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雍領著一群紅衣騎兵,從海邊的靜海亭向西北方泉州巡行。
這一帶池沼如星,草樹如棋,四散密佈,常有賊人打劫商隊。
東麵,官道平直,入海才止,海天一色,無邊無垠。
南麵,拒馬河如玉帶,栗、棗沿河蜿蜒,水之儘頭,一座嶄新的塢堡,聳立在河海之濱一塊台地上。
那是靜海亭侯劉備的塢堡,黃土夯基,青磚鋪牆,牆高兩丈餘,外繞護城河,內有蓄水池堡內有望樓、敵樓,堡門口有甕城。
堡塢的二段城牆,平行著向南延伸,直到拒馬水,化作一個半圓,將一段港口半包圍在內,港口延伸出石製的階梯、坡道、碼頭,直插入海。
堡塢之外,是大片的民居、工坊、倉庫。再外,是高約一丈,正在修建的裡牆。
巡行至北麵十餘裡,發現一群道士追逐幾個騎士。
嗖,嗖
簡雍射出二根的箭矢,直入地下,將追逐的雙方分開。領著數十名騎兵紅鎧紅甲,其中有漢人亦有烏桓人,從大海的方向奔馳而來:“靜海亭候部曲在此,前方何事打鬥,還不住手!”
陽雍大喜,立即表明身份:“原來是簡兄弟,快幫我殺了那群臭道士。”
哪知道士們見了紅甲騎兵,立即調轉馬頭,頭也不回,快馬加鞭全都跑了,隻有跑得最慢的幾個道士見了道祖。
進入堡塢客廳
陽雍不住感慨:“劉侯真是奢豪,冇想到就連廁所擦。。。那個,都用可以寫字的紙!”他靠玉石、石料複家,雖然也頗富貴,比靜海亭還差得遠。
徐麗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客廳中一把竹骨摺扇:“聽說劉侯食邑本1000戶,後被奸臣曹節所害,隻剩600戶,1戶租稅大約200錢,一年不過12萬錢。
看這堡塢、港口和堡外集市規模,比之小縣,也差得不遠啊。劉侯為何如此富有?”
陽雍搖搖頭:“前漢初,列侯實封,裂土封侯,享有治民之權,不僅向封地百姓征收田租市稅,口賦、算賦、更賦也要分成,平日還可徭役封地百姓,開墾土地,修建道路橋梁,故而極其豪富。
發動七國之亂的吳王劉濞劈山挖礦,鑄兵貨幣,帶甲十萬,富到有錢為封國百姓繳納每年300的更賦錢以收民心。”
海昏侯劉賀陪葬近200金,200萬錢。
徐麗露出羨慕嚮往的神色:“那就不止12萬了,怕是要30萬也有!我們經商還有賠錢的時候,這可是旱澇保收。”
陽雍搖搖頭:“非也,七國之亂後,孝武皇帝繼續削弱諸侯,剝奪了治民之權,口賦、算賦、更賦集中到皇帝派遣的國相手中,諸侯、列侯一大半收入都歸了中央。
到光武皇帝立後漢,列侯就剩下田租、市稅啦。所以正常情況下,600戶,12萬錢是冇錯的!
可近幾年經常發生旱災,封戶收入也隨之減少。。”
“那他為什麼這樣有錢?”徐麗抱住陽雍手臂,搖晃著撒嬌:“好夫君,快告訴麗娘,知道人家最是好奇不過。”
“好好,告訴我的好麗娘”幾下搖動,陽雍手臂貼著徐麗胸前一柔軟,早就心神動搖,“看見堡塢外幾道青煙了冇?
最高那塔是用石炭冶煉、燒製、鍛造銅器、鐵器的作坊。石炭來自幷州和樂浪,鐵礦來自樂浪、遼東。
稍矮的是燒製青磚、陶器的磚窯、陶窯。堡中的池、河就是燒磚時挖泥而成的。還有製紙、紡織。
南麵港口那個船塢,能夠建造、製作載重2000石以上的海船。”
“夫君怎麼什麼都知道?”徐麗眼睛睜得如銅鈴、嘴巴大得能塞進雞蛋:“孃家族人都以為劉候失勢了,冇想到如此厲害。”
“我與劉候家乃世交,在雒陽時兄弟相稱。”提到雒陽,回想起慘死的父親,陽雍有些黯然,捏緊了拳頭:父仇不共戴天,力雖微弱,不可不報。曹節雖死,南陽曹家還在,這些年經商之餘,一直勤練武藝、熟習兵法,為的是終有一日報此家仇,祭於亡父墳前!
“許久不見,陽兄娶得如花美眷,令人羨慕啊!”簡雍換過常服,頓時一個翩翩少年書生,哪裡還有剛纔拉弓殺人的血氣。
陽雍:“多虧賢弟剛纔相助,不勝感激。劉侯可在附近,我有要事找他。”
“陽兄來的不巧,劉候十天前出海去了,海上廣闊,實不知何時乃回。”簡雍見對方眉頭皺起,知道一定不是小事,“兄是否遇到困難?”
陽雍壓低聲音:“今日與拙荊前去道觀上香,發現道士以送子之名,男盜女娼,行姦淫之實,多虧麗娘警覺,及時發現,這才逃出虎口。”
簡雍:“莫非是想約劉候一起去除惡。”
陽雍壓低聲音說:“非也!你可知道為什麼那些道士在道路上縱馬追我?
因為我們逃跑時,發現道觀裡私藏刀劍、弓弩等兵器,至少數百!”
簡雍也是一愣:“怪不得劉侯讓留下話來,讓我等仔細巡察,時刻關注道觀動向,按時操練,不可放閒雜人等入堡。”
陽雍一直緊盯著簡雍的神情,見簡雍不像作偽,才暗暗鬆了一口氣:海平觀距離劉家堡塢頗近,海平靜海意思相近,陽雍剛纔真擔心海平觀為劉候暗中操持,心裡七上八下,不知會不會被劉家滅口。
陽雍:“莫非,劉侯早就懷疑。為何不告知官府,予以剿滅。”
簡雍:“這個,泉州縣東部尉鄧茂,與劉侯有隙,即使說了,也冇用。何況鄧茂與道觀頗有些淵源。陽兄還是稍安勿躁。”
從劉家堡塢離開,徐麗悶悶不樂:“劉候坐看道賊養成勢力,又不許屬下和夫君舉報,養寇自重,居心難測啊。”
陽雍:“彆這樣說,劉候目光甚遠,定有詳細考慮。”
徐麗:“能有什麼考慮,就是嫌直接揭發、剿滅功勞太小,存心想辦大事、成大功、做大官唄。就不知多少百姓慘死!”
陽雍怒吼道:“閉嘴!劉兄與我有救命之恩。你下次待家裡,不許出來。”
徐麗哇一聲哭了:“你凶我!就知道你們男人,受不了女人不生孩子,你乾脆把我休了。”
陽雍手忙腳亂,又是道歉,又是簽訂不平等條約,花了許多時間才安撫下來。
哪知徐麗卻暗下定決心乾一件令人刮目相看的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