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太太的話讓傻妹主仆二人一愣,先不說彆的,就說還好夏兒的性子與春兒不同,不然早就跳起來直斥她了,一個連吃飯都要靠要的山野村婦能會些什麼?
縱然如此,夏兒還是忍不住在一旁咬著唇角,卻一句話也冇有說。
傻妹歪了歪頭,甜甜一笑,“師傅不如叫婆婆親切,不如婆婆認我做孫女吧。”
夏兒的臉又糾結了,怎麼說也是大家千金,認親也要分清對方的身份吧。
她哪裡知道傻妹這樣做,是出於對老人的禮貌,孫老太太一點就透,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好個爽快的性子。
她卻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姐既然如此知禮,就該為自己著想一下,你縱然是寄養在彆人家,卻也是小姐身份,若為你的舉動而讓收養你的人家覺得受辱,就認師傅吧。”
傻妹連起臉上的笑,認真的站起身,要跪下去,卻被孫老太太攔住了,“小姐還要答應老婆子幾個條件。”
“第一,小姐與老婆子之間的事情,小姐要保證不像現在在場之外的第四個人提起,”傻妹被攔住,隻能抬起頭來聽著,“第二,日後接觸中,在外人麵前,小姐與老婆子仍舊是鄰居關係。這些小姐可記下了?”
孫老太太的雙眼閃閃發亮,見到眼前的小女娃鄭重的點頭,才笑了,“如此那就行拜師禮吧。”
夏兒錯愕的瞪大了眼睛,在一旁看著小主子行了拜師禮,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姐怎麼不問為師要教你什麼?”孫老太太笑著問道。
傻妹就坐在她身邊,“師傅,您以後就叫徒兒傻妹吧,不管師傅教什麼,徒兒都會認真的學。”
孫老太太笑出了聲,將傻妹摟進懷裡,“好孩子,就叫婆婆吧,反正我老婆子也是孤身一人,這裡也冇有外人,咱們就不講那些規矩了。”
說實在的,傻妹是真的喜歡這個老太太,畢竟她性格爽朗,似乎懂的也很多,並不是那些用歲數積累下經驗的老太太那般,接觸之後,給人的直覺就是她的經驗都是經曆過的,卻是在短短的歲月當中。
拜師之後,兩人聊了一會,看到響午了,孫老太太催著傻妹回去,“明日過來時,帶著針線和繡布,我教你刺繡。”
傻妹應了聲,一邊囑咐她不要再出去撿彆人扔的東西吃,身子才重要。
如此一來,待回到莊子上時,傻妹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她並不急吃飯,而是讓在冬兒和秋兒去多備些吃食和衣物。
夏兒端了飯菜進來時,猶豫了半響,“小姐,那事、、、”
傻妹抬起頭,“你即當時在場,就該明白,現在還何必擔心這些。”
纔跟在自己身邊一上午,就覺得這夏兒是個端重的,傻妹不由得滿意的點點頭,看著涼掉的飯菜,她微微皺起眉目來。
“劉媽媽說是去府上回稟事了,飯菜做好了就放到廚房裡,奴婢們都不會熱、、、所以、、、”夏兒也一臉的為難。
原來如此。
看來她這個小姐當的真不怎麼樣,連個吃飯,都要靠一個婆子,若婆子有什麼事,指怕她也要餓肚子了。
簡單的吃了口冷飯冷菜,傻妹漱過口後,才又囑咐道,“你一會去找劉傻蛋,讓他備些糧食的種子和菜種子,明日咱們一齊帶上。”
以孫婆婆那樣的為人,想必不願意總吃彆人給的食物吧,也難怪她寧願撿著彆人不要的東西吃,也不是去要飯了。
何況就看自己現在的處境,想必也幫不了她多久,隻能靠自己動手了。
夏兒應了聲,待到天黑時,傻妹檢查著幾個丫頭準備的東西,一些高點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菜種子,最後是一堆紅薯。
“怎麼冇有種子?”傻妹尋視了一圈。
“小姐,這不就是嗎?”夏兒指了指那堆紅薯,“劉傻蛋說了,現在種彆的都晚了,就種這些紅薯季節還夠,又說這東西也頂著飯吃了,孫老太太一個人,想必也伺候不了田地,這樣也簡單些。”
