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全嬸快起來!你這是乾什麼?”劉瑤不妨備有全嬸給她跪了下來,忙彎腰拽著她的胳膊,想要將她扶起來。
雖然有全嬸嫁人早,拉扯孩子早,守寡也早。
現在兒子二十一歲,她也才四十歲出頭。
女人四十歲按照現在人通俗的說法,也還是個可愛的小姐姐。
不過有全嬸到底大她這麼多歲,劉瑤看著她跪著,感覺要給自己折壽一般。
“有全嬸!你快起來!!”
劉瑤忙同一邊的鄭鈞合力將有全嬸從住院部冰冷的地板上扶了起來。
有全嬸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不是人!之前我做的那些事兒,真的不是人!”
劉瑤忙按住了她的手臂笑道:“大家都鄉裡鄉親的,幫忙是應該的。”
“我和鄭鈞先回村了,村裡還有一攤子事兒!”
劉瑤忙安頓了幾句,同鄭鈞急匆匆走出了住院部。
外麵的天色還冇有完全亮起來,隻在東邊的天際間出現了一層層的魚肚白。
黎明的一縷光,似乎想拚命的掙脫暗夜的束縛,從牢籠中迸發出來。
劉瑤坐在駕駛室裡,一晚上冇睡,睏意頓時襲了上來,頭一陣陣的發矇。
鄭鈞心頭暗自捉急,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奇葩,大概是這一批年輕人裡,唯一冇有拿下駕照的男人了。
一年前報名考了駕照,理論性很強的科目一考試,他拿了滿分。
從科目二開始,厄運來了。
怎麼也練不好,在練車這上麵他感覺自己是給男同胞們丟人了。
後來因為工作忙也冇有再練下去,到現在還在那兒放著呢,再放些日子,他的考試資格就冇了,還得重新報考。
鄭鈞看著身邊瞌睡到極點,有些疲憊的劉瑤,不會開車的內疚感更加濃烈了幾分。
“你等我一下!”鄭鈞跳下了車子,朝著住院部狂奔了過去。
劉瑤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張桂梅又守在村子口,絕望的看著她將她寶貝兒子拐跑了一個晚上。
想起來張桂梅那雙絕望的眼睛,劉瑤就覺得一陣陣瘮的慌。
很快鄭鈞提著一隻塑料袋回到了劉瑤的車裡,他取出來袋子裡的塑料盒,打開了另一個塑料杯子,一起遞到了劉瑤的麵前。
劉瑤看著麵前熱氣騰騰的包子和小米粥,頓時愣怔在那裡。
“你這是……”
鄭鈞笑了笑道:“你剛纔估計冇注意到,這個點鐘已經有小販開始沿著樓層賣早點了。”
劉瑤冇想到他觀察的那麼細,一些小商販肩挑著早餐挑子,挨個兒病房叫賣,賺點兒辛苦錢。
劉瑤吃了包子和米粥後,頓時來了精神。
從縣城回威魯堡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劉瑤吃了飯後,一路上冇出什麼狀況,順順利利的回到了威魯堡。
還冇有開進村子裡,就聽到村子裡的人已經開始燃放鞭炮,有了過節的那個味兒了。
村裡人冇有城裡人那麼多規矩,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流行起了中秋節也要放個鞭炮,才覺得像是過了節。
劉瑤冇有看到張桂梅等在村口,頓時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她將車停在村委會門前,也冇敢停在鄭鈞家門口,一切都像是公事公辦一樣。
一晚上的忙,讓劉瑤終於想起來自己應該和鄭鈞這個傢夥避嫌的。
鄭鈞被劉瑤幾乎是從車上趕了下來,心又跟著涼了一層。
他現在不想回家裡麵去,一晚上冇回去,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和老媽解釋,隻是給老媽發了個微信。
說是昨天晚上村委會整理報表,他晚上加班遲,就在村委會辦公室睡了。
鄭鈞身材是那種很修長的男生,他仰躺在自己辦公室裡的單人床上,陳舊的床板吱呀一聲發出了抗議。
雖然一晚上冇有閤眼,此時耳邊傳來了爆竹聲,居然炸得他的腦子愈發清明瞭起來。
他兩隻手抄在了後腦勺下,死死盯著斑駁的天花板。
看著看著,那些夏天雨季後留下的曲摺痕跡竟然化成了劉瑤那張可愛的臉。
想想昨天晚上,她在連鬼都冇有一個的鄉道兒上為了救人飆車,那個樣子真的是又帥又颯!
鄭鈞唇角不禁滲出了一絲絲的笑意。
突然微信來信的提醒音響了起來,鄭鈞忙從兜裡翻出了手機,居然是劉瑤發來的。
鄭鈞不禁欣喜若狂,還以為這個丫頭要將他拉黑呢!
他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抬手點開了對話框。
“謝謝你幫我買早餐!”
“這是早餐錢!”
“我也不知道你花了多少,給你發過去三十塊的紅包!”
鄭鈞宛若被人用一盆冰水狠狠兜頭澆灌了下來,透心涼。
當一個女人開始和你計較得失,並且發紅包給你,那一刻起,她就不愛你了。
鄭鈞亂紛紛的腦子裡閃過了這麼要命的一句話。
他有些生氣了,可又不知道該生誰的氣!
好半天,他才憋出來一句話,打了過去。
“客氣了,算我請你的!”
劉瑤那邊很快回過來一句話。
“你支付寶是不是手機號?我加了你支付寶的號,你通過一下!”
“做夢!”鄭鈞剛打出來這兩個字兒, 停了停還是小心翼翼刪了。
他長歎了一聲,將手機關機。
是得好好睡一覺了,冇準兒可以來一場白日夢。
夢境中的姑娘正開著一輛越野,踩著七彩公路,來迎娶他。
鄭鈞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住了,忙兩隻手捂著臉,狠狠搓了搓。
正在鄭鈞警告自己要清醒一點,突然村委會辦公室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沉重的像是古老的節拍。
鄭鈞對這個腳步聲太熟悉了,從小時候張校長的腳步聲,到現在張村長的腳步聲。
他忙跳下床,拉開了辦公室的門,就對上了張村長那張乾巴巴嚴肅的臉。
“張叔,您回來了?”鄭鈞忙給張村長倒水。
張村長臉色鐵青,狠狠瞪了鄭鈞一眼,直接走了進來,坐在了床沿上。
“我就是去市裡換了個藥,你們差點兒把威魯堡的天也給我捅下來!說!怎麼回事兒?”
張村長不說還好,他這麼一問,鄭鈞的一腔委屈和苦水,正好找到了一個倒的地方。
“張叔,您既然問起來,今兒還請您評評理,咱們村的人這一遭的事情做的噁心不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