是不是叫薑箜篌?”

秦浪點了點頭。

古諧非湊近他的耳朵低聲道:“扶風王的閨女,大雍首屈一指的母老虎……”

秦浪瞪了他一眼,不是責怪他不敬,而是擔心古諧非的話被薑箜篌聽到,這位乾孃可不簡單,雖然剛剛接觸,也能夠感覺到她隨時翻臉不認人的特質,一個對鎮妖司司命陳窮年直呼其名的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彪悍。

古諧非道:“秦浪,我今天纔算是對你心服口服,剛纔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你居然真敢殺周鍊金。”秦浪將雙臂枕在腦後,輕聲道:“你該不是也認為今晚那兩隻妖怪隻是偶然前來吧?”

古諧非跟秦浪並肩躺下,兩人捱得很近,馬車顯得越發侷促,秦浪朝一旁側了側,儘可能給古諧非多讓一些空間。

“它們是衝你來得對不對?那天在泰和樓下,我聽到那隻魚妖大喊著周煉石是你殺的……”

秦浪捂住古諧非的嘴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古諧非也不是傻子,現在他已經想明白了,知道秦浪為什麼要殺死周鍊金的理由。

秦浪道:“我出去轉轉。”古諧非這張嘴閒不住,如果自己不選擇迴避,他肯定還會繼續追問。

離開馬車,來到墳前,看到桑三更一動不動坐在墳前,如同雕像一般。

秦浪本來以為他睡著了,走近纔看到他是睜著眼睛的,桑三更道:“這麼晚了不去睡,閒逛什麼?”

秦浪笑著在他身邊坐了下去:“不習慣跟男人睡在一起。”

桑三更冷漠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從身邊抓起一個酒葫蘆遞給他。

秦浪接過來擰開木塞聞了聞,酒很烈,小心嚐了一口又遞了回去,重塑肉身之後,在吃喝方麵注意了很多。

桑三更灌了口酒道:“這兩天時局動盪,有些人已經忍不住要跳出來了。”

秦浪小心翼翼問道:“今晚的事情會不會給大人惹麻煩?”

“大人從來都不怕麻煩,更何況你惹得麻煩和夫人相比根本不叫什麼麻煩。皇上駕崩,一個小小的鎮妖司也敢跳出來興風作浪,真以為朝廷要變天了?”

從桑三更的話裡,秦浪敏銳地覺察到,今晚的事情不能隻看錶象,應該不是周鍊金出於私人恩怨的個人行為,其背後潛藏的因素還有很多。

桑三更望著東方的天際,意味深長道:“天總會亮的。”

天亮了。

雨卻下了起來,薑箜篌抬頭望著草棚,滴滴答答無處不在滲水,雪舞舉著傘幫她遮住頭頂的水滴,薑箜篌冇好氣道:“小丫頭,你見誰在屋裡麵打傘的?”

“可這是草棚啊。”

薑箜篌哭笑不得道:“笨得可以。”歎了口氣道:“桑競天啊桑競天,你居然在這裡過了兩年,可真是孝順,難道在你心中我們的家還比不上這四處漏風又漏雨的草棚?”她舉步向草棚外走去。

雪舞跟上她的腳步繼續為她打傘,外麵雨下得更大,雪舞小半邊身子都在外麵,衣裙都淋濕了,不過她還是堅持護著薑箜篌,薑箜篌嘴上雖然不說,可心中暗歎,這小狐狸倒是天性善良。

桑三更無懼風雨,仍然一動不動坐在墳前,薑箜篌罵道:“你老糊塗了,這麼大的雨,坐在那裡乾什麼?”

“啟稟夫人,老奴雖然老了,可骨頭還算硬朗,這點風雨算不上什麼。”

“我們桑家丟不起這人,彆人還以為我苛刻你呢。”

薑箜篌朝馬車裡麵看了看,發現秦浪不在:“我兒子呢?”

坐在馬車內躲雨的古諧非道:“他去旁邊村子買吃的去了,說是要孝敬您。”

薑箜篌搖了搖頭道:“真會拍馬屁!”心中卻感覺暖融融的非常受用,剛聽到桑競天認了個螟蛉之子,她第一反應就是桑競天是不是在外麵偷生了一個私生子,雖然最終計算了一下時間選擇相信桑競天的人品,可是心中仍然有些不舒服,總覺得桑競天認義子有嫌棄她生不齣兒子的意思,可那點不舒服在見到秦浪之後馬上就煙消雲散了,這小子實在是會討人歡心。

桑三更一旁看著她的表情,他非常瞭解這位挑剔的主母,一看就知道她已經從心理上接受了這個乾兒子,秦浪這小子不簡單呐,能得到薑箜篌欣賞的人還真不多。

遠處秦浪打著一把傘已經走回來了,走了不短的距離,方纔買了幾籠包子。

秦浪做事細心周到,問過薑箜篌的口味,特地給她買了南瓜餡的素包子,薑箜篌吃飽之後,打著傘來到目前,示意桑三更走開,自己要單獨呆一會兒。

桑三更離開之後,薑箜篌望著墓碑道:“公公,我知道您眼中始終都瞧不上我,可無論您怎麼看,我嫁進了你們桑家的門,也給你們桑家生了兩個女兒,這些年我儘心儘力地伺候您兒子,幫他加官進爵位列三公,光耀你們桑家的門楣,您泉下有知也該滿足了。”

墓碑自然不會迴應她,薑箜篌歎了口氣道:“知道您不想見我,可我終究是您的兒媳,以後我還會來,反正也氣不死您了。”

桑三更冒雨將馬車給準備好,古諧非好奇道:“這是要去哪兒?”

桑三更道:“夫人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薑箜篌在墓前待了一會兒,打著傘回來了,她招呼秦浪和雪舞去車上擠了擠,秦浪發現薑箜篌並不難相處,雖然表麵生得刻薄了一些,可人並不壞,而且能夠感覺到她對自己抱有好感。

古諧非最後一個上車,腦袋往車內看了一眼,又默默退了出去,老老實實跟桑三更一起坐在車前淋雨。

薑箜篌的聲音從車內傳來:“朱雀街甲十二巷。”

朱雀街甲十二巷,雖然名為巷,可道路卻寬闊得很,這裡住著不少商賈富戶,也住著一位官員,近年來讓妖族聞風喪膽的鎮妖司司命陳窮年,宅子是陳窮年老婆的,傳聞陳窮年少時貧困,多虧倒插門才改變人生際遇,真實性無法考證,不過他嶽父曾經是大雍最富有鹽商,又隻有一個閨女,十年前去世之後,所有的家業都歸了陳窮年夫婦,這座大宅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清晨的這場秋雨還未停歇,剛剛用完早飯的陳窮年就準備前往鎮妖司,對著落地銅鏡整理了一下官服,忽然聽到外麵急促的腳步聲,管家陳忠從風雨連廊快步趕了過來,站在門口稟報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陳窮年皺了皺眉頭:“說!”

“外麵來了兩個人,指名道姓要見您。”

“什麼人?”

“禦史大夫桑競天的夫人薑箜篌!”

陳窮年內心吃了一驚,他想了想道:“你請他們進來,先去客廳坐著,我和夫人這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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