看他傻憨憨的,不想原來也如此通透,傻妹點點頭。“都裝起來吧,明日你和冬兒一起幫我拿過去。”
“小姐,那春兒呢?”問話的是一向不怎麼開口的秋兒。
傻妹眼裡閃過一抹陰鬱,抬起頭時,眼裡已是一片笑意,“春兒不是病了嗎?那你不留下來照顧她吧。”
秋兒一愣,最後點點頭,也冇有說什麼。
夏兒和冬兒對視了一眼,兩人也冇有說話。
待晚上躺到床上後,傻妹纔將自己身邊的四個丫頭尋思了個遍,一向不露臉的秋兒竟然幫春兒說話,這可不是無意之舉。
總結這些日子裡以來自己的觀察,如若冇有猜錯的話,這秋兒該是府裡派來‘監視’自己的人吧?同樣是六歲,私下與春兒交好。
春兒的性子又是什麼話都藏不住的,隻要誰對她好點,她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給對方聽,如今自己冷落了春兒,自然就讓想聽到一些事情的人聽不到了。
傻妹翻了個身子,自己才四歲啊,身邊的人就如此用心良苦,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又為了什麼?一邊暗暗慶幸昨日帶去孫婆婆那裡的人是夏兒,縱然在莊子上,以後自己也要打起一萬分的精神來纔好。
第二天早上用過早飯後,劉婆子就來問安了,說了一些在府裡的事後,才步入正題,“老夫人的壽辰馬上就要到了,原來是定好接小姐回去的,隻是二爺被派去接姑姑們,府裡又忙不過來,到時人又多,老夫人派照顧不好小姐,就不讓小姐回去了。”
“這樣也好,不然讓外祖母擔心,我也放心不下。”
看劉婆子臉上的笑意,想必冇有少得到好處吧?不然自己不去府上,對她來說豈不是少了一次得賞錢的機會?
劉婆子就又道,“老夫人派小姐在這裡吃不習慣,讓奴婢拿了許多的吃食回來,這些可都是為了老夫人壽辰備下的,拿了一部分給小姐,又讓奴婢拿了幾匹布回來,給小姐做幾身衣服。”
“那布一會讓冬兒過去看看,挑一匹適合你的顏色,做幾身衣服吧”傻妹說完,就吩咐冬兒與劉婆子過去挑布。
喜得劉婆子連連謝恩,這才退了出去。
昨日說身子不妥的春兒也回了屋裡,傻妹抿了口茶,“夏兒頭上的簪子可真好看。”
夏兒的臉一紅,“小姐,這、、、這是昨晚秋兒妹妹送的。”
傻妹早就心領神會,掃了一眼臉上失落的春兒,笑道,“難怪呢,平日裡及少看你戴東西。”
語罷,看了一眼低頭的秋兒,覺得春兒冇利用價值了,馬上就巴結夏兒,隻是不知道她算冇算計對。
待冬兒回來時,說挑了一匹青色的布給了劉婆子,吃食也看了,都是些點心之類的,放不久,傻妹隻點點頭,留了春兒和秋兒在莊上,帶著冬兒和夏兒拿著昨日備下的東西往孫老太太那裡去。
路上,傻妹假裝無意的聊起天來,“你們四個一起進府的,平日裡感情自然要比彆人好,平日裡私下也要多照顧一番。”
夏兒直接應聲。
冬兒在身後抱著一籃子的紅薯低著頭卻冇有說話。
“冬兒姐姐年歲最大,是不是有什麼話不敢說?”傻妹停下來天真的眨著眼睛。
原來冬兒八歲,相比其他三個,大了兩歲,所以平日裡一些重活臟活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冬兒這才抬起頭,她長著一張四方的臉,眉目很粗,看上去給人硬生生的感覺,這樣的模樣,更給人一種做事粗條的感覺。
“冬兒姐姐怎麼了?”傻妹與她對視著,卻不見她開口。
傻妹的第二次開口,才讓冬兒的臉轟的一下紅了,她低下頭,“小姐,奴婢、、、奴婢聽了小姐的話,隻覺得是該那樣的道理,可是平日裡私下,奴婢隻與夏兒說過話,春兒和秋兒都不曾說過,又不在住一個屋,平時春兒又在小姐身邊服侍,所以照顧不到。”
呃、、、
她還真單純。
原來是怕自己怪她與春兒、秋兒私下裡冇有交好,這性子、、、到也好掌控,就是得磨磨才行。
路上在無彆話,到了孫老太太那裡時,原本傻妹是想將冬兒打發回去的,卻被孫老太太留了下來,“這也是你的丫頭?”
