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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該死

獨孤極麵帶譏誚,嘲諷她來調查都不知道藏好自己。轉眸看見地上的畫卷,眉頭緊皺,先白婉棠一步將畫卷撿起。

白婉棠要將畫卷搶來。

他很爽快地任她搶走,隻是沉聲問道:“北冥仙和你是什麼關係?”

白婉棠:“你也認識北冥仙?”

獨孤極冇有回答,繞過她取走書架上一本書,離去。

他走時麵色凝重,讓白婉棠不由得好笑。

難道他也把她當替身?

獨孤極不認識北冥仙,但聽過這個名字。

他座下一位親信和北冥仙有仇。

千年前,他有五名親信魔將。大戰過後,這五隻魔將分彆被鎮壓在了不同地方。

如今已有四名回到他麾下,隻有在北冥鎮魔淵中的奇炎至今冇出來。

而他冇能出來的原因,就是百年前他出世之時,被一個叫北冥仙的人以血祭鎮壓。

北冥仙雖已死,但不論是身為主子的他,還是其他四隻魔將,都不可能放過北冥世族。

這是早就定好的。

獨孤極一路往藤穹所在的地方走,握書的手不由自主收緊,眼眸有些失焦。

白仙仙和北冥仙,不應當有關係。

白婉棠將畫卷放回原處。

想到獨孤極能這樣大大方方地進入書房,這書房裡必然冇有什麼要緊的東西。

她繼續翻找一會兒,拿上一本話本子,到後院裡繼續躺著,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

正看著,聽見有腳步聲,她以為是北冥珞回來了,放下書要打招呼。卻見來人是藤千行,瞧見她便要離開。

白婉棠放下話本子,急切地追上去拉住他,道:“馬上我們都要成親了,你怎麼還一直躲著我?”

藤千行詫異地愣了幾秒,“你……不怨我嗎?”

“怨你什麼?你看得出來我說想嫁你,是被你爹逼的?”

藤千行抿了抿唇,點頭。

“你既然看出來了,為何還要說娶我?你不是說把我當妹妹嗎?”

藤千行麵露愧疚,不欲多言,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

白婉棠笑起來,拉他到後院坐著,不讓他走,“我不怨你。但你總得和我說清楚,你為什麼要娶我?你爹又為什麼要逼我嫁你?”

藤千行猶疑片刻,點頭,又道:“好。不過你也得告訴我,我爹拿住了你什麼把柄。”

這人,看著一副老實愧疚的樣兒,實際心眼還挺多的嘛。

白婉棠眼珠轉了轉,答應了,讓藤千行先說。

藤千行自知理虧,低垂眼眸不自覺地搓著手指,“這事說來複雜,讓你和我結為道侶,主要是因為我娘看中了你……”

“這我知道。”

白婉棠聽出他要說廢話來糊弄自己,打斷道:“你娘看中我,是因為我和北冥仙長得一模一樣嗎?”

藤千行驚訝道:“你怎麼知道北冥仙?”

白婉棠說了北冥珞同意讓她進書房,結果被她看到了畫卷的事。

藤千行思慮片刻,不再隱瞞,道:“是。我娘千年前嫁來無相城,因她身子不好,不能奔波,她千年來都冇回過北冥。”

“她十分思念北冥,所以在我五歲的時候,將我送去了北冥。在那裡,我同北冥仙一起長大。北冥仙天資不凡,不僅由北冥家老祖宗親自撫養長大,還深得八位正道祖師關照。”

“我娘通過我知道了北冥仙,就和北冥族長商議,讓北冥仙和我定下婚約。我與北冥仙青梅竹馬,那時都還不懂感情,但想到以後能一直在一起遊曆大江南北,心裡是不排斥的。”

“可惜在她十五歲那年,她獨自騎馬外出打獵,遇上鎮魔淵結界被破。為掩護北冥族人撤離,以身殉道了。”

“之後北冥為重修封印,將寄養在北冥的孩子都送回了各自的家裡。我,還有湘姨的女兒崔羽靈,就是那時候被送出北冥的。”

白婉棠感到奇怪,這裡麵怎麼還有崔羽靈的事?

藤千行表情變得深沉:“崔羽靈比我和仙仙年紀小,平時我們便冇有玩到一塊兒。湘姨是很好的人,但是崔羽靈……她從小就比尋常孩子爭強好勝。”

“北冥有傳言,仙仙殉道就是因為崔羽靈。不過仙仙臨死前交代過什麼,北冥的人對於鎮魔淵是怎麼被破一事都絕口不提。”

說罷,他留意到自己冇注意稱呼。白婉棠小名叫仙仙,他該避諱些,忙道歉。

白婉棠若有所思地擺手道冇事,更加在意他為什麼要對她刻意提起崔羽靈?

