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興兒飛奔到賈璉居住的天字號客房門外,喘著粗氣用力拍門。
屋裡,近乎赤果的賈璉在淩亂的床上翻來覆去,他雙目緊閉,臉色紅暈,呼吸錯亂,嘴裡喃喃著一些葷話。
王綰坐在桌旁,手裡捧著一本話本看的正起勁,對賈璉的醜態視而不見。
聽到拍門聲,王綰不悅地放下話本,嬌聲問道:“大半夜的,誰啊?”
“我是興兒,有急事要向爺稟報!”
“等下!”
王綰走到床邊,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瓶,從裡麵挑了一點藥粉撒在賈璉鼻孔處。十幾秒種後,一條小如米粒的白色蟲子從賈璉鼻孔鑽出,爬進了瓶子。
王綰收起瓷瓶,弄亂自己的衣裙,迅速躺在賈璉身邊。
大概一分鐘後,賈璉狠狠打了幾個噴嚏,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眼神迷濛,胡亂地揮了揮手。
王綰柔聲道:“爺,你醒了啊,你的長隨正在門外,說有急事向你稟報。妾身伺候你穿衣吧!”
賈璉此時迷迷瞪瞪的,聞言點了點頭。
王綰胡亂給賈璉把袍子披上,然後繞過屏風,打開了房門。
興兒一頭衝進來,看到衣衫不整的王綰,用力嚥了口唾沫。
王綰冷哼一聲,掩了掩衣衫,快步走回床邊,挨著賈璉坐下,冷冷盯著興兒。
興兒暗罵句‘臭表字’,臉上卻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打了自己幾個耳光以示賠罪。
之前賈璉見到王綰的時候,呆愣了兩三分鐘纔回過神來,隨後就說天一亮就給王綰贖身,納為妾室,還賭咒發誓說會想辦法休了王熙鳳,讓王綰上位。
賈璉的胡說八道肯定不可能實現,但是他對王綰的癡.迷和寵愛卻是以前那些女人望塵莫及的,興兒豈敢得罪這個女人?
賈璉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問道:“興兒,你打自己作甚?”
“爺,有蚊子,小的打蚊子呢!”
“哦,蚊子啊……”賈璉揉了揉臉,神智清醒了很多,問道:“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偏要大半夜敲門!”
興兒急忙道:“爺,事關重大,小的不得不吵醒爺。剛纔小的和人賭錢,聽他們說林老爺重病昏迷,連太醫都束手無策,林家派人四處找名醫,揚州城內無人不知此事!”
賈璉嚇得徹底清醒過來,急忙問道:“不會聽錯了吧?若是林家從京城請了太醫,我家豈會不知?”
興兒歎道:“爺,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林老爺府上有太醫長駐的啊!而且咱們一直在路上,家裡就算知道了此事,也冇辦法通知爺。”
賈璉一拍額頭:“哎呀,我確實忘了此事,天子對姑丈的寵信真是讓人羨慕啊!”
興兒急道:“爺先彆羨慕了,想想該怎麼做吧!”
賈璉愁眉不展,左思右想都無計可施,自己又不是神醫,根本幫不上忙。
王綰輕聲道:“爺,既然想不出對策,不如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就去林府拜訪,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賈璉歎道:“也隻好如此了。興兒,你現在就回船上,把禮物準備妥當,明天一早就去林府。”
興兒答應一聲,轉身快步離去。
王綰過去關好門,回來媚笑著問道:“爺,還來嗎?”
賈璉頗為意動,好容易才忍住了,搖搖頭道:“明早要去林府拜訪,精神不振有失尊重。露兒,來,爺抱著你睡。”
王綰化名李露,身份是明月樓的當紅花魁,故而賈璉如此稱呼。
王綰嬌羞的點點頭,很乖巧的依偎到賈璉懷中。
賈璉嘿嘿一笑,就想上下其手過過癮再睡覺,不料手剛抬起來,忽然鼻孔一癢,一股強烈的倦意就湧了上來,腦袋一歪就昏睡過去。
王綰呸了一聲,喃喃道:“就你這種豬.狗一般的色.鬼紈絝,也想碰老孃冰清玉潔的身子?若非用的上你,早就一刀閹了你!”
說罷,一腳把賈璉踹到地上,後者哼都冇哼一聲,依舊酣睡不醒。
王綰從櫃子裡取了新被褥鋪在床上,吹熄了蠟燭,和衣而臥,房間裡頓時陷入了沉靜。
次日天剛亮,王綰把新被褥放進櫃子,然後把賈璉揪到床上,喚醒了對方。
賈璉感覺腰有些疼,以為是耗費過大引起的,根本就冇在意。
王綰軟言細語的服侍賈璉洗漱換衣,又一起吃了早飯,興兒和幾個奴仆趕著雇來的幾輛馬車,拉著十幾個大箱子也趕了過來。
王綰給賈璉整理了一下衣服,微笑道:“爺去忙正事吧,我會在明月樓等你。”
賈璉很不悅:“這是什麼話!露兒,你現在可是我的人,必須要跟著我!拜訪完林府,我就去明月樓給你贖身。”
王綰‘喜極而泣’,再三道謝,發誓以後一定會好好服侍賈璉。
賈璉溫言安慰,心裡頗有些誌得意滿,隨後二人攜手上了馬車,興兒等人在後跟隨,一行人直奔城門而去。
一大早,城門處的車馬行人排成了長龍,賈璉使了銀子,才得以搶先進城。隨後又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終於來到了位於城東的林府大門外。
賈璉牽著王綰下了馬車,見虎頭大門緊閉,心裡頓時咯噔一聲,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興兒,去叫門!”
興兒點頭上前,扣了扣門環。
“外麵是誰?”裡麵有人悶聲喝問。
“京城榮國公府的璉二公子前來拜見林老爺。”興兒從懷裡取出一份拜帖,順著門縫遞了進去。
兩分鐘後,東側角門緩緩打開,林忠出了角門,向賈璉行禮問好。
賈璉認得林忠,急忙還禮問好。
二人寒暄幾句,賈璉向林忠介紹了王綰,直接說是自己的妾室。
林忠向王綰點頭致意,隨後一邊引著賈璉等人進了角門,一邊道:“老朽已經通報內院,大少爺馬上就會出來迎接二公子。”
賈璉愣了一下,才明白林忠說的是誰,驚訝的問道:“表弟回家了?”
林忠笑著點頭:“是啊,大少爺終於回來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賈璉心裡十分好奇,問道:“聽說表弟跟一個道人修道去了,不知在何處修行?”
林忠搖搖頭:“老朽不知,二公子若是想知道,不妨親自詢問大少爺。”
賈璉正要說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隻見一個穿著白色錦袍的俊美少年從照壁後走了出來。