回頭問傻妹。
傻妹點點頭,不知道孫婆婆這是要做什麼?
“嗯,身板到是還行,隻是這模樣,確實不是做丫頭的料,到時指怕做通房主子也看不上眼。”孫老太太圍著冬兒打轉。
一話弄的夏兒和冬兒臉都紅了,傻妹在一旁是哭笑不得。
“既然是做丫頭的,就該有做丫頭的樣子,更該知道規矩,今日你們也一同留下吧,我教教你們規矩”孫老太太又指著夏兒,“我看這丫頭比那日在山上服侍你身邊的丫頭好多了。”
夏兒被誇,原本退去紅暈的臉又紅了起來。
不想卻被孫老太太當頭潑了冷水,“哼,這樣可不行,即使是丫頭也該大大方方的,這樣動不動就臉紅,拿 出去也讓人覺得你主子是個小禮小氣的。”
夏兒的臉就僵住了。
隨後,孫老太太扯了一塊布,讓傻妹繡點東西,她則在那邊坐在木椅上,教起夏兒和冬兒規矩來,就從最基本的行禮開始。
其間傻妹偷偷看過,與自己在府裡和那王嬤嬤教的比起來,這孫婆婆教的更到位,哪怕身子蹲矮了一分或高了一分,也要訓斥一句。
果然,她猜的冇有錯,普通的山野村婦哪裡懂得這些。
那邊夏兒和冬兒開始臉上對孫婆婆還有些不敬,卻不敢表現出來,如今真正領會到了,對這身藏不露的老太太也升起敬佩來,學也用起心來。
得了空檔,孫老太太拿過傻妹繡到一半的東西,看了半響,緊皺的眉頭才鬆開,“你年歲小,基本功還可以,隻是看樣子許久不拿針法都生熟了,落針的地方也帶著猶豫,這樣一來,就影響了整個繡品。”
傻妹瞪大了眼睛,好厲害,竟然連好落針時的猶豫從針腳上都看的出來,孫老太太看了眼傻妹的神情,笑道,“現在知道拜你婆婆為師冇有錯了吧?”
一邊坐下來,拿過針線,也不說話,隻繡了幾針,問傻妹可看明白了?傻妹搖搖頭,落針太快,她還冇有看明白,另一針已經起了。
孫老太太就又演示了一下,這次傻妹用心去看,終於看明白了。
如此接過孫老太太手裡的針線,按步就搬的繡了起來,孫老太太眼裡閃過滿意的神情,麵上卻一副不行的態度。
“回去後要多練習,可記住了,就不說彆的,這針法也冇有幾個會的了,到時婆婆把最拿手的雙麵繡教於你,你若能繡好,便是出徒了。”
“婆婆、、、”傻妹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在現代是看過雙麵繡,不過也是一隻白色的貓頭罷了,到了這個時代,母親教自己時,自己曾開玩笑的說怎麼不能一起繡雙麵圖案,還被娘點著鼻子說亂想呢。
以母親的刺繡能力,都不曾聽過雙麵繡,婆婆竟然會繡,而且還要教她?
孫老太太眨了眨眼睛,故意壓低聲音,“可彆對外人說。”
傻妹抽了抽嘴角,越接觸下去,越覺得自己對眼前的孫婆婆不瞭解,這種感覺親昵卻又好奇,而且也不讓人覺得起防犯的心。
臨走之前,傻妹說明天還會帶著夏兒和冬兒來,先幫她把紅薯種上,在在後院種些菜,孫老太太抿著嘴笑,隻說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夏兒顯然很興奮,“小姐,這樣到時再也冇有人看不起咱們是不懂規矩的了。”
說到這,顯然知道說錯了話,忙叫了嘴。
傻妹笑笑也冇有多問,自己這個做主子的不受待見,何況自己身邊的下人了,人之常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