疑惑剛出,藤千行緊接著就給了答覆:“聽聞崔羽靈如今投靠了魔族,我雖然詫異,但又覺得以她的性子,這是情理之中的事。隻是湘姨他們太過溺愛崔羽靈,我擔心他們會因為崔羽靈而做出後悔終生一事。”

小夥子猜得可真準。

白婉棠眼眸一亮,左思右想之後,隱晦向他透露北冥那倆人是魔族派來的人假扮。

藤千行想到些事,手指握緊,但又強迫自己坐著,聽白婉棠說她被要挾一事。

白婉棠也不遮掩,說了柏懷和她在探查影妖的過程中被攻擊的事。

藤千行越聽神情越異樣,聽到一半突然站起身來道:“抱歉,我想起我還有事要做,先行告辭。等我回來再繼續聽你說。”

白婉棠點頭,目送他離開,心裡揣度他的反應究竟代表了他什麼樣的態度。

她在後院裡躺到黃昏時分,北冥珞帶著喜餅來請她嚐嚐。

有下人來報說藤千行與藤穹今晚不回府吃飯,北冥珞便要帶她去酒樓吃。

白婉棠在府裡要憋壞了,樂意之至,開心地挽著北冥珞出門。

坐在酒樓二樓窗邊,白婉棠等菜上來。

北冥珞指著樓下街市,熱情地同她介紹各家店,說等以後她嫁給藤千行,可以時常去那些店逛逛。

白婉棠百無聊賴地看著,突然被一個晃動的老舊牌子吸引。

那牌子有些褪色,在夜色下,若不是北冥珞指著它說:“那叫九二的是家藥鋪,彆看它老舊,裡麵的醫修可是從人間請來的老大夫了。上次請來給你治風寒的就是他。”

也是他來治之後,她的風寒才逐漸好轉。

不過白婉棠更在意的是九二這個名字。

“為什麼叫九二?”

北冥珞微笑,低垂眼簾道:“是藤穹取的名字,還不許人改。千年來,就一直這麼叫了。”

白婉棠的目光從九二的老舊招牌上,落在藥鋪門前的穿城河上,心撲通撲通直跳,好像有個答案呼之慾出。

九二,兌卦為澤。

說的也許是九二門前的這條河。

九二的位置,對應的恰好是上次姻緣樹出現的地方。

白婉棠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鎮定地陪北冥珞吃完飯回去。

她想找個機會去探查,但接下來幾天她要忙著做準備當新娘,冇功夫出門。

白婉棠也不著急,想著等柏懷安全後再去探查也行的。

令她冇有想到的是,藤千行在大婚前夜,提前把柏懷帶來了她的麵前。

柏懷頗為憔悴,但並無大礙。

藤千行將柏懷帶進來和她見麵後,給了他們說話的機會,主動離開。

他一走,柏懷便嚴肅道:“那河下有一塊石壁被炸開,內裡有一條佈滿了封印的隧道。看來城主當真……”

他眉頭緊鎖,重重歎息,緩了會兒又道:“不過千行道友與他不同。我離開被關的地方前,聽見千行道友和城主起了爭執。雖然冇聽清,但千行道友似乎並不知道城主做的事,也不認可他的所作所為。”

白婉棠心道自己賭對了,那天下午冇白同藤千行說柏懷的事。

見時候不早,她讓柏懷回客棧休息。

柏懷怔了下,問道:“你不同我一起走?當真要嫁給千行道友?”

白婉棠點頭:“獨孤極如今在城主那裡的地位太高,隻有我嫁給藤千行,讓城主在家人與可用之人間做選擇,才能將獨孤極趕出無相城。”

“城主願意提前把你放出來,就說明他是很看重家人的。你不必擔心我。”

柏懷錶情比剛見到她時難看許多,滿眼的不讚同,道:“你若反悔,可提前同我說一聲。”

白婉棠點頭,心領他的好意,送他離開。

明日便是大婚,今夜北冥珞交代讓她好好休息。他們都以為她睡得早,是以冇多少人在她的住處巡邏。

白婉棠趁夜深,跑出城主府,找到九二招牌前的位置,跳入湖中,站在那姻緣樹影會出現的地方。

之前拋心願箋時,藤千行說過不能用能力。

她反其道而行,將靈力打在此處。

霎時間,她感到水下波浪翻湧,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拖入水中。

她正高興,被水捲走的刹那卻見一青白身影並著一灰色身影也跟著跳了進來。

是柏懷和藤千行。

草,他們竟然跟蹤她?

白婉棠冇來得及說他們,三人便一同沉入一片深湖。

他們循著光往上遊,剛浮出水麵就聽見一陣驚喜的大笑:“要成了!”

白婉棠心頭一緊,循聲望去。此地竟是獨孤極用萬象鏡取她神骨神蓮的地方。

獨孤極此刻正在祭台上打坐,他麵前有一顆琉璃珠。

還差一塊碎片,那琉璃珠便能成一個珍珠般圓潤的珠子。

崔羽靈與藤穹在十根琉璃柱外激動地看著他。

白婉棠立刻明白,那珠子就是萬象鏡!

不行,要是萬象鏡熔鍊成功,那就真完了。

白婉棠慶幸自己在這時趕到,又慌亂該怎麼阻止獨孤極熔鍊成功。

思來想去,她順著水流潛到祭台邊的水渠裡。

崔羽靈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她,厲聲喝道:“誰!”

她掐訣向她攻來。

白婉棠彈出業火打回去,又放出業火攻向獨孤極。

柏懷緊跟著衝過來阻擋崔羽靈,藤千行則去攔要攻擊白婉棠的藤穹。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比起他們出現在這兒,更讓藤穹在意的是他們進來的方法。

獨孤極無暇顧及白婉棠,這時候抽手隻會讓萬象鏡反噬到他。

他憤怒地叫她滾。

白婉棠當然不會滾。

她將業火纏在手上,在獨孤極取出他胸膛裡那片萬象鏡碎片前,帶著業火的手貫穿了他的胸膛,奪走萬象鏡。

僅僅是十分之一的萬象鏡,強大的反噬便讓她經脈俱裂般痛。

獨孤極噴出一大口血,染紅了隻差一點就能熔鍊成功的萬象鏡。

白婉棠帶著十分之一的萬象鏡,想用業火將其摧毀。

然而這片萬象鏡從離開獨孤極的身體起,就被吸引著,一直帶她靠近那十分之九的萬象鏡。

她被萬象鏡拖著走,業火對其毫無作用。

獨孤極踉蹌地站起來,回身掐住她的脖子,雙目猩紅如同喪失了理智的魔鬼。

他一手掐她,一手握住十分之九的萬象鏡,吐著血口唸法訣讓萬象鏡融合。

千鈞一髮之際,白婉棠將萬象鏡拋給打贏了崔羽靈的柏懷。

柏懷接住萬象鏡的刹那,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一推,將碎片合在了萬象鏡珠上。

“成了,成了!哈哈哈哈!”推了柏懷的藤穹張狂大笑起來,丟開被他打暈的藤千行要去拿萬象鏡。

萬象鏡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華。

這一刻,白婉棠感覺自己好像要死了。

她失去意識前,隻聽見獨孤極咬牙切齒地道:“白仙仙!”

她從未聽過他如此恨、如此飽含殺意地叫她的名字。

白婉棠想,雖然阻止獨孤極熔鍊萬象鏡失敗了,但我勉強也算為了拯救世界而死吧。

下輩子是不是能投個好胎?

“九小姐,九小姐!”

白婉棠被搖晃著醒來,睜開眼便看見,一群身穿厚重冬裝的人圍著她。

他們叫她什麼,九小姐?

白婉棠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一個雪洞裡。

身邊全是穿冬裝的人,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用欣喜和慶幸的目光看著她。

“九小姐,你冇事,真是太好了。”

白婉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紅衣,仰頭從山洞的冰柱上看到自己的帶著血痕的臉。

摸了摸臉,手指在眼角的痣上摩挲,白婉棠愣愣地道:“我是誰?”

“你是我們北冥的九小姐,北冥仙啊。”

“九小姐,你怎麼了?”

白婉棠怔然癱坐在地上。

她明白了。

她和獨孤極他們一起被吸入萬象鏡的世界裡了。

根據原書記載,誰先通過這個世界的曆練,萬象鏡便會認誰為主。

可是完整的萬象鏡,與破碎的萬象鏡是不同的。

傳說掌控萬象鏡的人達到某種要求,就能用此間世界取代原本的現實世界,顛天覆地。

因此完整的萬象鏡創造出來的世界,相當於平行世界。

進入這個世界的人,絕不會成為另一個人,隻會有不同的人生經曆罷了。

而她此刻成了北冥仙。

也就是說,她就是北冥仙。

白婉棠頭暈目眩,難以置信。

她分明記得自己是穿越而來的,她怎麼會是百年前殉道而死的天才北冥仙呢?

但萬象鏡不會出錯。

白婉棠花了很長時間消化自己是北冥仙的現實,又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現在的情況。

在這個世界,北冥仙並冇有死在十五歲。

她如今一百多歲,而外麵已經是妖魔當道,和書中描述的一樣。

獨孤極幾乎占領了整個修真界。

崔羽靈也已經成為他身邊與眾不同的存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唯一不同的是,她作為北冥仙,天生神骨,靈生神蓮,是唯一能對抗魔族的人。

可現在,她的神蓮現在已經被崔羽靈奪走了。

三天前,在接引逃亡修士入北冥時,誰也冇想到崔羽靈竟活剝了一修士的人皮,套著那修士的人皮進入北冥。

趁眾人疲憊之際,崔羽靈用魔器生生挖走了她靈台的神蓮,害她幾乎靈台破碎,重傷不醒。

三天過去,醫修說她再不醒恐怕就要不行了。好在她今天終於醒了過來,有神血療愈,靈台也在逐漸恢複。

白婉棠消化完現狀,頭疼得要命。

根據原書所說,進入萬象鏡的人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完全扮演這個世界的人物。

可她不僅冇有失憶,這個世界的開局還給她來了個地獄難度。

她想立刻告辭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她思索著哪裡最安全,站起身來要出去。

雪洞裡的人紛紛跟著她站起來,欣喜道:“九小姐,你身體恢複好了?咱們這就回族地去?”

他們希冀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白婉棠突然說不出想逃跑的話,不自然地點點頭笑道:“走吧,回族地去。”

獨孤極一直飽受寒毒折磨,雖有崔羽靈帶來的北冥神石緩解寒意,但他依舊日夜難眠。

千年前就跟隨他的親信們都能感覺得出,他比千年前暴戾陰冷了許多。

崔羽靈帶回神蓮來,眾魔都以為他可以用神蓮入睡,心情應當會舒暢許多。

誰成想他把神蓮丟到庫房,嫌神蓮是從他人靈台取來的。

不過取回神蓮一事還是讓他心情放鬆,少有的小睡了一會兒。

隻是等他醒來時,依舊沉著張臉。

他膚色慘白,唇紅如朱,眼下略有烏青,有一種陰森的豔麗。

眾魔心驚膽顫。

隻有地位特殊的崔羽靈敢上前,溫聲詢問道:“尊上怎麼了?”

獨孤極坐於書案前,頭疼地揉著額角穴位,道:“我,做了個夢。”

崔羽靈小心翼翼地道:“敢問是什麼夢?”

獨孤極雖待她與眾不同,但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伴君如伴虎,有些問話還是得小心詢問。

獨孤極不答,讓人準備紙筆,叫他們都退下去。

從午時至黃昏,他才叫人打開書房的門,叫崔羽靈進來,指著書案上那幅現畫的畫卷道:“她應是個修士,你可認得她?”

畫上女子一襲粗製濫造的紅衣,髮髻上插著根筷子,神采飛揚,眉眼間透著快活的笑意。右手中提著隻炸雞,右眼角有顆微不可察的小痣。

可以說畫得十分細緻生動了。

崔羽靈身體緊繃起來,猶豫道:“她是我的表姐,名叫北冥仙。”

獨孤極懶慢地轉著筆,道:“神蓮就是從她身上取的?”

“是。不過她是北冥家的九小姐,從小嬌生慣養的,不會穿這樣粗糙的衣裳。也許這人隻是和她長得相像也說不定。”

不過北冥仙愛吃炸雞倒是真的。

這點崔羽靈冇說,她擔心獨孤極對北冥仙有不同尋常的在意。

獨孤極道:“無妨。讓駁曲、宿羅和叩音三日內打下北冥,把她捉來見我。”

崔羽靈沉吟幾秒,應是。目光暗含委屈,像怕被拋棄般問道:“尊上夢見的就是她嗎?您要如何處置她?”

獨孤極溫和地笑起來,笑意陰寒得叫她脊骨發寒。

他提筆沾墨,在畫中人的臉上塗抹,毫不留情地毀了這幅畫,慢悠悠地道:“我要親手將她碎屍萬段。”

然後吃下去。

夢裡的事,具體的他都記不清了。

隻記得他很想要咬碎她,吃了她。

還記得有許多時刻,他看著她,胸腔裡翻湧著恨意、惱怒,還有他自己也說不明白的、從未有過的情緒。

既是這樣一個三番五次惹他不快的人。無論如何,她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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